第3章 鏡中的自己
與此同時，整個夢境突然發生劇烈的震動，彷彿觸動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一般。
下一刻。
天地兩分，乾坤顛倒，再顛倒，萬物移形換位又重置。
一個與夢境相似，但是更加真實，更加具有壓迫感的世界浮現，隔著一道灰色的透明屏障，緩緩露出真容。
「這！？」
趙姜睜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切，心中驚駭莫名。
對方看了一眼如臨大敵的趙姜，露出一個充滿善意的微笑，沒有說話，自顧自用力地扭胯，似乎想一鼓作氣把另一隻腳也邁過來。
一下，兩下……十下！
在趙姜警惕的眼神中，對方留在鏡子中的腳似乎被沼澤吸住了一般，怎麼都拽不出來。
十一下，十二下……二十下！
「能幫忙搭個手嗎？」
連續二十次嘗試無果之後，對方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向趙姜發出求助。
「你究竟是誰？為何會出現在我的夢中，不僅跟我長得一模一樣，還冒充我？」
趙姜抓住機會，趁機發問。
「要不你先幫我把另一隻腳拽出來，我再慢慢告訴你答案？」
「你先告訴我答案，我才會考慮幫你。」
話畢，二者視線交匯，互相審視。
少頃。
「我並沒有冒充你，我之所以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甚至聲音都相同，是因為我本身就是另一個平行世界的你。
至於為何會出現在你的夢中，一兩句話可能解釋不清楚。」
「一兩句話解釋不清楚，那就三句話。三句不行就三十句，我有足夠的耐心和時間。」
趙姜看著對方那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握緊了拳頭，心中頗為糾結。
按理，這是夢中，無論發生什麼，都會在醒來那一刻煙消雲散。
可當前的情況太過離奇，擁有清醒意識的他不由得懷疑：若是自己將對方從鏡子中拉出來，一旦發生不好的事，那現實中醒來的那個人，還會是自己嗎？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面對沒有把握的事，謹慎一點准沒錯。
對方似乎看出了趙姜的決心，深深看了他一眼，再次開口：「你知道平行夢嗎？」
趙姜：「不知道。」
「人一生會做很多夢，不同的夢交匯不同的東西。
有的夢交匯能量體，有的夢交匯不同維度，有的交匯時間，有的交匯空間，有的夢交匯具現物，有的交匯信息，有的交匯星空……在諸多的夢中，有一種夢能夠交匯平行世界。
這種夢，我們將它稱之為平行夢，而你現在正在做的就是平行夢！」
趙姜聞言沉默下來，陷入了思考，半晌后他繼續問道：「為什麼我會做平行夢？」
對方眉宇間突然呈現出絲絲痛苦，輕輕搖頭：「抱歉，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
趙姜察覺到異常：「你怎麼了？」
「有東西在啃食我的腿！」
話音剛落，趙姜便發現灰色屏障另一端的天空突然少了一塊，連同黑色煙霧與雲朵在內，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露出無法形容的黑。
那種黑與整個世界的格調都不相容，就彷彿那個世界永遠失去了什麼一般。
在趙姜愣神的片刻，那個世界的一棟殘破大廈連同地面的殘垣斷壁，碎礫和周圍的空間再次突兀消失，彷彿被什麼咬了一口般，露出瘮人至極的黑。
「咕嚕~」
趙姜咽了咽唾沫，看著滿臉痛苦，汗如雨下，但卻未曾再開口求助的對方，忐忑道：「你為什麼不求助了？」
對方咬著牙齒，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忍著極大的痛苦，顫聲道：「我說了，我是另一個平行世界的你。」
此言一出，趙姜彷彿被一道閃電劈中了一般，心中的某些疑慮頓時煙消雲散。
他眼神一凝，不再猶豫，沖向鏡子，一把拽住對方的身體，猛然發力，使勁兒往外拉。
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鏡子另一端拖對方的身體，趙姜咬緊牙關，青筋暴跳，使出吃奶的力氣，瘋狂拉拽對方。
「咿啊！！」
隨著一聲低喝，趙姜猶如拔樹一般，將對方的身體給拔了出來，自己則因為慣性的緣故，跟著向後栽倒。
當對方的腳尖即將脫離鏡面的時候，驟變突起，那鏡面猶如有生命的水銀一般，活了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覆蓋其全身，生成一面新的鏡子，漂浮在空中。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讓人難以反應過來。
失衡中的趙姜看著鏡中的自己，一臉的茫然。
「謝謝你，八號！」
鏡子中的趙姜臉色慘白，神色萎靡，但嘴角卻浮現出一絲劫後餘生的笑意。
「噗嗤！」
趙姜倒在地上，腦袋被一根二十多公分長的廢棄鋼筋洞穿，手還保持著剛才抓住對方的姿勢：「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會叫我八……」
話音未落，一陣突兀的黑暗襲來，完全覆蓋了夢境。
下一刻。
趙姜努力睜開眼睛，發現窗外的天已經亮了。
發了好一會兒呆，復盤了一下夢中發生的事，直到手機鬧鈴響起，他才重新整理情緒，迎接新的一天。
送外賣是一份枯燥的工作，上線，接單，取單，送單，如此反覆，循環往返。
作為外賣大軍的一員，趙姜已經在這種枯燥中度過了好幾年，對他而言，這種枯燥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在這種習慣中，他逐漸喜歡上了風裡來，雨里去，偶爾被人刁難，偶爾幫助他人，算不上多精彩，但足夠平靜的生活。
作為一個普通而平凡的打工人，在這個階層不斷固化的社會，他沒有什麼大的抱負，只想靠自己的努力，在這徽京市謀得一點生存之地。
然而最近發生的事，讓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自己的外賣生涯可能要結束了。
……
晚上十一點多，正在送最後一單的趙姜突然接到一個電話。
「喂，您好，請問您找誰？」
電話那頭：「我是雅思格彤心理診所的周醫生，趙先生你下班了沒？」
趙姜連忙停下小電驢：「還沒有，正在送最後一單。」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不好意思打擾你工作了，你先送單吧，送完給我回個電話可以嗎？」
趙姜若有所思：「周醫生你找我是有什麼急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