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試槍
第二天李秦武照常回廠上班，昨晚殺了兩人，他和沒事人一樣，他覺得或許自己本就是個不甘平靜的傢伙吧。
他直接去老火頭的私人車間，打算繼續昨天的工作。
推開鐵皮大門，李秦武愣住了，老火頭躺在車間角落一張簡易床上睡覺，繪圖台上則躺著一隻油光鋥亮的波波沙衝鋒槍。
李秦武上前拿起衝鋒槍，拉開槍栓往槍膛內看了一眼，釋放槍栓扣動扳機，咔嚓一聲脆響，槍支運行正常。
看著這支被打磨的十分乾淨的槍，李秦武心中感動，看來是昨天自己走後，老火頭獨自一人將接下來的工作都完成了。
歷史上波波沙的生產工時只有7小時不到，可這是有成熟產業鏈的成果，老火頭只用了一天一夜就造出了這把槍，可見他的技術水平高超和對這件事的上心。
放下槍，李秦武輕輕退出車間，想讓老火頭睡會兒，可老火頭還是被吵醒了，他睜開眼，正好看到躡手躡腳朝門外走的李秦武。
「後生，幹嘛去啊！」
李秦武尷尬地停住，老人睡覺淺，隨便一點聲音就醒了，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打開手裡的金屬飯盒，露出裡面兩個熱騰騰的大包子。
「嘿！你小子還算有良心！」
老火頭笑了笑，起床抓起一個肉包子就往嘴裡塞，李秦武看他精神有些萎靡，感激的說道：「師傅熬了一晚上吧，讓你受累了，吃了早點繼續睡會兒。」
老火頭擺了擺手，一邊吃包子一邊指著繪圖桌上的波波沙。
「其實也沒費多少時間，就是彈鼓有點費事，這槍射速太快，普通彈簧跟不上勁，我找遍工廠都找不到適合的。
後來老子跑去把輕武器展廳的湯姆遜的彈鼓拆了，這才有合適的零件。」
李秦武沒想到老火頭昨晚幹了這麼多事，居然跑去把湯姆遜樣品拆了，他只能苦笑一聲，在心中感嘆彈簧的生產難度。
和很多穿越者想象的不同，隨處可見的彈簧生產工藝門檻極高，尤其是熱處理，相當複雜，一個穿越者到古代發展工業，終其一生可能都造不出合格的彈簧。
50年代后，我國仿波波沙製造的50式衝鋒槍就很少使用彈鼓，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彈鼓彈簧不行，故障率較高。
李秦武有點發怵，這槍要是拿到兵工廠高層面前測試，彈鼓出問題卡殼就尷尬了。
「師傅，要不咱先自己試槍在交上去？在當官的面前打不響就丟人了。」
「行啊，那咱現在就走。」
老火頭擦了擦手上的油，用一張大油紙把槍包起來就往外走，李秦武趕忙攔住他。
「師傅，要不你還是補個覺吧，試槍也不急於一時。」
老火頭風風火火的走出車間，李秦武沒攔住，只能跟著。
「回來再睡，這玩意我做出來的，我也想看看它能不能打響！」
兩人不一會兒就到了靶場，此時靶場里沒人，老火頭把槍拿出來仔細擦了擦，又給槍上了些油，打開彈鼓把子彈一顆顆往裡面放。
波波沙原版使用的是7.62×25托卡列夫手槍彈，工廠里沒有，李秦武就用7.63×25mm毛瑟手槍彈代替，這種子彈廠里有很多，有好幾條生產線，想要讓工廠看重這槍，就得改成容易獲取的子彈口徑。
兩種子彈看起來口徑差不多，但李秦武還是對槍膛槍管做了一些修改，不知道這些修改能不能讓槍適應毛瑟手槍彈。
裝滿子彈，老火頭捏著彈鼓上的轉輪轉了幾圈，給彈鼓彈簧上了勁，插入槍體拉栓上彈，把槍卡在專門測槍的卡座上，用繩子連接扳機，兩人退到玻璃保護屏障后。
老火頭將擊發繩遞給李秦武。
「小子，這槍你設計的，你來吧。」
李秦武接過擊發繩，在手上繞了一圈使其繃緊，眼睛直勾勾看著波波沙，憋著一股勁拉動激發繩。
砰的一聲槍響，波波沙完成首次激發，李秦武又連續拉動繩子三次，都成功激發，子彈也上了50米外的木靶，但他沒有放鬆，這槍能不能行還得看連發模式。
李秦武走出掩體將波波沙調至自動射擊模式，在他調槍時，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輕聲輕步的進入靶場，探頭探腦的往李秦武這邊張望。
西裝男剛剛路過射擊場，聽到裡面有槍聲，便鬼使神差的想進來看看，結果就發現李秦武測槍的這一幕。
西裝男看到固定台上的波波沙，眼前就是一亮，流線型槍身和下掛彈鼓重心很穩，一眼看上去就是十分成熟的槍。
男人十分感興趣，就這麼不聲不響的站在後方看著。
李秦武將槍調成自動射擊模式，退回掩體拉動擊發繩，一連串急促的槍聲響起，波波沙每分鐘900發的射速震撼了在場3人，遠處的木標靶被子彈打的噼啪作響，一轉眼上面就多了40多個孔。
然而意外還是發生了，連續噴吐火舌的波波沙發出咔噠一聲脆響，它在射出50發子彈后停止了，並沒有完成剩餘彈藥的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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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聲停止，射擊場變得異常安靜，李秦武嘆了口氣，一直懸著的心徹底死了，果然，花一天時間躥出來的槍怎麼可能一帆風順呢？
要弄出一把能大批量裝備的合格槍支，得經過上萬次射擊，上千次測試，數百次改進，想畫張圖紙，拉個高級技工就造出一把合格的槍太理想了。
李秦武唉聲嘆氣，老火頭卻有不同的看法。
他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跑上去檢查槍支，回頭興奮的朝李秦武大喊：「後生！你這槍可以呀，槍支沒問題，出問題的是彈鼓！咱只要換上合格的彈匣，這槍絕對能……」
他一句話沒說完便停住了，表情從興奮變成陰鬱，他直勾勾盯著李秦武身後。
李秦武回頭一看，發現一個穿西裝的男人不知何時站到他身後，正目光灼灼的看著老火頭手上的槍。
這傢伙見兩人同時向他投來目光，老臉一紅，偷窺的太入迷，被發現了，他只能鼓掌轉移話題。
「哎呀呀！不好意思兩位，這槍太過威猛，鄙人看入迷了，自我介紹一下，鄙人叫陳浩，是武器研發設計部科長。」
老火頭臉色一板，冷哼一聲：「哦，陳科長啊，你不說話我還以為來的是只貓呢，這大男人走路怎麼還不帶聲呢？」
這話嘲諷感拉滿，陳浩臉上的假笑更假了，也不知道怎麼回，只能轉移話題。
「這槍是外國的新槍嗎？射速真快呀，用的自由式槍機吧？這是出故障了嗎？肯定是彈鼓不行對吧？要不要試試彈匣？」
他絮絮叨叨一連串話，兩人都沒理他，李秦武覺得此人不太正派，居然會做偷看的事，而且新槍還是得藏藏的，兩人默契地收槍打算先走，回去躥幾個彈匣再來試試。
他倆一走，陳科長著急了，像個蒼蠅一樣圍著兩人問東問西。
「唉兩位別走啊，怎麼不繼續試槍了？我看過好多外國槍械雜誌，也沒見過這槍啊，這槍是你們自己設計的呀？
你們要上交工廠嗎？不如我們坐下來聊聊如何？你們把這槍賣給我，五千！我出5000大洋買！唉唉唉，別走啊！」
本來李秦武聽對方要出錢買是有些心動，可一聽報價才5000，他媽的打發叫花子呢？
老火頭跟他說了，這把槍交到廠里，保底10萬大洋，衝擊20萬不成問題，這人根本沒誠意，把他當不識貨的鄉下漢耍。
李秦武和老火頭一起返回私人車間，這傢伙一直跟在身後絮絮叨叨，後來還想伸手抓李秦武的袖子，被李秦武甩開了。
李秦武狠狠瞪了對方一眼，這傢伙才不敢動手動腳，可他也沒放棄，遠遠跟著兩人，看到兩人進入私人車間才離開。
李秦武看那人急匆匆跑遠的背影，眼睛微眯。
「師父，這傢伙什麼道行，會不會再來找茬？」
老火頭臉上也閃過一絲擔憂，心中暗罵自己老糊塗了，沒做好保密，被懂行的人撞上了。
這時候官員的行事作風他可太清楚了，威脅，綁票，殺人，種種下作手段屢見不鮮。
不過他轉念一想，自己一個高級技工，連少帥都親自慰問過的高級人才，一個小科長能攪起什麼大風浪？
「哼，老頭我在廠里也是有些跟腳的，他一個小科長在我這裡炸不了刺！
那個叫陳浩的是輕武器部的，這些年來輕武器部沒出過什麼成果，設計的槍毛病一堆，要麼打不響，要麼故障率高，就算勉強有合格的槍，性能也不如外國貨，是咱們廠最不被重視的部門。
行了後生，咱別管那些阿雜事，趕緊尋思一下怎麼改進槍械才是正理。」
說著老火頭把繪圖台讓出來，做了個請的動作。
「來吧乖徒兒，彈鼓你就別想了，想想搞個什麼彈匣合適吧？」
李秦武苦笑一聲，坐下拿起筆開始繪製波波沙彈匣的圖紙，哎，心心念念的彈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