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三問

第4章 第三問

喜歡。

什麼是喜歡?陸時花沉思著,如果按照普遍意義上的喜歡來說,那麼自己絕對談不上是一個自愛的人。

自然,身體一直以來被自己保護的很好,也從未接觸過男性,可這並非出於自愛,而是更無聊的原因。

肉體的歡愉對於陸時花而言,是一件相當浪費時間且無意義的事。

在她看來,與某些自己不熟悉的異性保持肉體關係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雖然從未接觸過兩性之間的事,可即便如此,陸時花也能明白,自己是那種無需他人也能活下去的女生,也就是俗稱的x冷淡。

扯得有些遠了,不過,從這個方面來說,自己似乎並不喜歡自己。

可是單單列出一張好感度表格的話,自己卻又絕對是排在第一位的。

那麼,這是自戀的表現嗎?

不不不,並非如此,只是相較於其他人而言,她相對的更認可自己一些罷了。

排名:

陸時花:60

沈七葉:51

甲乙丙丁:50

若是滿分一百的話,大概如此了。

哇哦,沈七葉竟然排到了第二位耶。

閑話少敘,按照這個標準來說,自己也絕對談不上喜歡自己。

沒錯,這只是很普通的認可自己,承認自己罷了,不討厭也不喜歡,只是剛剛好的程度而已。

那麼,沈七葉的這個問題的答案就已經顯而易見了,這是不需要猶豫就能回答的問題。

她斷言:

「我...喜歡我自己。」

——

誒?

——

聽到答案后,沈七葉若有所思。

他饒有興緻地側眼看了下僵在原地的陸時花。

顯然,她也對於自己給出的回答有些意外。

「是嗎,小花同學,可不許撒謊哦。」

沈七葉笑笑。

陸時花搖搖頭,她坐起身子,揉了揉自己的臉,似乎在確定著什麼。

片刻后,她再次堅定地回答道:

「我不會說謊,沈七葉同學,我喜歡我自己...大概。」

沈七葉滿意的點點頭。

「是嗎,那就好,那再好不過。」

他同樣坐起身子,微風吹過,積雨雲已經近在眼前,似乎下一瞬,那傾盆的大雨就將澆落在兩人的頭頂。

他最終將視線落在陸時花放在天台邊緣的掌中鏡上。

一個,相當精緻,做工相當漂亮的掌中鏡。

——

嗯,看來家境優渥,甚至從教養來看,陸時花似乎猶如一個深閨大小姐一般。

眼神...空洞寂寥,偶爾談到自己喜歡的事情時,也會毫不掩飾地流露出開心的情緒。

直率...不,這並非直率,而是更加令人心疼的品質。

對於自己似乎抱有悲觀的認知色彩,可是不肯承認?還是說,在我詢問過後,才發現了心底一直埋藏的真意?

她選擇的死法,是跳樓,換句話說,她選擇在空中死去。

飛翔,即嚮往自由。

而嚮往自由這一點,本身就意味著她所處的環境並不自由。

家境嗎?亦或是其他因素?

她說過她想談一次如漫畫中的戀愛,我是否可以理解為,她在情感方面仍舊保持著情竇初開的純潔?

十有八九了。

——

整理一下思緒吧,沈七葉,你已經找到了答案。

他對自己說。

——

家境優渥,教養良好,厭世孤獨,嚮往自由。

藐視生死,天性善良,認真死板,愛看漫畫。

——

「這麼想想,還真是狗血的劇情。」

沈七葉隨口說道。

——

微風吹過。

——

問題二:

「陸小花同學,請問,你覺得眼下發生的事情是否是經常會出現在生活中?」

沈七葉走到天台邊,為陸時花把掌中鏡拿了回來,放到她手裡。

陸時花接過鏡子,思考片刻后,她再次躺下,翹起二郎腿看著離他們愈來愈近的積雨雲。

「眼下發生的事情?唔...如果你說的是,平常喜歡翹課的男子高中生,在天台恰巧拯救了一位準備輕生的女子高中生的話,嗯...這件事情...」

「倒也還挺有戀愛漫畫里的感覺的...」

「俗套,但卻是王道。」

她自言自語。

沈七葉坐在她身邊,看著她那副厭世的清冷麵容不由得產生了一些想法。

例如:想要多看看這張臉的其他可愛的表情...

意識到這一點時,沈七葉再次給了自己一巴掌。

智者不入愛河,他剛剛差點一隻腳就陷進去了。

好險好險。

陸時花:???

「額...沈...沈七葉同學,你沒事吧?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麼總是扇自己?其實,這種小事我可以代勞的...」

陸時花彎了彎自己的手臂,纖細的大臂之上毫無贅肉。

「你也看到了,我力氣不大,打人不疼的。」

她說。

沈七葉望著她那一副認真的表情,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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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小花同學,雖然你擔心我打疼自己這件事確實很令人感動,可是,按照正常人的腦迴路來說,你應該直接阻止我扇自己的行為才對。為什麼要提供代打服務?」

陸時花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個道理,於是她點點頭。

「那,沈七葉同學,麻煩你不要再打自己了,畢竟,姑且,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要打的話,請在我跳下去之後再打,不然我看到之後,心裡總歸是有些不好受的。」

「麻煩你為我考慮一下。」

她說。

——

沈七葉:....也就是說,只要你看不見就可以隨便打咯?

我說,陸小花同學是不是有點....

「好了好了,陸小花同學,我要問第三個問題了。」

陸時花點點頭,問詢結束后,自己也該去找個其他樓層跳了。

放學時間即將到來,劇目可以推遲,但是一定要上演才是。

畢竟是已經決定好了的事情。

她露出一抹寂寥的笑,看了看身旁陪著自己的沈七葉。

或許人生的最後一刻,能遇到這個可以一起開心聊天的少年,也不錯。

也算是沒白來人間一趟。

——

問題三:

「陸小花同學,這個問題很嚴肅,關係到我是否可以成功解決眼下的麻煩,麻煩你謹慎回答,一定不要選擇說謊。」

沈七葉難得認真了一回,他收起方才那弔兒郎當的樣子,語氣很是嚴肅。

陸時花見狀也端坐了起來,她那雙帶著疏離意味的灰色眸子直直的看著沈七葉。

不過,她對於沈七葉使用的詞語有些疑惑。

解決眼下的麻煩?我們不是在玩推理遊戲嗎?不過她並未多想,只是點了點頭。

「你問吧,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沈七葉深吸一口氣,似乎在猶豫著什麼。

陸時花見狀也是不由得跟著緊張了起來。

難道對方要問家族機密嗎,這個可是不能回答的事項啊...

可是,如果沈七葉同學想要知道的話...

也罷,就當做是回報救命之恩了吧。

總要給家裡的人添些麻煩才好,不然心裡總有些不痛快。

「不過,在問這個問題之前,我倒是想知道一件小事。」

沈七葉走到天台邊緣,看著地面,眼裡閃過一絲晦暗。

「你,為何會選擇這種死法?」

遠處的雲山越來越近,看樣子一場大雨無可避免了。

陸時花同樣站起身來,走到他的身邊。

思考片刻,她回答道:

「網上還有漫畫里都說:跳樓時,人會因為氣壓的極度變化,以及失重等等原因,導致暈眩,甚至昏死過去。所以,我在想,這種死法是不是不會痛。」

少女一臉認真。

沈七葉搖搖頭,望著遠方。

「陸小花同學,你是優等生,所以我問你,以這棟樓...嗯,十米左右的高度,你下墜需要的時間大概多久?」

還不待陸時花回答,沈七葉就繼續自言自語道:

「只需要1.4秒而已。這麼短的時間內,你又怎麼可能會昏過去,所以該痛還是會痛的。」

「更何況,陸小花同學。」

他說著,語氣中難得出現一絲真實的情感,不再那麼隨意。

「人生就是在不停地下墜中結束的啊,比如說成績,就職,戀愛,還有我們未來的工資之類的。」

說到這裡,他似乎對自己黑暗的未來產生了一絲絕望,臉上儘是灰暗之色。

「所以,既然都決定要死了,那不如死的更加洒脫一些,換種死法也未嘗不可。」

沈七葉嘆了口氣。

...

搞的陸時花都想安慰他了。

不過少女想了想,看著頹廢的少年問道:

「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以我對你的判斷,你不該是那種隨意交付善意的人。」

聞言,他沉默片刻后說道:

「首先,你我平日並無交集,所以,你的判斷過於主觀,我是個什麼樣子的人,這一點,不該由現在的你來評判。」

「不過說了這麼多,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希望在你選擇了死亡的那一刻,至少這個選擇不會背叛你。」

「否則,那也太寂寞了不是嗎?如果就連死亡都將你拋棄了的話,那也太令人...」

陸時花聽到這裡,自然清楚沈七葉未說完的話語:

那也太令人悲傷了。

——

陰雲已經近在眼前了,想必,一場暴雨即將淹沒這座城市。

而根據沈七葉的說法,這裡大概曾經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吧。

而過去的主人公,並沒能死去。

他(她)被死亡背叛了。

——

沈七葉說到這裡,也懶得繼續多說什麼,他轉過頭來面對陸時花。

「小花同學,我最後的問題是。」

沈七葉看著對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道。

陸時花咽了下口水,認真地側耳傾聽。

——

「你,有帶傘嗎?」

他問道。

——

微風吹過。

三兩滴雨星落下。

下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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