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感傷·情怯

車子緩緩行駛在回鄉的路上，看著越來越熟悉的環境，楚清鳶感觸頗深，心情有些複雜。

苗瀾依趴在車窗上眼睛看著外面，情緒很激動，楚宗淮和她一起坐在後面陪著她。

這輛車是司巒驍開的，楚清鳶坐在副駕本想著給他引路，沒想到他還記得。

看著路過的一個個村莊，楚清鳶覺得除了這趟路這邊變化好像不大。

誰知變化最大的居然是自己的寨子，路都已經修的水泥的，有許多人家的房子還是翻蓋的，特別是大隊的院子，敞亮氣派，還有小學校，看起來乾淨整潔，他們到的時候已經下午兩點。

正趕上學生們下課，呼啦啦一大幫孩子們笑鬧著在院子裡面奔跑，看到竟然有車開進來都圍著院牆觀看。

「到前面停一下吧。」

楚清鳶眼尖的看到阿卜阿公，立即就讓司巒驍停車。

他短暫的打了個聲響提醒後面車子，下一刻車子就停在了阿卜身旁。

「阿公，我回來了。」

幾乎車子剛停穩楚清鳶就下了車，奔著阿公就跑了過去。

對她來說這裡才是她的家，阿卜就像阿爺一樣的形象，許久未歸阿公一定擔心壞了，車裡的司巒驍和楚宗淮夫婦對視一眼，心情都有些低落。

對他們，楚清鳶一向都是溫和有禮的，事事有商有量，萬事井井有條，可就是，讓人覺得太周到了，他們有時候寧願她會撒嬌、會生氣、會和他們抱怨、指責他們的不是，而不是現在這樣……

對他們，有時候還沒有司巒驍親近，其實楚家夫妻倆不是沒有察覺出來，只是他們已經在彌補，在改變，現在，也只能希望以後了。

看到楚清鳶眉開眼笑和老人家說話的樣子，幾個也相繼下車。

「阿卜叔叔，您還好嗎？」

「阿卜叔，我是楚宗淮，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我？」

「阿公您好，我是鳶鳶的對象，我叫司巒驍。」

幾人依次上前問好，阿卜笑呵呵的看著他們，先是看了看阿哥唯一的小閨女，看著她的樣子就知道她過得應該不錯。

又看看楚宗淮：「記得，我還沒老糊塗呢。」他笑著捋捋自己的鬍子。

有看向司巒驍不住的點頭，還上前捏捏他的胳膊：「好！小夥子好體格！這下我們阿鳶有人保護了。」

他的眼睛和阿爺生的很像，聽著他明顯擔憂的話語，楚清鳶側過頭擦擦眼角，司巒驍本還在回應阿卜的話，看到她的樣子心中一痛，幾步走到她身旁，隱忍的拍拍她的肩膀。

他想抱抱她，只是現在不合適。

「我沒事兒，咱們先回家吧。」

「哎，回家。」

阿卜說著就要在前面帶路：「阿公，您上車，咱們回家再說話。」

看著楚清鳶含著水潤的大眼睛，阿卜心下也憐惜她：「走吧。」

楚清鳶扶著他上了副駕駛，自己坐到後面的車上，這裡離她家也就幾分鐘的車程了，走路要一小會。

車子再次停下的時候，楚清鳶邁出步伐順著阿爺當初鋪的台階一步一步向上走。

看著周圍長大了不少的樹木，她心中有些酸澀，司巒驍就跟在她身後半步的距離，阿卜走在楚清鳶身側，楚宗淮和苗瀾依居中走走停停，眼裡的淚就沒有停下過。

後面跟著提著東西的兩個人，二人也沒什麼話語，盡著自己的本職工作。

「阿公，這樹？」

楚清鳶看著道路兩邊生長茂密卻沒有遮擋道路的樹木，這是？

「哦，我有時間會過來看看，有時候還你阿和叔過來，有時是二壯，還有杜家的那個小丫頭，她時不時的也會過來照看一下。『譳。』」

說著阿公打開大門，楚清鳶站在門口望著裡面，院子的一切一如往昔，連一根雜草都沒有。

「嗚嗚……」

跟在他們身後的苗瀾依終是承受不住眼前的景象，捂著嘴痛哭。

對她來說，上次回來阿爹還在曬著草藥，編筐織簍，還在廚房給她做飯，到大門口一遍一遍的給她送行，可現在……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現在錐心刺骨的疼都在告訴她，人真的沒有那麼多的以後再說、改天再去、等有機會……，等著等著就變成了無期，明天和意外真不知道哪個先來！

大家都擔心的看著她，車子穿過寨子有一些人看到，陸陸續續的已經有人過來看看情況。

楚清鳶猶自上前，她垂著頭作勢在兜裡面找鑰匙，實則用精神力把屋子裡面排查了一遍。

該出現的一應俱全，不該出現的一樣沒有。

「吱。」

隨著楚清鳶雙手用力，塵封了將近兩年的房子被她一把推開。

司巒驍在身側拉住她的手腕：「我來，你到一旁等等吧。」他眼神既溫柔又憐惜，楚清鳶微微一愕，眼神浮現溫度：「一起。」

這次司巒驍沒有拒絕，他從來也不會拒絕她的要求，只是回身招呼自己調過來的兩個人上前，讓他們去打掃一旁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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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依！」

突然院子裡面傳來楚宗淮慌亂的呼喚聲，楚清鳶和司巒驍扔下手中的東西就往外跑。

原來是苗瀾依精神最終承受不住再加上她這一點時間就沒休息好，昏了過去。

楚清鳶連忙上前施救，阿卜也急得不行。

這孩子。

心思怎麼就這麼重！

他們都是保家衛國為國的大英雄，就是阿哥在世的時候也是以他們為傲，從來不曾怨懟一句，她怎麼就這麼不放過自己。

「哼……嗚嗚嗚……」

楚清鳶剛收針苗瀾依就醒了過來，她看著眼前的女兒心中沉痛絲毫不減，心中過於哀切，一時竟是失了言語，就只剩下一片嗚咽。

她都不敢想，孩子一個人在這樣清冷的院子裡面是怎麼過的！

她也不敢想，要是沒有鳶鳶那麼及時的那封信，她和宗淮要是真下去了，她會怎麼樣！

她哭得不僅僅是沒能及時盡孝的悔意悲傷，還有自己為人母的責任，她哪樣都沒有做好！

「瀾依……不要這樣……，你這樣，孩子看著也難受……」

楚宗淮眼含著熱淚努力的隱忍著，他作為家裡面的頂樑柱必須穩住，他要是再肆意自己的情緒，鳶鳶豈不是要更加難過。

「媽，您不要這樣，傷了身體阿爺也不會安心。」

楚清鳶低頭抹掉眼角的淚水，這種情緒她又怎麼會不懂。

前世得知爸媽的消息她比這時還要痛苦，她理解苗瀾依，也不想看到她這樣。

她微微俯身，把苗瀾依抱在懷裡。

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樣做，明明久別重逢的時候她都沒有這樣明顯的情緒。

有可能是因為，她覺得她需要。

看著楚清鳶單薄的背影還要想盡辦法安撫受傷的母親，司巒驍非常難受。

他轉過身快速的摸了把臉，進到鳶鳶剛剛打開的屋子裡面緩了好一會兒之後才行動，他要把這間屋子親手收拾出來。

要是沒猜錯的話，這裡應該是阿爺生前經常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