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請鄉親們吃肉啦
林瑞提著一個軍用大肚子扁水壺來到林有才這邊的時候，毛屠子已經從地里回來，並且拿出了他的那一套殺豬的工具，正在磨刀霍霍。隊長林有才正在指揮著幾個婦女擺好大鍋，燒熱水。另外在安排人去白菜地里砍些白菜去，晚上要吃豬肉燉粉條子貼麵餅，今天飯菜管夠。
剛才的幾位民兵已經不見了蹤影，估計又去巡邏去了，現在南邊無人幹活，在加上山裡也缺吃的，為防止今天這種情況再次發生，必須有人二十四小時進行巡邏才行。
「隊長，把水壺給你拿來了。」林瑞看著眼前的一切，都顯得那麼新奇。
一個簡易的大鍋已經壘起來，上面做了一口直徑一米五的大鐵鍋，裡面添滿了水，下方是大劈柴塊塞在灶台下熊熊燃燒著，迫人的熱氣讓附近的人汗流浹背。
但是看著前面已經掛起來的大野豬，長的五大三粗的毛屠子正在處理著野豬。燒火的人似乎已經感受不到滾滾熱浪一般，高興的往鍋灶底下不停的塞著木頭塊子。
林有才剛安排完幾個婦女去砍生產隊里種的早茬口大白菜，這一通安排說的口乾舌燥，隨手接過來水壺打開蓋子噸噸噸就灌了一通壺裡的涼茶水。隨後一抹嘴唇，把水壺又遞給了林瑞。
林瑞接過來水壺后一愣，林隊長這是把自己當做小跟班了啊？自己上輩子都沒有見到過殺豬的，正想看看呢，剛才弟弟林小平已經給自己佔了個位置了。
「幫我拿著，你小子不準亂跑，今天就跟在我身邊吧。」林有才瞥了一眼林瑞，又去安排人去劈木頭繼續燒柴。
林瑞心中暗自懊惱，這是被林有才綁定了啊，都怪自己一時嘴快說禿嚕了話，林有才這是怕自己年齡小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準備把自己帶在身邊啊，扣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亂說。
夜幕降臨，一大鍋開水被熊熊烈火燃燒，一幫子力氣不比男人小的婦女同志們幾個人抬起大野豬扔到鍋裡面，開始了燙毛褪毛，各個女同志都把手裡的刮毛刨子使的飛快，很快一頭磁著獠牙的大野豬被掛在人字馬架子上。
當下工的鈴聲響起的時候，隊部里的大喇叭響起了熟悉的打靶歸來的歌聲的時候，正在北地玉米地里澆水的村民紛紛的收拾工具，開始往後林隊麥場里趕去。
社員們急忙趕到麥場上的時候，只看毛屠子手裡拿著曾亮的切肉刀從腹部一下子劃開，伴隨著一股子臟氣噴發而出，肚子裡面的各種臟器毛屠子熟練的扒出來落進放在底下的大木盆里，幾個婦女連忙把盆拿走，開始清洗內臟。
接著摘除心肝肺，砍掉豬頭，把所有的頭蹄下水都放一起，這是打來野豬的岳成民三個民兵的。
分掉頭蹄下水等豬雜給三個民兵村民們是滿心的同意。畢竟這是人家三個人打的野豬，就是不分給社員吃，大家雖然有些吃味，卻說不出來問題。
現如今肉給大家分了吃，這算是他們三個一起請全村人吃肉喝湯啊，對於長年累月幾乎不見葷腥的后林隊社員們來說，這頓飯比過年的餃子還要豐盛啊。
毛屠子不愧是屠夫出身，三兩下清理乾淨這頭大野豬，估計凈肉都有一百七八十斤。
林有才指揮毛屠夫把整個野豬從中分開兩半，再從中間斬斷分成四半，眼看著上工的社員已經來的差不多了，林有才當眾宣布，今天一頓吃一條腿，一條野豬四條腿，他要吃四天。
每天集體里出肉，出菜，出三合面貼餅子請大家吃飯。三合面是比二合面更低一等的面，除了棒子白面外另外裡面再加一種麵粉，或者是雜糧麵粉，或者是榆樹皮麵粉，甚至紅薯晒乾磨成的粉也都有，這次往裡面摻的正是紅薯乾子面。
剩下的三條連著豬肋排的大豬腿用繩子提著放村裡深井裡冰著。村子里有東西兩口水井，每一口都有十幾米深，這是全村人平時吃喝用水的地方，全部都來自這兩口深井。
井水冬暖夏涼，地下十來米，再加上冰涼的地下水，把頭伸在井口都能感覺到一陣陣涼氣，這口井夏天就是一口絕佳的天然冰箱，這三條豬腿放裡面，應該是不會壞的。
剛剛長起葉子還沒有來得及包白菜芯的大白菜直接砍了一車子，幾個婦女打水清理，連著白菜根一起剁碎了放鍋里煮，還有大白蘿蔔也長的有小孩手臂粗了，剛好可以吃。
一條豬腿，幾條肋排，全部熬湯，最後切上大肥肉片子往鍋里一扔，這個年代可不要說焯水這一說，一點油星子也不捨得浪費，只放點蔥花，鹽跟醬油，沒有各種科技與狠活的佐料來調味，一鍋香的能饞的你口水如瀑布一般的野豬肉燉白菜粉條子就開始大火燉了起來。
幾筐子摻了紅薯乾子粉的三合麵餅子擺在桌子上，各家各戶的大人小孩早都已經拿上自己的碗筷，來到麥場上，等待著隊長吩咐開飯，特別是小孩子，一邊流著口水，一邊被烤的汗流浹背，卻偏偏個個聞著鍋里的香味不捨得離開。
每次村子里暫任廚娘的大娘們用勺子從鍋里打起一點湯汁嘗嘗味道，都會把周圍的小孩子饞的直吞口水。
「大娘，大娘，鍋里肉熟了嗎？」每次小孩子們都這樣眼冒金光的看著廚娘急切的問著。
「等著吧，還早嘞。」每當這個時候，廚娘總會笑眯眯的看著大傢伙，大聲的告訴著小孩，惹的小孩子們又是唉聲嘆氣。
或者此時有嘴饞的懶漢潑婦會跑過來叫著：「大廚子，來，給俺來塊肉，俺給你拿拿味兒。」
這時候膀廚娘手裡的勺子一敲鍋邊，眼一瞪：「XX的滾犢子，想在我這裡偷吃沒門。新社會，新國家，咱們后林隊都是一個大集體，哪能讓你一個人吃獨食。」
這些人被廚娘說的面紅脖子粗，都一一的訕訕的離開了，還有那臉皮厚的在那邊繼續跟廚娘貧嘴，卻被來到的林有才呵斥一頓望著鍋里的大肥肉片子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等到鍋里的大肥肉片子冒出了頭，白菜蘿蔔開始往下沉，粉條子都煮的漲粗了一倍。廚娘親自挑起一塊大肥肉讓林有才品了品味。
看到林有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廚娘大吼一聲，開飯了，頓時，老人排一隊，小孩排一隊，中年勞壯力排一隊。
老人壯漢隨便吃，孩子一人一碗菜，裡面至少三片肉，一個三合麵餅子。四五百人的后林隊一起吃飯，場面還頗為壯觀。
這時，應月娥已經給林瑞，林小平兄弟倆拿來了碗筷，讓小平去小孩那一隊的排，林瑞已經十五歲了，跟著大人走。
林瑞挎著林隊長的水壺拿著碗筷，排在應月娥的身邊，自然也有林家老宅的人來排隊，他們看到林瑞跟應月娥真是跟仇人差不多。嚇的應月娥直接往後退，林瑞一把扶住自家娘，冷哼一聲一眼瞪了回去。
「小兔崽子，看到你老子都不知道叫人，是不是才離開老宅幾天啞巴了啊。」林二壯麵色一冷，滿臉煞氣的瞪著林瑞，擼起袖子就要下手。
應月娥雖然害怕，還是上前擋在了林瑞身前尖聲叫到：「林二壯，不准你打我兒子。」
林瑞冷笑著走了出來一點也不害怕的樣子瞪了回去說道：「叫你一聲爹？你做過幾天當爹的責任？從小你是管過我一頓吃的，還是給我添一件衣裳了？爺爺奶奶真的好疼我啊，林永旺吃肉，我們連口湯都喝不上，他吃雞蛋，我們只能舔雞蛋皮。」
「他可以讀高中，我連小學都不讓上完。人家嫁閨女都是想著閨女幸福，你倒好，誰家給的彩禮多，就把閨女嫁給誰。可我姐的嫁妝呢？呵呵，恐怕你連一毛錢也見不到吧，嫁妝哪裡去了你心知肚明吧？」
「同樣是兒子，你在看看你自己一家子，呵呵，真是爺爺奶奶的好兒子啊，可你是個好父親嗎？」
林瑞指著林二壯就大聲的責問著，彷彿要把這具軀體里所有的委屈都發泄出來，說出來，應月娥聽著兒子的話已經泣不成聲，林二壯雙眼通紅。
那邊的林根生氣的渾身顫抖，直接提著手裡的銅煙袋就往林瑞頭上砸了下去：「你個小畜生啊，我讓你在這裡胡咧咧，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個小畜生。」
林根生在這裡被自家孫子揭了老底，周圍的群眾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一家人，自從前天分家，他就總覺得大家看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現在林瑞這個小畜生是又開始口不擇言胡亂說話，老大家裡是長子長孫，當然要緊著他培養，你就是個二房次子而已，有啥資格要求平等？
給你一口飯吃，你不感恩戴德，現在想要造反啊，以後要是都跟你這個小畜生一樣有學有樣，他這個家長還有何威嚴在啊。
封建家長制的思想武裝著林根生的頭腦，連解放這個大殺器都沒有砍掉他的頑疾。
「林根生，林二壯，你們還要不要排隊吃飯了，不排隊就出去，別耽誤大傢伙吃飯，地里的莊稼苗子都快旱死了，你還有心思在這裡打這個罵哪個的。」眼看著現場又要鬧起來，一直在那邊維持秩序的林有才馬上大聲的呵斥著，同時叫來兩個民兵維持秩序。
看著前面誘人的大肉片子，林根生恨恨的瞪了一眼林瑞，他老實了。
只有旁邊的王氏嘴裡還不依不饒的罵著，林瑞跟應月娥聽著，卻也不敢也不能還嘴，那是長輩，罵就任她罵去，權當聽不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