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看清他的臉

趙姜站在一面鏡子前，腦海中不斷傳來一個聲音：「看清他的臉，看清他的臉，看清……」

在這股力量的驅使下，趙姜努力抬起頭，睜大眼睛，想要看清鏡子中的臉。

然而，不知什麼原因，鏡子中的臉始終很模糊。

「看清他的臉，看清他的臉，看清……」

源源不斷的催促聲使得趙姜向前一步，額頭直接貼到了鏡子上。

下一刻！

那團不斷變化的模糊逐漸清晰，最終呈現出一張跟他一模一樣的臉。

看著鏡中的自己，趙姜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摸，結果一隻同樣的手從鏡子中伸了出來：「抓住你了！」

「啊啊啊！！！！」

公元2025年，11月14號，徽京市，江寧區，奧斯博恩201棟2205，一個年輕人突然從夢中驚醒。

……

晚上十一點多，雅思格彤心理診所。

「坐！」

「謝謝！」

周醫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昨天晚上你也是這個時候來的。」

趙姜：「嗯~對。」

周醫生：「你今天臉色有點差，是不是生病了？」

趙姜：「沒有，可能是沒休息好的原因。」

周醫生：「還是因為那個夢嗎？」

趙姜點點頭：「嗯~」

周醫生：「說說看，怎麼回事。」

趙姜：「我回去之後，就按你說的做了。

感覺要睡著的時候，不斷暗示自己看清他的臉，睡著后，果然又進入了那個夢境，並且看到了那面鏡子。」

周醫生突然打斷道：「等一下，從你第一次來，跟我提起那個夢境開始，到今天為止，你一共進入那個夢境多少次了？」

趙姜想了想回道：「八次！」

周醫生：「你仔細回想一下，有沒有遺漏？」

趙姜：「沒有，我來你們診所的第一天，就已經重複做那個夢七次了，這一點我記得很清楚。」

周醫生低頭在紙上寫下七，八，同一夢境，同一面鏡子，隨即抬頭：「嗯~好，你繼續說。」

趙姜：「你說的那個方法果然有用，我站在鏡子前的時候，腦子裡一直有個聲音在重複，要我看清他的臉。」

周醫生再次打斷：「等一下，當時你腦子裡是響起了具體的聲音，還是說，似乎有個聲音？」

趙姜想了想改口道：「似乎有個聲音。」

周醫生立即低頭，在紙上寫下暗示成功。

「你繼續。」

趙姜：「在那個聲音的催促下，我不斷聚焦，想要看清鏡子裡面的臉，可無論怎麼聚焦，他都是一團模糊，根本看不清。」

周醫生：「那個時候，你知不知道，鏡子里的那團模糊其實是你自己？」

趙姜：「我知道。」

周醫生：「嗯~然後呢？」

趙姜：「然後我就鬼使神差地把頭貼到了鏡子上，想要試試這樣能否看得更清楚些。」

周醫生：「等一下，你把頭貼上去這個舉動，是突發奇想，還是有個聲音在暗示你？」

趙姜：「應該是突發奇想。」

周醫生：「你回憶一下，貼到鏡子后，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比如，鏡子冰冰涼涼的，或者有觸碰感之類的？」

趙姜：「沒有！」

周醫生：「也就是說，你知道你碰到了，但沒任何感覺？」

趙姜：「對！」

周醫生：「好~你繼續，碰到鏡子之後呢？」

趙姜：「我剛貼上去的時候，它依舊是一團模糊，看不真切，但很快它就不斷變化，越來越清晰，最後變成一張臉，長得跟我一模一樣。

我沒忍住去摸了一下，想試試手感是否跟真人一樣，結果鏡子裡面也伸出一隻手，一下就抓住了我，並且還有一個聲音，他說——抓住你了！」

周醫生：「你伸手這個舉動，也是突發奇想嗎？」

趙姜：「是的！」

周醫生：「鏡子里的那隻手抓住你的時候，你有沒有感覺到異常，比如有溫度，彈性，或者力道之類的？」

趙姜咽了咽口水：「有！我就感覺被一隻鐵鉗子抓住一樣，力道很大很大，抓得很緊很緊，而且……而且有一種被抓……抓抓……嘶抓……」

周醫生：「抓救命稻草？」

「對！對對對~就是那種感覺，彷彿被抓到救命稻草一樣。」

周醫生：「那個聲音，是具體有，還是跟之前一樣，只是似乎有？」

趙姜：「具體有！」

周醫生：「你確定是具體有？」

趙姜點點頭：「對！是具體的聲音，我現在都還記得非常清楚。」

周醫生：「那你說說，那聲音是怎樣的，盡量詳細一些。」

趙姜：「就是我自己的聲音，但有一些不同，那個聲音好像很累很累……疲憊到極致的感覺。

我長這麼大，在現實中，還從來沒有過那種程度的疲憊感。」

周醫生：「後面還有嗎？」

趙姜：「沒有了，我當時直接被嚇醒了。」

周醫生：「你昨天說，每次醒來，腦子裡就會多出一些東西，這次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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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姜：「有！」

周醫生拿起筆：「具體說說。」

趙姜：「今天醒來之後，腦子多了一些關於生物組織修復科技的知識。」

周醫生快速記錄，隨後問道：「你在此之前，可有接觸過相關的知識或者新聞？不論途徑，看一眼也算，聽別人說過也算。」

趙姜：「嗯~如果是分開，我肯定或多或少聽說過，比如生物，組織，修復，科技這些常見的詞語。」

周醫生：「那就說得通了，你的潛意識會把這些分散的東西，以一種你無法察覺的方式組合在一起，最後通過夢境進行呈現和反饋。

對了，還記得前幾次你腦子中多出來的東西不？」

趙姜：「記得！」

周醫生拿起筆：「說來聽聽。」

趙姜：「第一次是基因編輯，第二次是細胞治療，第三次是人工器官，第四次是人造肉，第五次是生物分子納米機器人，第六次是強人工智慧，第七次是強化生命。」

周醫生突然停筆，看向趙姜：「這些東西你能記得這麼清楚？」

趙姜撓撓頭：「我也不知道，這些東西多出來后，就好像長在了我腦子裡一樣，不斷清晰完整，忘都忘不掉。」

周醫生：「等一下，你剛說不斷清晰完整？」

趙姜：「嗯~」

周醫生：「是它自行的還是你有意識去補充的？」

趙姜：「它自行的，我什麼都沒做。」

周醫生：「你意思是腦子裡那些突然多出來的東西，還會隨著時間的流逝不斷自我完善？」

趙姜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咽回去了。

周醫生看了一下筆記繼續道：「比如第一次的基因編輯，是不是剛開始的時候，相關的知識只有一部分，後來這些知識不斷自動增多，且變得更加完整和清晰？」

趙姜仔細回想了好一會兒，迎著周醫生的目光，點了點頭。

周醫生：「從第一次開始到現在，這些多出來的東西，你有去驗證過沒？比如現實中，是否真的有這些知識，這些知識能否可行之類的。」

趙姜搖搖頭：「我白天要跑外賣，晚上下班又比較晚，而且很累，再加上這種事感覺比較荒誕，就沒有去做。」

周醫生一聽這話，頓時將紙和筆放一旁，取出手機，對著趙姜說道：「來，你回憶一個跟基因編輯相關的，具體的知識點說出來。」

趙姜抿了抿嘴唇，開始背誦腦海里的知識：「基因編輯，是指通過基因編輯技術對生物體基因組特定目標進行修飾的過程。

高效而精準的實現基因插入、缺失或替換，從而改變其遺傳信息和表現型特徵……傳統基因編輯技術，著重於將外源性目的基因導入受體細胞，通過同源序列交換，使外源性DNA片段取代原位點上的基因，從而達到使特定基因失活或修復缺陷基因的目的……」

幾分鐘后。

「停！」

周醫生：「你能不能把剛才說的這些，倒著來一遍？」

趙姜：「可以。」

周醫生：「好，現在倒著來一遍。」

趙姜：「……的目的因基陷缺復修或活失因基定特使到達而從，因基的上點位原代取段AND性源外使……輯編因基。」

又幾分鐘后。

周醫生放下手機，突然勾勾手，示意他靠近：「來！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幾個問題。」

趙姜身體微微前傾，看著周醫生的眼睛。

周醫生：「從我們第一次見面開始，你有沒有撒過謊？」

趙姜感覺彼此距離過近，對方說話都能感覺到吐息，有些不太自然，不禁身體往後仰，微微扭頭，避開對方眼神：「沒有。」

周醫生突然伸出雙手，控制住趙姜的腦袋，讓他不得不面對自己：「不要害羞，我是醫生，看著我的眼睛說話！」

趙姜無奈，只得看著對方的眼睛，重複道：「沒有！」

周醫生眼神驟然犀利起來，猶如洞穿心靈的刀子：「再說一次！」

趙姜：「沒有！」

周醫生：「你腦子裡多出來的東西，你以前有沒有系統學過，哪怕只是一點點基礎？」

趙姜：「沒有！」

周醫生：「你的記性一直都這麼好，還是說，只有那些多出來的東西能夠讓你這樣？」

趙姜：「只有那些多出來的東西能夠這樣。」

十幾秒后。

周醫生放開他，重新拿起筆和紙：「你這種情況比較特殊，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我需要時間去研究一下。

你先留個電話給我，到時候方便聯繫。如果今天回去，你還繼續做同樣的夢，記得及時發消息給我。」

趙姜：「好~謝謝周醫生。」

「等一下，我給你開一點安神助眠和放鬆神經的葯，你拿回去，記得睡前吃。」

趙姜：「多少錢？」

周醫生：「目前還不清楚藥物能否起效果，先不收你錢。」

趙姜：「這不好吧？」

周醫生：「沒事，我們這個診所是半公益性質的。按照規定，我們開出的所有藥物都需要在對病人起作用后，才能收取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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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姜：「這樣啊~」

……

「格彤，下班沒？」

趙姜前腳剛走，周醫生就開始打電話。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下班？我第二覺都快睡醒了~怎麼，你想我了？」

周醫生：「我記得你有個斯坦福的師兄，主修夢學對不對？」

「對！我回國前，還找他給我解過夢。」

周醫生：「把他的微信推給我，我有點事想諮詢他。」

「好！」

……

微信好友添加申請……申請通過。

「鄭師兄你好，我叫周雅思，吳格彤的閨蜜。」

「嗯~我知道，吳師妹剛打電話給我簡單說了一下你的情況。」

「鄭師兄，聽說你主修夢學，並且發表了不少相關的論文，在夢境研究上肯定造詣不淺吧？」

「還行~」

「你有沒有遇到過一個人連續八天都做同一個夢的情況？」

「同一個夢？你是說大致相同，還是說完全一樣？」

「夢境完全一樣，但做夢人每次的舉動不一樣。」

那邊突然停止了回消息。

半分鐘后。

那邊突然打電話過來了：「周師妹，你確定連續八次，每次夢境都完全一樣？」

周雅思：「我確定！」

電話那頭：「這個做夢的人，不會是你吧？」

周雅思：「不是我~鄭師兄為何這樣問？」

電話那頭似乎鬆了一口氣：「不是你就好，周師妹我跟你說，這種夢，非常特殊！

如果你知道是誰在做這種夢，一定要第一時間囑咐對方，盡量不要觸碰夢境中的任何物品，切記切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