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煽風點火
同日出嫁?!
此言一出,宴家大廳里的人都震住了。
尤其是魏采岑,像是聽到了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一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而宴忠淮亦是眉頭微蹙,似乎在權衡著這突如其來的提議。
他摸了摸鬍子,才緩緩開口道:「霜清,你可知同日出嫁,這其中的複雜與非同小可?畢竟,婚事非同兒戲。」
宴霜清卻是溫婉而堅決地解釋自己的提議:「父親,女兒深知此事非同小可。」
「但試想,若是我們姐妹二人同日出嫁,不僅彰顯了宴家的團結與和睦,更能在京城中傳為佳話,對宴家的聲望大有裨益。」
宴忠淮卻還是猶豫:「霜清你畢竟是要嫁入皇室,這同日出嫁,怕是會搶了皇室的風頭,二皇子那邊……」
「父親您多慮了。」宴霜清微笑。
她不急不緩地解釋:
「定北侯年過二十仍無妻室,不僅遭他國嘲笑,民間亦有言論,更與本朝善待軍眷的傳統相悖。若能同日完婚,也是免了皇室一宗心事。」
「至於二皇子那邊……婚後,二皇子便與定北侯有了聯繫,二皇子得父親文官魁首相助,又有定北侯這等將星輔佐,怎會責怪?」
「而妹妹在大軍出征前嫁入祁府,不論定北侯此去結果,宴府守諾重義的好名聲,總是少不了的。」
一番話顧及多方,合情合理。
一旁的宴老夫人聽到這裡,更是難以抑制內心的喜悅,目光中帶了幾分讚許:
「清兒果然是我宴家驕女,總是能想到我們想不到的地方。」
她微微一笑,看向宴忠淮,「忠淮啊,我覺得霜清說得有道理。本就是喜事,二皇子那兒哪會有什麼不滿。雙喜臨門,何樂而不為呢?」
魏采岑見著在場所有人似有定下來的意思,臉色驟變,急步上前,雙手微顫地抓住了宴忠淮的衣袖:
「老爺,這……這如何使得?婷婷她…怎能與霜清同日出嫁……」
這樁婚事本就丟人。
現在還要一起出嫁,這對比起來,一個嫁入皇室,一個嫁入破落戶,這讓人看了,她的臉面往哪裡擱。
何況,若是挑這般顯眼的日子出嫁,萬一祁澤霆真的回不來了,就是沖著名聲,她的婷婷怕也只能守寡一輩子了!
不可不可,絕對不可。
宴忠淮卻輕輕抽回衣袖,冷聲冷氣地說:「夫人,這裡沒有你說話的權利。宴家向來以大局為重,你應當明白。」
魏采岑眼眶微紅,正欲再辯。
卻見宴忠淮沉吟片刻后,語氣稍緩:
「既然母親與霜清你都這般認為,那我這個做父親的,就依你們所言,讓婷婷與你同日出嫁。」
他轉而望向門外,彷彿已看到未來的景象:「祁家夫人著急定北侯婚事已久,只怕聽了更是歡喜。」
宴老夫人手中輕輕摩挲著佛珠,笑著道:「同日出嫁,此計甚妙。」
「這樣一來,定能讓宴家之名更加顯赫,也讓城中百姓一睹我宴家之風采。」
老夫人越想就越覺得妙,她笑意吟吟地說著:「妙哉妙哉啊。」
而魏采岑則根本無法接受事實。
她跌坐在一旁,心裡五味雜陳,喃喃自語道:「同日出嫁、同日出嫁、同日出嫁……」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啊……
怎麼辦,怎麼辦……
就在她絕望之際,一個念頭如閃電般劃過腦海——
同日出嫁,未曾不是壞事!
那不就意味著,可以換……
魏采岑的眼睛瞬間變幻莫測。
她強壓下心中的苦澀,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後的光亮:
「既然如此…那便依老爺和母親的意思吧。」
她嘴角勉強扯出一絲苦笑,說著冠冕堂皇的話:「婷婷雖委屈,但為了霜清,為了宴家,她也會願意的。」
「這就對了!」宴老夫人安撫著說,「采岑啊,你且放寬心。我們宴家的女兒,個個都是金枝玉葉,各有各的福分。」
「可眼下,最重要的,是全力支持霜清,讓她能順利踏上那條榮耀之路!」
魏采岑想著心裡的大計,雖有千般不願,卻也漸漸平靜下來。
而就在這一刻,門外突然傳來陣陣嘈雜。
宴婷婷氣沖沖地闖入大廳,臉色如她的衣衫一般青綠交加:
「什麼?!要我與霜……姐姐同日出嫁?還要我嫁給祁家……那個只剩孤兒寡母的破落戶?!」
宴婷婷的聲音尖銳而憤怒。
如同被激怒的小獸,不顧一切地宣洩著自己的不滿。
宴忠淮瞬間黑了臉。
他嚴厲地瞪著剛進門的宴婷婷,試圖用父親的威嚴壓制住她的情緒。
「婷婷,不得無禮!」
宴婷婷卻不依不饒,堅決反對這個決定:「這樁婚事,我宴婷婷就算是死,也絕不答應!」
「婚姻大事,豈能兒戲?祁家雖遭變故,但終歸是名門之後,哪有你說不嫁就不嫁?」宴忠淮厲聲呵斥。
宴婷婷被父親的話噎得一時語塞,但心中的憤怒與不甘卻如同烈火般熊熊燃燒,無法平息:
「父親,女兒寧願終身不嫁,也絕不願嫁給那樣的人家!」
「您難道不知道,那祁家就是個晦氣的,祖傳的戰死沙場,好不容易有個活到老的,還昏床上了……」
「——夠了!」宴忠淮猛地打斷宴婷婷的話,「婷婷,你身為宴家之女,應當知書達理,怎能說話如此輕狂?」
宴婷婷的眼眶已經泛紅,但她的聲音卻異常堅定。
她深吸一口氣,直視著父親的眼睛:「父親,女兒並非無的放矢。話雖難聽,但沒錯!」
「婚姻大事自是父母之命,可畢竟是女兒一輩子的事,豈能兒戲?祁家近況如何,您心裡也清楚。」
「祁澤霆此去生死未卜,若他真已不幸,我難道便要呆在那破爛地方,蹉跎一生?」
宴忠淮的臉色愈發怒了起來。
他根本不允許自己的女兒質疑他的權威,而且還是在這麼多人的面前:
「婷婷,你既然知道父母之命,便無需多言!」
「祁家也是名門望族,且自知虧欠,你嫁過去,自能得到應有的尊重與地位。」
「我只知恩大成仇,恩將仇報!」宴婷婷尖銳道。
宴霜清在一旁煽風點火:「婷婷,你怎能這般對父親說話?」
「何況祁家滿門忠義,你說的那些,只有狼心狗肺,牲畜不如的物什才會如此!」
「要是誰做了,必定是天打五雷轟,難得善終!」
魏采岑看了宴霜清一眼:「清兒,畢竟是要出嫁的姑娘,說話還是留點分寸的好。」
宴婷婷聽著,不知為何心裡有些發毛,嘴上也忍不住認同:「確實,姐姐這話,瘮人了些。」
「瘮人?!」宴老夫人拍了拍桌子,「婷婷,我知道你天真爛漫,說話卻要注意些!你姐姐好心安慰,還有錯了?」
宴霜清故作難過地低下頭,掩住嘴角的冷笑。
可不是嗎,一個白眼狼,怎麼知道為人應有的德行操守?
宴婷婷見向來疼愛她的祖母也不站在她這邊,神色愈發委屈,忍不住將內心想法脫口而出:
「她說得好聽,她去嫁啊!」
「我要是能嫁給琿……二皇子,我能說得更好聽!」
宴忠淮聞言,怒不可遏。
他猛地站起身,手指顫抖地指著宴婷婷:「你!你簡直是在胡鬧!」
「宴婷婷!你以為自己是誰,能隨意決定自己的婚事?宴家的女兒,就必須以家族利益為重!」
「來人!請二小姐回房靜心抄書,大婚前,便不要隨意出流雲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