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忘6

【（不問來路，只問歸處）

『管他熙熙攘攘陽光道，我偏要一條獨木橋走到黑』

亂葬崗上，魏無羨拉著一名孩童的手，轉動著手中的陳情，藍忘機滿是憂慮的轉過身子

『他說的，不對嗎』

金麟台藍忘機從藍曦臣的身後走出，面色清冷肯定

（世道無常，執此一念）

『明月清風曉星塵，傲雪凌霜宋子琛』

魏無羨的聲音澀然的傳來，曉星塵與宋嵐的身影朦朧的閃過

『天下的壞事我什麼沒有做過，可我獨獨沒有想過要害你』

金光瑤微笑著，向著藍曦臣拜別後者微笑著目送他離開】

不問來路，只問歸處

「這是？」江澄愣住，其他人也同樣，這幾個字看上去普通，但是勾在一起，卻有著很深的含義

魏無羨對於亂葬崗上面的一幕印象深刻，因為那是他第一次在一個人的面前訴說心聲，而這個人還是他視為知己的藍忘機，看到影像之中的阿苑，魏無羨垂目，他終究是沒有護下他

「魏嬰」藍忘機看到阿苑，才想起，這件事情還沒有同魏無羨提起，但眼下的情況，藍忘機還是有著顧慮的，畢竟藍思追本是溫家的人，而江澄又極其痛恨溫氏

聶懷桑此時還是站在魏無羨的身邊，嘆了口氣，「那時候魏兄從金麟台離開，只有含光君一個人認同你說的話，還反駁了三哥」

聶懷桑記得很清楚，因為那時候他看了身邊的江澄，以為江澄會出面為魏無羨發聲，是實際上，卻是另一個人開了聲，這個人的開口，也同時驚動了很多人

前世的種種過往，魏無羨真的不想要記起，因為有的時候，真的是太痛了，痛得他不能呼吸，沒想到，那個時候，藍忘機居然會直接反駁了金光瑤，認同他的話

在他看來，所做的事情，問心無愧，就已經足夠了，從來沒有想過，有人會認可他的話

世道無常，執此一念

閃過的是曉星塵與宋嵐的身影，所有人都是一愣，應該說他們之中只怕除了魏無羨，都是知道這兩位這些年所發生的的事情的

看到曉星塵魏無羨明顯是高興了，「是曉星塵，我最後一次見到宋兄的時候，就是在夷陵，現在不知道他們二位怎麼樣了？」

倒也不足而怪，畢竟魏無羨已經消失了十六年之久，他所認知的事情，也只限於在十六年之前的事情

看所有人的面色都很不自然，魏無羨感到疑惑，看向藍忘機，詢問道，「藍湛，這些年有他們的消息嗎？」

「曉星塵失蹤，宋嵐遠遊」藍忘機眉心微凝，緩緩開口

藍曦臣站直身子，對於這件事，他是極為清楚的，所以接著開口

「其中的原由還要從十六年間說起，薛洋被曉星塵抓住，押往金麟台，各大家族要求嚴懲，但當時作為仙督的前任金宗主反對，力保薛洋，而那時候，常氏唯一的倖存者常萍出現，翻供了，言常氏滅門與薛洋無關」

「怎麼可能？」魏無羨直接開口，「當年的事情不止我們親眼看到，薛洋也是承認了的」

藍曦臣搖了搖頭，也是往下繼續，「後來，常萍被殺，而所持的兇器，是曉星塵的霜華」

「不可能！」魏無羨震驚，直接反駁

聶懷桑也捏著手中的扇子，說出了當時的境況，「所以，當時都在猜測，是曉星塵在報復殺人」

魏無羨神情變了又變，就是不相信，曉星塵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直到前金宗主身死，阿瑤繼位，薛洋才被處理」藍曦臣再次開口，結束了這件事情的始末

聶懷桑聽到金光瑤的名字，眼神微微閃動了片刻，但隨即就恢復了常態

但隨後，金光瑤聲嘶力竭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天下的壞事我什麼沒有做過，可我獨獨沒有想過要害你』

天下的壞事，那可是多了去了，這金光瑤話中是何意，藍曦臣是最為震驚的，他心中的金光瑤，可是完全與影像之中的差距甚大，可那句話確實是金光瑤所說出來的

「不可能，阿瑤不會這麼做的！」

藍曦臣明顯不相信的目光看在聶懷桑的眼中著實可笑，心中更是嘲諷，就好像在訴說他心中所想

魏無羨不免與藍忘機對視了一眼，也是感到一絲絲的詫異，畢竟在他們眼中金光瑤也沒有那麼壞

江澄這麼多年與金氏也是經常的來往，因為金凌的關係，江澄與金光瑤的關係算不上親密，但也是和平共處的

藍啟仁倒是沒有多大的反應，只是眉心緊緊的皺起，像是在思索這些年來發生在金光瑤身上的事情

【（問靈十六載，恍若輪迴事）

『江澄，只有這一次機會』

山林間，江澄向著魏無羨揮手獨自離開

藍忘機握緊拳頭，筆直的跪著，受著戒鞭的懲罰

『對不起』

魏無羨跪在林子中，滿面的淚痕，向著前方伸手

『你真的信我嗎』

魏無羨撐起笑容從藍忘機的身邊走過

『魏嬰』

藍忘機撕心裂肺的痛呼，眼中淚光閃爍】

問靈，這個人不用提，所有人都知道，此人無疑就是藍忘機，而魏無羨也知道，藍忘機這麼多年以來，是真的不曾停下尋找他的腳步，心中不免生出絲絲的暖意，至少，還是有人記得他的

江澄以這種狀態離開，除了仍是處於昏迷的溫寧，只有魏無羨與江澄本人知道，魏無羨立刻想起，那曾經被深深埋葬在心中的事情，只怕就快要瞞不住了

江澄眼睛微直，緊緊的盯著影像之中，眼神中看不清是想要表達什麼樣的神色，斂下眉眼，這一刻，魏無羨竟然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了

「戒鞭？」還是如第一次醒來之時的語氣一般，是震驚，也是不可置信，魏無羨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為何這樣嚴厲的戒鞭會出現在藍忘機的身上

藍忘機仍是鎮定自若的模樣，看上去仍然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聶懷桑與江澄對於此事也是不知情的，所以看到這樣的一幕，眼中的震驚也是非常明顯的

藍啟仁不斷的理著鬍鬚，神色恍惚，像是飄回了當初藍忘機被執行戒鞭的時候，藍曦臣眼中的心疼之意明顯，還有經歷過剛剛金光瑤的事情，兩兩相加，藍曦臣心中沉重感難平

觀摩了藍啟仁與藍曦臣的面色，魏無羨心中的有種不祥的預感，逐漸的滋生，也愈發的強烈，眼中映出藍忘機跪地承受戒鞭的影像，這件事情，恐怕與他是脫不了干係的

而下面，魏無羨口中的對不起，那人是誰，沒有人知道，但在魏無羨隱含的淚水中，所有人都恍惚的猜到了，也只有他的師姐江厭離，可以讓那個夷陵老祖魏無羨這個強大的男子變得瞬間委屈

江澄嘴角微抖，極致的控制，才沒有說出什麼難聽的話出來

而魏無羨從藍忘機身邊走過的這一幕，所有人都確定，這是還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因為藍忘機的著裝，身上所穿著的外袍，上面沒有藍氏的捲雲紋，但卻是莊嚴肅穆的

「這，看來含光君在後來的身份，好像更上一層樓了」這樣的事情聶懷桑都能看出來，更何況是其他在高位行走多年的人

藍啟仁滿意的點了點頭，眼中的笑意明顯，他的侄子就應該是這樣的存在，看來這魏無羨最後也是獨自離開了才對

藍曦臣卻有種錯覺，好像他的弟弟，就是接下來的百家之首，但他也清楚的知道，對於權勢，藍忘機從未在意，更何況，現在的仙督，不只是他的結拜義弟，更是他的私交好友金光瑤

藍忘機倒是面不改色，還是清淡的表情，但魏無羨的眼睛轉了又轉，好像發現了一見不得了的事情

那一幕，是刻在藍忘機心底最為深沉的痛，是魏無羨墜下懸崖的時刻，藍忘機那魏嬰二字，震透了所有人的心思，瞬間恢復神色，接著再次陷入深思

這個魏無羨，對於藍忘機來說，那該是一種怎麼樣的存在啊！至今為止，猶然未知

【（天翻地覆）

『魏無羨叛逃，與我雲夢江氏恩斷義絕』

江澄嘴角掛著鮮血，捂著手臂，咬牙說到

『我究竟該怎麼做，誰能告訴我』魏無羨痛哭，滿面的迷茫，溫寧縮著身在站在一旁

（我心自有定數）

『在此恭候夷陵老祖魏無羨』

魏無羨一身肅穆，拿著陳情的手緩緩背過身後，順著台階走上去

不夜天城門口，魏無羨突然出現，滿面陰冷，眼神狠厲大雨磅礴，墜在一旁的傘上血水慢慢的滴落，江澄的身影緩緩出現

『我魏無羨要殺誰，誰能阻攔，誰又敢阻攔』

金麟台，魏無羨周身泛著寒氣，不容抗拒般的開口

魏無羨與江澄，與藍忘機交手的畫面閃過，緊接著，藍忘機轉身，避塵打落江澄揮過去的三毒，另一手握著魏無羨的的手臂

金麟台，藍忘機上前挑開盡數湧向魏無羨的利刃

『溫瓊林』

魏無羨大喊，溫寧瞬間停下動作，露出了無辜懵懂的表情，隨後仰頭大喊】

天翻地覆，對應的就是魏無羨與江澄二人，這樣的結果，可不就是天翻地覆嗎？

曾幾何時，他們還是同一屋檐之下，一同長大的兄弟，並肩而站，好不快活，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聶懷桑不由得感到失落，因為他也曾體會過他們之間的快樂，也曾參與到他們二人之間

江澄是通過藍曦臣之前的一番話，清醒了很多，也壓制了心中的不滿與怨恨，但那些美好刻在心底的回憶，卻又好像在活生生的拉扯著他的心臟，恨與痛並存著

牽連到江澄，魏無羨就會想到金丹的事情，一旦敗落，魏無羨不知道江澄會是什麼樣的反應，但他知道，那一定是他所不想看到，也不想讓江澄體會到的，不管在何時何地，他都希望江澄可以好好的

天翻地覆這個詞，彷彿就是在預兆這夷陵老祖的到來，人人慌之，就像當初在金麟台上面一樣，魏無羨的氣勢足以頃刻間壓倒所有人

聶懷桑再一次眼如光劍，「那是，金麟台？」

的確是金麟台，可為什麼藍忘機與魏無羨會在金麟台遭到眾人的圍攻？這件事情雖然還沒有發生，但是卻是值得重視起來的

魏無羨顯然是清楚，因為他的面上並沒有戴著面具，「想必是被什麼人認出了我的身份」

「可要奇怪的是，魏兄你為何要去金麟台啊？明知道那裡都是曾經認識的人」聶懷桑心中有了少許的掂量，覺得應該是他接下來的計劃導致的，但此刻，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說出來的

藍忘機頓時神色微揚，魏無羨也恰時的看向他，眼中的神情俱是難以辨別，就好像如同之前所聽所看到的一般，也許這些事情，與金麟台的那位，有著很大的聯繫

但是礙於藍曦臣，魏無羨與藍忘機在沒有任何證據的前提之下，沒有開口

【（情生恨，對生錯）

金光瑤被一腳從金麟台踢下，金光善雙手掐著腰站在台階上面

『管他誹我謗我，問心無愧而已』

魏無羨橫過陳情，立於嘴邊，怨氣上涌藍忘機拔出避塵向前揮去，轉眼，一把劍刺透了金光瑤的心口

『滾開』

林子中魏無羨大聲痛喊著，藍忘機冷然，狠狠的用避塵跺下地面

魏無羨緩緩奏著陳情，與泛起陰冷的面容閃過最後是魏無羨的笛音響起，怨氣一閃而過，藍忘機的聲音試探的開口

『魏嬰，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