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談嗎？
他們對視良久。
最終，沈七葉微微後退。
他眨了眨眼，流了兩滴眼淚。
「你贏了，小花同學，在這場誰先眨眼的比賽中，你是毋庸置疑的冠軍。」
陸時花：「誒？我們剛剛原來在進行這種無聊的比賽嗎？我還以為...」
沈七葉嘿嘿一笑，他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淚水，打趣道：
「你還以為？以為什麼？喂喂，我說啊小花，作為一位少女，你可一定要時刻保持自己思想的純潔性才行。」
陸時花那張陰鬱清冷的小臉兒又紅了起來。
她現在開始認真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對於這方面太敏感了些。
陸時花內心os：難道，我真的是一個欲求不滿的女人嗎...不過，沈七葉的眼睛真的好好看...
少年收起微笑，右手輕輕挑起還在自我反省的少女的下巴，對她輕聲道：
「小花，對視是人類這個物種不帶情慾的精神接吻哦，剛剛有沒有戀愛漫畫里的感覺？」
陸時花只覺得他那雙如夜空般的眼睛好像有魔力一般，於是固執的撇過腦袋，不肯再看他。
「普通罷了，沈七葉。」
她說。
臉頰微紅，語氣清冷。
——
沈七葉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半，雨仍然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於是他先是打開了昨晚未攻略完成的galgame。
然後趁著載入時間，對坐在床上看著檯燈發獃的陸時花說道：
「小花，你今晚不如就睡我家吧。」
陸時花瞥了他一眼，嘆了口氣。
「事到如今，如果你打算趕我走，我反倒會有些奇怪。」
沈七葉聞言轉過身來面對陸時花認真說道：
「額...小花，這句話雖然由我來說不是很合適...等等...怎麼感覺我好像說過？算了，不管了。」
他放棄思考，繼續道：
「一般來說，按照常識，你一位相貌極其出眾的女高中生，應該對男性抱有更大的敵意才對，這種剛剛認識就往人家裡跑的情況，其實是很危險的哦。」
陸時花：「雖然你提醒我這件事讓我有些感動，但是，正如你所說，沈七葉，這句話由你來說真的合適嗎？」
她站起來，走到窗前，看著那漫無邊際的雨，輕聲道：
「難道，不是你硬要我跟你一起回家的嗎？沈七葉。」
——
沉默。
——
....誒？是這樣嗎？
——
陸時花不再理他，自顧自走到床邊，穿著衣服鑽進被窩，只露出一個小腦袋，背對著沈七葉。
「我要睡覺了，我睡覺蠻死的，任何聲響都不會吵醒我，你隨意就好，記得保持衛生，拜託了，我不喜歡黏黏糊糊的。」
她說，然後真的閉上了眼，再也不說一句話。
沈七葉撓撓頭，一臉無奈。
這妮子，到底是在防備我，還是誘惑我啊...
她自暴自棄的樣子，反倒讓沈七葉感到一絲...難過？
他嘆了口氣走到靠近陸時花躺著的那一邊，索性直接倚靠著床沿坐在地上。
——
沈七葉：「喂，小花，這才一分鐘不到，你不會已經睡著了吧。」
沈七葉：「oi~小花同學~再不起來，我真的要對你動手動腳了哦~」
陸時花：「...（氣息略有紊亂）」
沈七葉：「唉，不說就不說吧，你聽著，我說。」
陸時花：「...（氣息恢復平常）」
沈七葉：「唔...從哪裡開始好呢...啊，有了！」
他清了清嗓子。
沈七葉：「不知道是誰曾經說過這麼一句話，人類無法獨自生活下去，言下之意，人類作為一種群居性的動物，是決然不存在可以打敗孤獨的可能性的，因為那是刻在基因和本能里的東西，人類懼怕孤獨，就像懼怕死亡和黑暗一樣，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他抬起頭，白熾燈冰冷的燈光灑在他的臉上。
漆黑的雙眸無任何反光，就像是一個黑洞一樣，陰暗且平靜。
沈七葉：「可是啊，偏偏村上春樹，那位作家在《挪威的森林》中，通過描寫一段註定悲劇的愛戀，告訴世人，人類這個物種其實需要的並非打敗孤獨，而是與孤獨和解，與孤獨握手。」
他嘆了口氣，燈光有些刺眼，他低下頭喃喃自語。
「孤獨...孤獨...唉...」
陸時花：「...」
沈七葉：「所以，我最終認為，死亡其實就是孤獨的最終形式，那是一種永遠不能回頭的，最為極端的孤獨。」
他笑了笑，有些寂寥。
陸時花動了動。
她睜開了眼。
陸時花：「所以，沈七葉，曾經在天台跳下去，卻被死亡背叛了的人，是誰？」
她輕聲問著，將手從被子里伸出，放在沈七葉的臉上，袖子蹭的他臉頰痒痒的。
沈七葉發現，自己的衣服明明只是被陸時花穿了不到一小時的時間，就已經染上了她的檸檬氣味。
很好聞。
——
沈七葉先是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把自己的手放在陸時花的小手上。
隔著袖子，沈七葉仍然能感覺到，少女的手很嬌小柔嫩，讓他不捨得多用一分力氣。
他望著陸時花漂亮的眼睛。
「這不重要，至少，對現在的你而言，並不重要。」
「我說啊小花，既然沒睡，不如聽聽我的提議，如何？」
少女眨了下眼睛，只是看著他，並未說話。
沈七葉滿意的點點頭。
——
「你說你想談一段像漫畫那樣的戀愛，而我恰好也對你抱有好感。」
他輕聲說。
「所以在你赴死之前，跟我談戀愛吧。」
沈七葉捏了捏陸時花的小手。
「談一場像漫畫那樣的戀愛。」
——
在話音落地的瞬間，白熾燈閃爍兩下，而後熄滅，小屋內便空餘黑暗。
這片小區似乎停電了。
——
窗外，雷聲大作。
暴雨化作黑暗，終於淹沒了整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