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入南疆.狼襲(上)

第九章 初入南疆.狼襲(上)

太陽,掛在高高的天上,就是日上中天那麼高的天。馬車晃晃悠悠,晃晃悠悠,晃晃悠悠。。。。。。。。

熙樂和研畫坐在車內行走着來時的路線,一天天重複著窗外不變的風景。她自肺腑的的感懷:「濃密旺盛的草,長的可真快呀!稀稀疏疏的樹,長得可真高呀!」

她是真的無聊呀!

因為熙樂帶的東西頗多,一再縮減,也還有滿滿七車,加上那些學有所長但屬於老弱婦兒一列的人,坐車、步行,慢慢騰騰,都在拖延著索明哲回南疆的速度。

照他原來輕騎快馬走一天的路程,如今怎麼也得走上兩三天。

頭兩天,索明哲驅馬車畔陪伴,溫笑語講說路上遇到的在熙樂看來極為新鮮的事物,但他手下的人卻見不得索明哲對熙樂如此縱容,時有焦急起來,特別是那個傣苛。明裏暗裏的同手下人抱怨牢騷,矛頭直指向熙樂。熙樂自然也察覺到索明哲不動聲色背後的焦急,軟磨硬泡勸他國事為重,終於將索明哲說服,帶了親衛驅馬先行離去。

他走前將大部分人馬留下交給傣苛統領,護衛熙樂安全。哪知索明哲一走,傣苛非但不感激熙樂,反而縱容部眾變本加厲,更肆無忌憚起來,研畫每天都得和他吵對上好幾架。

「你,趕車下點勁,又不是吃軟飯的手腳,磨磨蹭蹭個屁!」窗外又傳來傣苛的大嗓門。研畫起身就去拉車前擋簾,被熙樂一把拽住。「讓他去說,不用理他!」

「公主!」研畫滿臉委屈:「您是主子,他就算是王爺親衛,可也是下人,不能對您不恭敬!」

熙樂剛要作答,車外又傳來一陣鬨笑!夾雜着男子說話聲:「傣頭你說車夫不是吃軟飯的,這後面不是拉着一群吃軟飯的嗎?要不是這拖拖拉拉一長串廢物,爺們兒早就到營地了!」

「就是,出門不帶侍衛,帶些個下人奴僕,白糟蹋糧食不說,凈扯大傢伙後腿!」

「絡大哥,啥個叫吃軟飯的?」男子稚氣未脫的問詢聲。

「上不了馬,打不了仗,呶,那裹轎子裏龜著不動的就是吃軟飯的!怎麼,花小子你想學!」

又是一陣鬨笑!

「公主!」研畫小手握得緊緊的,大眼睛裏慢慢溢上羞憤的淚水。熙樂掏出手絹替研畫擦流到臉上的淚,笑着說:「你一個姑娘家,出去同一群爺們爭執,怎麼都占不著好。由他們說去,又不痛不癢的。」

到目前為止,熙樂還沒有很強的尊卑意識,而且不大喜歡對號入座,還經常用局外人的心態來聽那些話,心裏也知道這群漢子耿直豪放,只是喊出內心不痛快而已,沒存什麼壞心眼。傣苛縱容他們泄論,但是每日宿營和路上對他們的照應都是一絲不苟,從無懈怠。

研畫沒有察覺那個,只是一味覺得主僕有別,這樣沒有尊卑就是對熙樂極大的侮辱,更沒考慮過,傣苛語隨便與熙樂刻意縱容有關,只把一腔不滿都轉接到傣苛身上,每次見到傣苛,都恨不得用眼神在他身上燒穿數個窟窿。

熙樂見研畫雙眼含淚鬥雞般憤怒又不得泄的表,正要笑出來,車身突然一晃,車輪像是擱什麼東西上了,一個急剎車,兩人差點撲到車廂上!坐穩后,聽到外面有人大喊傣頭!車隊騷亂中停了下來。

研畫扶著熙樂,聽傣苛車外朝車內吆喝:「外邊危險,王妃不要離開馬車。」

研畫用鼻子回了個音,傣苛這次沒有調笑,急匆匆騎馬跑開。

熙樂突然想起同為貼身侍衛的步驚風,也是冰冷生硬,卻讓她心生親近,思念一瞬而過熙樂還未來得及細細回味,就被車外傳來嘈雜喧鬧打斷。

「研畫,你去瞧瞧,外邊怎麼回事?」直覺告訴熙樂似是生事端了。

「是!」研畫下車而去,不一會,掀簾上車。

「公主,他們說有狼群襲擊了馬車,還咬傷了一匹馬!」研畫微微喘氣。

「狼?」熙樂疑惑不已,怎會突然冒出這個來?

秦盾國牛皮書中曾經有寫過:草原上的狼群往往是家族式的,最多十幾頭,很少大量聚集。草原狼多數小心、謹慎,只偷襲落單的人馬,很少會主動襲擊車隊。

想到這,她心底突地一跳,那書中還寫過:如果飢餓或遭受驅逐,它們也會聚集成群。

車隊不是碰到這樣的狼群了吧?

與此同時,熙樂的大腦自動打開引擎開始搜索前生今世殘存的對付狼的辦法。過濾一番現都不實用。不再胡想,用手拂開窗帘,看着打散形狀忙於安營的人群,嘆了口氣:「研畫,你去請下傣侍衛,讓他速來我這裏。」

「喔」研畫不厭其煩,應下后再次下車。

稍即,傣苛隨研畫前來,語有煩躁:「王妃傳屬下來,有何吩咐?」

研畫拉開馬車門簾,傣苛那張千年不化的大冰臉顯現眼前,熙樂優雅跪坐車內,無視傣苛不恭敬的態度,柔聲出口問:「聽聞車隊遇上麻煩了,傣侍衛可知道襲擊車隊的狼群數量有多少?」

傣苛眼中不屑一閃而過,隨口就說「王妃這是信不過咱們,怕咱們保護不了你?」

熙樂聽傣苛曲解她的意思,不禁一愣,傣苛以為自己猜中熙樂王妃心思更是肆意高喝:「這裏站着的可都是草原上的勇士,沒一個孬種熊包,至於狼群,王妃大可把心裝肚子裏,操心這個還不如車裏獃著少添些亂子。」

說完,也不行禮,就要扭頭離開。

「你站住!」估計脾氣再好的人看到傣苛那旁若無人的囂張勁都會怒,於是,熙樂也怒極,對頓住腳步的傣苛喝道:「你究竟抽哪門子風,你可知以下犯上該當何罪!我耐你一路,只因敬你是王爺的生死兄弟,可你竟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本宮威嚴,你真當本宮是任你揉捏的泥菩薩,以為本宮拿你無可奈何不成!」

傣苛轉身,吃驚望向熙樂,沒想到熙樂辭如此犀利,一語中的。

傣苛是索明哲親信,同索明哲感非同一般,他見證索明哲為所苦全部過程,自然對熙樂心生怨恨,傣苛一直固執認為這個嬌蠻任性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他們王爺,從開始就對熙樂極為不滿。這次回南疆,王爺為了保護熙樂硬生生下令讓自己護衛,他更心生氣憤,一路上雖沒苛待熙樂,卻時常冷嘲熱諷泄緒。

熙樂路上逆來順受讓傣苛有些忘形,熙樂厲聲質問,讓他即刻想起尊卑、主僕這些概念,想起秦盾國王權至上,不容絲毫蔑視,傣苛心底微不可察顫了顫,他悲哀的現,熙樂王妃現在要較真起來,命他自刎謝罪,他也是不能反抗的,想通這點,他被迫屈下雙膝,跪在熙樂馬車前。

見領高大健壯的身軀莫名其妙跪於王妃車駕前,隨他一起的侍衛也都不約而同停下手裏活計,齊刷刷跪於傣苛身後,不少人仍面帶厭惡,雙手握緊拳頭。

「現在,把我剛剛問的問題再回答一遍!」熙樂伸手,研畫上前將她從馬車上扶下,穩穩站在傣苛面前。

傣苛像戰敗卻心有不甘的雄公雞,一字一句回答:「野狼數量如今不知,等安營把老弱護好屬下會儘快派人打探,王妃可還有事需要屬下去做?」

「去打探吧!本宮就在這馬車中靜候傣侍衛消息!」熙樂看着傣苛潦草行禮,轉身離開,那些侍衛在熙樂再次上車后也默默拿起了手中的活計,可周圍氣氛卻在拘謹沉默的抵觸中越壓抑起來。

傍晚時分,傣苛如約前來,研畫聽到他車外內斂恭順的問詢,掀帘子率先跳下車去。

「咦,傣侍衛今天怎麼灰頭土臉的,眼睛朝天走路撞樹上了吧?」研畫欣喜傣苛下午吃癟的模樣,抓着機會猛攻猛打,臉上帶滿饞嘴小童撿到一大包糖果自內心的歡快灑脫。

「我不和你這黃毛丫頭一般見識,我要見王妃!」傣苛怒瞪研畫,絲毫不讓。

「我才不是黃毛丫頭!」研畫嘟著嘴取笑:「傣侍衛莫不是被樹撞壞了腦子,捎帶也撞花了眼!」

「研畫!扶我下車!」熙樂聽到這急忙打住她,傣苛雖是下人,卻也是車隊所有侍衛的頭頭,自己說他兩句即便有人心裏不服氣也只能壓着,畢竟身份在哪裏,研畫這肆無忌憚的譏諷,搞不好就讓人記恨上。

研畫嘟嘴狠瞪傣苛一眼,轉身扶熙樂下車站於熙樂身後,仍是一副不解恨的可愛模樣,看來前陣子真被氣狠了。傣苛鐵青著一張臉,也是被氣得不輕。

「研畫心直口快,冒犯了傣侍衛,還請傣侍衛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熙樂無奈下先幫研畫說。

「王妃客氣了!」傣苛緩過面色,盡量平和的說:「屬下只是來回王妃的話,不會和其他人計較。外頭野狼集結,數量很多,好像是盯上咱們車隊了,屬下派的人馬沒敢往深里探,還是沒準數兒。」

「不敢就是害怕,就是膽小鬼,誇海口說什麼草原勇士,真丟人!」熙樂回頭重重瞪研畫一眼,研畫卻朝她撒歡的笑笑,露出兩個小酒窩。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都什麼時候了,還耍小孩子脾氣。

「探不清也請研畫姑娘放心,既然王爺把王妃的安危交給屬下,咱們就是拼了性命,也不會讓那些畜生傷到王妃半點皮毛!」傣苛口氣不善,壓抑著怒火。自打他成為索明哲侍衛統領以來,何曾受過今日這等屈辱,被自己一向不放在眼裏的所謂王妃訓斥也就罷了,還被一個不知死活的丫頭瞧不起,男人的自尊心驅使他對研畫厭恨不已。

「傣侍衛多慮了,我不是不信你,而是在王府讀過關於草原狼聚集成群禍害百姓的手札,所以有些擔心。」見傣苛臉上快掛不住了,熙樂輕拽研畫胳膊,搶在她前頭,緊忙轉移話題:「如果狼群真的數量龐大,傣侍衛心中可有打算?」

傣苛收起被研畫激起的憤怒,沉思一會,回道:「照目前的速度,離營地還有七天路程,如果丟棄一些輜重累贅,帶上王妃輕騎上路的話,四天就可到達。」

他說完,抬頭探向熙樂,見熙樂笑而不語,知王妃已明白他的意思,邊暗暗瞧不起這個貪生怕死的女人邊說:「今夜守過一晚,明早,屬下來接王妃。」

「傣苛你可有親人?」熙樂面上依舊掛着笑容,隨意問道。

「有,阿媽和妹妹!」回答完,傣苛收回輕視眼神,防備地問:「不知王妃打探這個做什麼?」

「如果今日她們也在車隊中,你當如何?」熙樂問完饒有興趣看着傣苛。

「自當堅持之前決定!派人護送王妃先行離開!」傣苛說完眼皮微沉:「屬下會陪同阿媽、妹妹為王妃斷後!」

「我信你,而且欽佩傣侍衛鐵骨柔。」熙樂望向周圍人聲影動的車馬帳篷,收起笑容和散漫,認真地說:「你尚且不願拋棄自己親人,卻讓我拋棄鎮南王的子民,逃回南疆,我如何同王爺交代?而且我帶的人也不是累贅,不是軟腳蝦,在皇城的時候,他們都有選擇的機會,可他們不懼兇險,放棄安逸生活追隨我來到這裏,碰到危險,我如何能獨自逃生,辜負他們的信任,棄他們生死不顧?」

「聽我說完。」熙樂擺擺手,打斷傣苛即將出口的話,繼續說:「我知道傣侍衛的提議是為了保護我,熙樂先行謝過!但是,我決定無論如何,都與大家一起,絕不先行!」

傣苛這次是真真正正收起輕視神態,用從未有過的尊重態度問:「王妃就不怕嗎?」

熙樂苦笑,沒有回答。怕不怕?她當然怕!怕得要死!她又不能怕,試想,如果連一個女人,且還是在象牙塔被呵護長大的嬌滴滴的公主,都有勇氣面對狼群的時候,車隊還有誰會給自己找借口退縮?在傣苛期望的眼神中,熙樂會心一笑,說:「傣侍衛留好性命,殺退餓狼平安回南疆后,我再幫你解答!」

遠處,篝火已經燃起,透過熊熊烈火,遠方層層疊疊出現一雙雙幽綠的眼睛,像鬼火般滲人。自小在草原長大的傣苛自然知道狼聚集成群后的威力,換做平時,即便不至於嚇破膽,也會覺得心裏慌,今晚聽完熙樂一番話,面對數不清的餓狼,胸中竟沒產生有絲毫怯意,反倒燃起血性鬥志,他抱拳說道:「王妃放心,屬下一定不負囑託,回南疆后再行討教!如無其他事,屬下先行告退。」

熙樂微笑點頭,傣苛走後,研畫乖巧地扶熙樂登上馬車,然後怯怯問:「公主,你會不會把研畫留下?」

「傻丫頭,瞎想什麼呢,快去準備晚飯早睡覺。」熙樂摸了摸研畫腦袋,沉重地說:「今晚,估計是咱們睡的最後一個安穩覺了!」

研畫迷惑不解,熙樂也不再解釋,反身倚靠車廂坐下,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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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樂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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