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入場費一分錢
林瑞推著自行車，面色有些凝重，這些破壞分子如老鼠一樣，怎麼都打不絕，滅不掉，就算在後世，也是有無數的隱藏在人民群眾之中的破壞分子搞著各種破壞，還有一些最終露出馬腳被不時的被揪了出來，只是後世的他們隱藏的更深而已。
原本以為上一次的大掃蕩，清理掉了當地的大部分隱藏的敵特份子，能夠讓X縣形成一個敵特真空地帶，好安生一段時間。林瑞卻忽略了一個問題，那些敵特是流動的，並非固定一地，這次的就是從外地流竄過來的。
看來自己以後來回公社，一定要注意安全了，還好，現在大田地里的高桿莊稼幾乎沒有了，四野空闊，倒是讓敵特不好隱藏了。
不知道為何，在聽到這次敵特行動的時候，林瑞心裡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跟武裝部的民兵一起抽了兩輪煙，在雙方成為無話不談的煙友之後，林瑞也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便蹬上自行車在走入一段路之後，果斷的往北方拐去。
此時時間尚早，天色剛亮，林瑞並不打算現在就去公社社門口去蹲點。
他前段時間在公社忙著幫忙指導著建設鋼鐵廠的時候，就從不少住在這附近的人那裡聽說，在城北的一片區域有一片榆樹林，那裡有一片普通民眾救命的地方。
春天的時候吃榆錢榆樹葉，夏天的時候扒榆樹皮晒乾烘焙之後磨成粉，就是青黃不接的時候用來救命的口糧，而在平時的時候，每天天蒙亮的時候，在那片榆樹林里就會有一片鬼市開啟。
附近的社員們得到消息，有需要私下裡買的，有需要出售手裡的東西的，都會來到這個所謂的鬼市裡去進行私下裡交易。
這種私底下的交易因為見不得光，所以，又被稱黑市。
因為這片榆樹林的中間，有一處亂葬崗，交易的地方就在亂葬崗內，所以，很多人願意稱這個地方叫鬼市。
穿過向陽公社的街道，路過一片破敗的房屋之後，向北走便是一片鹽鹼地，不能種植莊稼而顯得有些荒涼，裡面生長的一些蘆葦芽子都纖細的很。
入了鹽鹼地就看到不遠處的一片榆樹林，從蘆葦叢中的一條小道走進去，就能看到一片高低不平的地面。
土坑是被人掘起的墳墓，土堆下面埋葬的也不知道是誰家的亡者。這裡就是有名的亂葬崗，諸多枉死之人都會被棄屍此地，據說以前鬧出了好些靈異事件，無數普通人對這裡避之不及。
此地為亂葬崗，普通人認為此地不詳，大家都下意識的避開此地，這也就方便了鬼市的隱蔽性。普通民眾如非迫不得已，也不願意踏足此地。
私下交易屬於違法行為，定性為投機倒把，就是那些專門抓投機倒把的紅袖章，除非迫不得已一般也不會來到這地方。
林瑞在入了公社北，離開人的視線之後，就把自行車收了回來，在出來的時候，他手裡提了兩隻大老母雞，每一隻都有四五斤重，各個精神抖擻，一看就是好母雞，最適合留著下蛋。
林瑞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來黑市碰碰運氣，看能否遇到倒手玉石之類的，最不濟也要在此地留下一個信息，萬一有人真有這個想法的，方便林瑞下次來換走玉石。
一路走來，路上並沒有遇到一個人，就算靠近榆樹林，也只有風吹動輸液袋颯颯聲，並沒有人聲，就在林瑞以為今天可能並無黑市交易的時候，突然的，從一棵大榆樹後面走出來頭戴低垂帽檐的大漢。
「小子，站住。」
林瑞一怔，臉色猛的一變，頓時戒備了起來，渾身繃緊，一臉警覺的看著此人，但凡有不對的地方，立馬撤退。
「第一次來？」那壯漢看著林瑞緊張的樣子，再次出聲問道。
林瑞默默的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也沒有放鬆警惕。
只聽那壯漢又說到：「進場一分錢，交錢才能進去。」
「這裡不是鬼市嗎？咋還收錢？」林瑞打量了一下這個壯漢，狐疑的說著，第一次來，林瑞不知道規矩，不知道這壯漢是欺他人生，還是真的有這個收錢入場的規矩。
「小子，看什麼看？老子在這裡看守這麼多年，還能欺負你個窮小子不成？一分錢這是場費，誰來了也得交。要是沒有我們看場，你以為你們能在這裡安穩的交易。」壯漢有些氣惱的看了林瑞一眼，似乎林瑞的懷疑讓他覺得面子上無光。
就在這時，從另一個方向走來一個身穿灰色衣服的中年人，頭戴一頂青竹斗笠，遮住半邊臉。
「朱五，今天輪到你看場了。」來人走到跟前，跟這個叫朱五的壯漢打了聲招呼，便釋然走了進去，在進去之前，又看了一眼林瑞手裡提著的兩隻大老母雞，還說了一句：「這兩隻雞養的不錯，很肥。」
「總爺今天您怎麼來了？正是我小五看場，有什麼需要您知會我一聲，兄弟們就給您掏弄過去了，咋還需要總爺親自跑這裡一趟。」剛才面對林瑞的時候趾高氣揚，面對這個灰衣中年人立馬變的恭敬有嘉，就像一隻討好主人的哈巴狗。
中年人一邊往裡面走，一邊對著朱五擺了擺手：「行了，規矩不可廢，不能老讓你們跑腿，我今天來就是看看，不用管我。」
直到看不到中年人的背影，這個壯漢才從點頭哈腰的狀態恢復了過來，面色一整，看到面前的林瑞，不屑的說到：「小子，看什麼看？你能跟總爺比嗎？趕緊的，交一分錢進場，不交滾蛋，別在這裡礙眼。」
林瑞內心嘆息了一聲，特權，無處不在，利益，永存天地。
怪不得這個黑市能夠存在，裡面一定有著錯綜複雜的關係。剛才進去的一位總爺，一定是位大人物。
由此看來，這黑市裡說不得會有一些領導參與其中。
這會兒，又從外面走來一個消瘦的工裝漢子同樣帶著一頂竹斗笠遮住了半邊臉，剛進來，就遞了一分錢進去：「五爺，今天您看守啊，受累了。」
朱五壯漢接過來一分錢，看了一眼這個工裝漢子，沉聲說到：「你這小子就是浪費錢，行了，行了，今天魚老六倒是打了一些小白魚，這東西河裡一抓一大把，人家抓了也是拿回去餵鴨子，你看看是不是你要的那玩意。」
這消瘦的工裝漢子聞聽，一臉欣喜的往裡面走去。
看此場景，這個工裝漢子也是熟客了。
林瑞這次終於知道這叫朱五的漢子收一分錢進門費是不假，林瑞連忙掏出來一分錢，遞了過去，恭敬的說到：「五爺，小子初次來這裡，不懂規矩，五爺您別見怪。」
看到林瑞這樣的態度，這個朱五的臉色緩和了不少，接過來一分錢塞進衣兜里：「行了，你小子交錢了，進去吧，記住，在裡面不準大聲說話，不準打架鬧事，否則五爺饒不了你。」
「一定，一定，規矩我懂。」林瑞連忙說著，提起兩隻老母雞就往榆樹林里走去。
「小子，下次來別忘記帶個斗笠。」林瑞都快進去了，又聽到身後的朱五提醒了一聲。
林瑞不由的腳下一頓，這戴斗笠，能有用嗎？剛才進去的倆人可都帶著斗笠呢，朱五還不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玩意兒完全沒用嘛，戴不戴又有啥區別？
剛想到這裡，就聽身後的朱五又說到：「戴斗笠不是給裡面的人看的，是給外面的人遮面的。」
林瑞這才恍然大悟，回頭對著朱五一抱拳：「謝謝五爺，小子知道了。」
走進榆樹林，林瑞順著腳下踩出來的小路，轉過幾道彎，裡面的場景頓時豁然開朗。外面是亂葬崗，裡面據說是解放前的一族大戶人家的祖墳所在地，別人在祖墳邊上栽松柏，他們在自家墳頭邊上種榆樹，只看這一片幾十個大大小小土墳的規模，就知道當年這族人很旺盛。
原本的小門小戶人家，後來發展成了當地的一個望族。很多人都是榆樹結榆錢，他們家裡才年年有餘錢。這片榆樹林就是當年的兩棵小榆樹發展起來的。
看此地榆樹雖然還在，當年的望族卻已經煙消雲散。
只看連成一片的土墳旁邊，有一塊面積比較大的空地，據說是當年那戶望族人祭拜祖墳的地方，此時卻成了大家私下裡交易的地方。
不知道是管理此地的人定下的規矩，還是大家約定成俗的規矩，賣東西的人都蹲在大榆樹底下，每個大榆樹底下只能蹲著一個人，而買東西的則是先看上的先買，雙方談不攏才能輪到第二個人入場。
林瑞仔細打量了一番，總的來說買的多賣的少，不少大榆樹底下都有人交談，特別是賣糧食的地方，等的人最多。
林瑞提著兩隻光鮮亮麗的大母雞剛一進場，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林瑞也學著大家的樣子，剛進入一個無人的大榆樹底下蹲下，立馬就有一個身穿工裝的人走了過來。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其中一隻老母雞一會。對著林瑞直接伸出了倆手指頭。
手勢暗語，這是兩塊錢的意思。
一隻四五斤重的老母雞就出兩塊錢的價格，林瑞瞥了一眼此人，直接拒絕了，想啥屁吃呢。
林瑞可沒戴斗笠，此人自然是把林瑞的表情看的明白，他也知道自己的這個價格有些過分了，便又連忙伸出一截小拇指，直接加了五毛錢。
這時候林瑞也不藏著掖著了，直接低聲對他說道：「三塊五毛錢一隻，或者換東西。我奶奶身體不好，我們隊里的大夫說玉石能養身子，這兩隻雞我想著換玉石給我奶養身子的。」
林瑞此言一出，剛準備來買老母雞的幾個人一下子就頓住了腳步。
林瑞提的這個要求，很多人都望而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