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鳳凰園別墅（3）

做完這一切，方醒腳步略有沉重地走下了樓。到了一樓客廳，文思慧抱著還在抹眼淚的鐘箐蔭小聲勸慰著。方醒坐到了二人對面點了根煙，吸了兩口之後，又在茶几抽屜里翻找出煙灰缸彈了兩下煙灰。他不想破壞女主人精心布置出的乾淨整潔的環境。

「這才是末世最殘酷的地方。」方醒吐了口煙，語氣緩慢地說道。

鍾箐蔭抹著眼淚沒有說話。「我相信陳儒和李佳穎之間的感情是真摯的，」方醒頓了頓，又指了指樓上，「他們之間的感情也是真摯的，幸福，也是切切實實的。這個世界上不論貧窮的，富裕的、健康的、生病的，每個人心底都有一份純凈。末世之前，儘管這個世界還是有黑暗的角落，不過總有人努力將其阻擋在普通人的世界之外。而末世，它蠻橫地撕碎了這份純凈，它殘暴地踐踏了這種美好。它不僅把人變成喪屍這種怪物，更會無限放大人性中的惡。這兩種情況你們都見到了。今天我們可以把喪屍殺死，那墮落成為魔鬼的人呢？我可以輕易殺死柳在吉，李佳穎卻不能，她甚至無法反抗只能選擇死，憋屈的死！為什麼呢？僅僅是因為我比李佳穎強大，我比柳在吉強大！反之，死的可能就是你我。」掐滅手裡的煙頭，方醒又點上一根。

「你之前說『寶劍贈英雄』我說我不是英雄。是的，我不是。英雄要考慮的太多，要背負的太多，那條路不適合我。我只想做個人，在末世里做個人！人和動物的最大區別在於人有人性，人有尊嚴！想要踐踏人性的，我殺之絕不手軟！想要踐踏人類尊嚴的，我殺之絕不手軟！可是為了做個人，在這個該死的末世，我們只能更強大，比喪屍強大，比墮落的畜牲強大，不然死的還是你我。」

鍾箐蔭和文思慧獃獃地看著方醒，她們從來沒聽方醒說過這些，今天的經歷讓她們加深了對末世殘酷的認知，方醒的話讓她們徹底明白如何在末世生存。方醒抽出了腰裡的「天策」扔在茶几上，發出咣當一聲，兩個人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不是說為什麼我們三個人要弄這麼多刀嗎？」方醒盯著鍾箐蔭的眼睛說道，「因為武器能讓我們更強大！你們現在可以毫無畏懼的面對喪屍，但是人呢？那些想要踐踏人類尊嚴，泯滅了人性的人呢？下次，再有柳在吉這樣的，你就殺了他！就用這把刀！」

「我，我。」鍾箐蔭囁嚅著。

「不敢么？那你想想李佳穎吧。」方醒又給自己點了一根煙，這時客廳里有些煙霧瀰漫了。鍾箐蔭看著茶几上的天策，不斷地咬著牙，表情複雜。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漸漸的，她的眼神從茫然到堅毅，直至最後眼神里透出決然。

「我不需要！我的狗腿刀也很鋒利！」鍾箐蔭猛然抓起茶几上的天策刀扔回給方醒。

「好！」方醒抓住天策刀，挑了挑眉毛又看向文思慧，「你呢？」

「這刀比你的什麼恰西克還重呢。」文思慧撇了撇嘴，笑道，「怎麼？方大哥是認為我的叢林刀刀鋒不利嗎？」

咚的一聲，方醒將天策刀用力地拄到地上，開懷大笑：「當然，你們的刀都是好刀，梟首飲血不在話下！」

「那既然這樣。方大哥，我們還是用自己的刀吧。」文思慧本就是外柔內剛的性子，方醒說的道理她其實也明白。末世就是弱肉強食，強者才能制定規則，區別就是你強大的程度決定了你規則的適用範圍，末世之前的美麗國不就是因為獨霸全球成為了世界規則的制定者么。

「走吧，看看下一家還有什麼等著我們。」方醒將天策刀再次插回到腰帶上，拎起盾牌和長矛從砸開的小門離開了別墅。鍾箐蔭和文思慧兩個人依然跟在他身後。

這一排的別墅一共有八棟，第四棟是三代同堂，可惜一個活人都沒有。搜索了六棟別墅方醒一共只裝了大概四條九五至尊，三條和天下和五條半的雨花石，鍾箐蔭則裝了幾袋乾果和肉脯，而文思慧更是只拿了一台新款的平板電腦，三個人的背包還是乾乾癟癟的。在第五棟別墅，方醒幾個人又找到了五箱飛天茅台，雖然幾個人都不喝酒，但不影響他們認識這大名鼎鼎的名酒。可是方醒並沒有動這些酒，一個是因為酒並不是必需品，另外一個就是車停的太遠，這些東西實在不好攜帶。

三個人從第五棟別墅出來，剛要打開院門卻發現門口站了兩個男人，確切的說是一個六十歲左右，頭髮花白身形清瘦的老人和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方醒總覺得兩個人好像有什麼地方類似，仔細打量了一下，原來兩個人都帶著眼鏡，而且都是那種金屬鏡框，塑料鏡腿的眼鏡。都是中短髮，老人穿著一件黑色羽絨服，手裡拿著一根半米長木棍，看起來像是擀麵杖，中年人一個穿著深藍色的衝鋒衣，手裡拿著鐵鍬。

「你們怎麼進別墅區了？還私闖民宅！」老人壓低聲音喝問。方醒早已經習慣了在末世中進入一處建築，搜集裡面可以用的物資，所以他腦子裡根本沒有「私闖民宅」的概念。本以為對方也是來搜集物資的，可是沒想到竟然指責自己「私闖民宅」，方醒不由得愣住了。

見到方醒愣住了老人以為是自己的「呵斥」震懾住了這個年輕人，繼續說道：「馬上把東西放回去！」方醒剛要說話，老人身後的方向跑過來一個穿著米白色羽絨服的少女。少女跑到老人身邊氣喘吁吁地說道：「馮叔，胡春龍來了！」

「他自己？」老人問道。

「不是，來了好多人，有十多個呢。」

「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陪著你媽她們吧。」

「嗯！」等少女離開，老人看著方醒說道：「你們果然和胡春龍是一夥的！」

「誰是胡春龍啊？」方醒一頭霧水。

「你不知道胡春龍是誰？」老人看著方醒的神情疑惑地問道。

「我又不是你們小區的，我哪知道胡春龍啊，他誰啊？」

「你不是鳳凰園的？那你是哪的？」老人又問道。還沒等方醒回答，從別墅區門口的方向走過來十多個人，帶頭的是一個大胖子，三十多歲，身高有一米八多，穿著一件黑色貂皮大衣，裡面是一件黑色的襯衫，戴著一副墨鏡，撇著嘴，一臉的橫肉，身後跟著的十來個男人都穿著類似警服的衣服，不過沒有肩章警號什麼的，每個人手裡都拿著棒球棍或者鋼管。老人轉身看向了胖子一伙人，又側頭對方醒說：「你先等會兒，一會兒再說你的事。」

「胡春龍，你帶人到別墅區幹什麼？」老人看著帶頭的胖子喝問道，不過語氣不復剛才對方醒時那般鎮定。

「馮老師，你不是標榜保護別墅區業主的私人財產么？」胡春龍瞥了一眼方醒幾個人，「怎麼？監守自盜啊？要不說你們文化人花花腸子多呢。」

「你別血口噴人！他們仨不是我們的人！」老人指著胡春龍說道。

「你覺得你說的這話我信嗎？」胡春龍不屑地說道，「這麼大歲數了敢做不敢認，還大學教授呢。」說完，側頭對身後的人說道：「你們信嗎？」

「誰信啊？還教授呢！」胡春龍身後的人開始起鬨。

「你們愛信不信！胡春龍，說好了超市的東西你拿大頭兒，但是不能打別墅區的主意，你現在帶著這麼多人來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我手下說你們開始在別墅區收集物資了。馮教授，你拿點破爛兒把我打發走，自己偷偷的在這拿東西，誰不知道別墅里都是好東西，你這老頭兒挺賊啊！」

老人被氣的聲音有些發抖：「我說了，他們仨不是我們的人！」老人身後的中年人也說道：「胡總，這三個人確實不是我們小區的，我們也不認識他們！」

「少跟我來這套。我可以不拿你們家裡的東西，但是其他的我必須帶走！」胡春龍惡狠狠地說道。這時從老人身後的方向快步走來了四個人，不過卻都是女的，其中就包括來給老人報信兒的少女。走在前面的是一個60左右歲，梳著劉胡蘭頭的老太太，身上穿著和馮教授同款的黑色羽絨服，報信兒的少女跟在她身邊，她身後是兩個中年婦女，手裡都拿著拖布桿和晾衣桿。「老伴兒，你們怎麼來了？」馮教授對走過來的老太太說道。原來這老太太是馮教授的老伴兒。

「蘭心說胡總來了，我們過來看看。」

「沒什麼好看的。」胡春龍大喇喇地說道：「不管這仨人是不是你們一起的，我今天來就是要搜集別墅區里的東西。」

「那不行！你們就這麼闖進別人家裡拿東西和強盜、小偷有什麼區別？」馮教授攔在胡春龍面前大聲說道。

「叫你一聲教授是尊敬你。現在都世界末日了，別墅里的人不是變成喪屍就是不在家，死活還不知道呢。那些東西留著發霉啊？再說，超市和飯店裡的東西你沒拿么？」胡春龍指著馮教授和他身後的人，「你們，還有你們，你們沒拿么？」

「那不一樣，我們給了錢的！別墅里的東西都是業主私人財產！」馮教授大聲說道。

「給臉不要臉！」幾次被馮教授阻攔的胡春龍惱羞成怒，朝身後一擺手，「給我搜！誰敢攔著往死里打！」他身後的十來個人聽見以後就要往前沖，而馮教授一伙人也舉起手裡的東西攔在他們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