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三 夜入香閨

一百四十三 夜入香閨

緋絕顏不敢怠慢,這秘籍練了就甩不掉,本來自己就初出茅廬,運化調息還是要的。她這次回來有種感覺,估計沒什麼空閑對月獨飲、賞花游湖了,臨走的時候神鳳山也是雲波詭譎不太平,然而父君說有這麼多人在不要她這老幺那麼操心,緋絕顏也沒想過度插手免得惹人非議。

才將不安分的法力雜糅調和好,手機又響起,是……宗政禮司。

「抱歉叨擾,寒暄我就自顧自免了,情況緊急,你我兵分兩路,地址已經發給你了,待控制局面之後收攏合圍。」宗政禮司簡短交待就掛斷。

緋絕顏冷笑,你還真是說到做到的不客氣,這種模稜兩可地被領導的感覺她是不喜歡的,可是如今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佐老忙著修復整個西神域的結界,還要催促天界和其他神域搬救兵。她也不是個小氣的,法力催動凌空瞬影到達動亂的地點。

還未站定,一道帶著利刃的蜿蜒如蛇的獸尾猛辣地掃過來,緋絕顏靈巧飛身半空多看,在這個高度才看清,這獸尾的主人是一隻鋼刃鐵骨的劍齒獸龍,說是龍,可沒有點龍族的樣子。倒是很像凡人的電視里那些怪獸,雖然神官們都是避開凡人行事,像這種混亂的局面,為了把對現世的傷害降到最低一般都會張開結界隔絕開來。有些實在避開的情況,神官也會用法術消除凡人的記憶,但不得不佩服凡人有些身體的機能就是這麼有個性,似乎天生就有對這些異類的靈敏嗅覺,就靠想象也能入木三分。

緋絕顏粗略一看,神官戰況不佳,但是結界做的還不錯,隔絕開的空間能模糊地看到結界之外現世依舊車水馬龍。結界之中,長尾巴的就好幾個,利爪巨牙的有些像象類的妖獸也有不少,這次暴走的異類體型都更大攻擊力也更強。緋絕顏出斷音劈出一個滅天斬,打壓妖匪的氣焰。如此狹小的空間里,若用全力定然會破壞結界。緋絕顏略微皺眉,束手束腳實在不痛快卻也實屬無奈。她要控制好鳳皇瑰意帶來的巨大的破壞力,要收著點才行。

其他神官陸續趕到,每個看到緋絕顏的人似乎都下了一跳,畢竟緋絕顏回來不過半日,消息還在路上。來不及思考,一個象頭獠牙就撲了過來,赤紅如血的眼睛十分駭人,緋絕顏覺得有點被冒犯了,捏個法訣將這廝控制住,這象頭怪似乎完全喪失理智不顧法訣的束縛還拚命掙扎搞得自己皮開肉綻。緋絕顏用劍柄在這象頭怪的眉心一扣,象頭怪登時昏過去沒了動靜。神官們立刻將象頭怪收入結界球鎖起來。

緋絕顏並非嗜血成性,從前也只是覺得拖來拽去麻煩,如今看這些妖匪精怪似乎真的並非出自本意,只是被濁氣和魔氣污染控制,殺盡他們也是無用,反而惹來麻煩。緋絕顏對父君說的創世之神的事情記憶猶新。一條鱷魚怪披著滿身的倒刺像沒頭蒼蠅一般瘋狂地撞擊,意圖用自己堅硬的外皮破壞身邊的一切,已經有幾位神官被刻意撞傷。

這怪物的速度太快,視線跟上尚且不容易,更別提身手了。緋絕顏捏訣匯聚法力,斷音頃刻幻化雨點般繁多的分身,萬劍齊發終於刺中這暴走的鱷魚怪,萬劍穿心掙扎幾下就化為灰燼。

有緋絕顏在,西域神府的神官稍微鬆口氣,不是他們太弱,而是對手來勢洶洶。從前西域神府偶有事端,也就是一兩個不安分的鬧事,收拾嚇唬就老實了,再不濟有三兩個結夥也就頂天了。如今這成群結對的這些神官們哪見過。

緋絕顏見局面已經在掌控之中,開始運法將結界東移按照宗政禮司的布局開始合圍。宗政禮司早已發過信號,他那邊已經解決得差不多,兩個地點可以合圍了。

合攏之後,緋絕顏才發現,自己還真是太久不做神使出手太客氣了,看宗政禮司那邊留下命的妖匪不是斷胳膊就是短腿,傷得七零八落的,宗政禮司還堅持原則留他們一條命。

宗政禮司雙刀在手,其中一把波紋龍鱗刀是沒見過的,緋絕顏注意到他持刀的手臂血紅一片,手臂上的血肉似乎被灼傷一般。緋絕顏猜想這大概是佐老將私藏的秘密武器給了愛徒,然而佐老都不敢擅用的武器定然不是善類。如今這情景,緋絕顏不問也猜得到,要用得好這雙刀他需要付出什麼樣的努力。

宗政禮司見緋絕顏在看自己的手臂,不自覺用衣袖扯了扯蓋住手上的灼傷。自從上次開始在法境之中和雙刀武將交鋒后,他每次幾乎都拖著一身傷回來,而且龍鳴刀用的越熟練,手臂就越滾燙,似乎要吞噬自己的血肉一般。這種痛苦跟刮骨割肉差不多,但他都忍著吞了,吞得越多,刀在手上就越靈活,直到他看見武將倒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知道他成功了。只是,每次用刀鳴龍都在毫不客氣地吸嗜他的法力灼炙他的血肉,然後刀上的龍鱗紋會變成赤色威力增百倍。

「局面控制得差不多,剩下的交給他們就行了。你……沒受傷吧?」宗政禮司收刀入鞘。

「如你所見,毫髮無傷。這些個也就是飯後運動的程度,還不到傷我的資格。你沒發現來者越來越不好對付,似乎等級逐漸提高了嗎?」緋絕顏說,本來想問他手如何,話到嘴邊還是溜走了。

「還不止,那些帶回去的妖匪經過核查,有一些在西域神府根本就沒有在籍記錄,應該是從別處而來。看來虛無界的盟友比我們想象的多。」宗政禮司看著其他神官拘捕那些殘兵敗將,有些憂心地說。

緋絕顏半晌沒說話,忽然低聲地問:「你有沒有想過,其實……虛無界也許很早就在布局,錦嫿的介入只是一個突破口。」

宗政禮司驚訝地扭頭看她,一場不輕鬆的格鬥,她隨意紮起的馬尾紋絲不亂,束髮的紫金冠,灑金的靛青緊袖袍,濃烈皓然的眉眼,英姿颯颯,他差點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那個……我聽說的虛無界是危害三界的害群之馬,他們若埋些暗樁有可能,但是若像現在這樣似乎有同盟的狀況倒反常。」宗政禮司飛快地拉回思緒。

緋絕顏欲言又止,父君說起虛無界的由來應該不是眾所周知,甚至可能為了創世之神的面子而刻意隱藏起來。但緋絕顏在想,甘願充當三界的棋子,當時應該有人也感念他們的壯舉,甚至可能他們也有些關係密切的人存在。這些人有可能當時對於封印虛無界的事敢怒不敢言,一直等待時機為他們平反。但她沒有實證,也不能人多眼雜的場面隨意說出口。

「這世間本來就紛紛擾擾,看到的聽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是對的,可能真相與你的認知完全相反。」緋絕顏意有所指。

宗政禮司奇怪地看了緋絕顏一眼,他不認為她此話隨口而出,可是按她所說,什麼是相反的?虛無界裡面的魑魅魍魎和他們勾結的同黨難道是對的?我們才是錯的么?那這世道還有什麼禮義孝信可言。然而她這話分明是她知道些什麼,他看看破落的殘局,今日不說也罷。

緋絕顏在西域神府不自在,還是回了自己的住處。

宗政禮司忙著處理抓捕的暴走狂徒,也是焦頭爛額。

緋絕顏覺得這情形恐怕是要實時待命了,能吃就趕緊吃,能睡就趕緊睡。

入夜三更,白天消耗太多,緋絕顏睡得很沉,翻個身,雲絨的被子似乎沒跟過來,些許的涼意沾上了裸露的皮膚。但是似乎有個力量把被子按回來了,涼意很快消失了。緋絕顏睡意酣濃也一個激靈坐起來,出手就是一掌,她的手立刻被恰到好處的力量攔住,對方手掌的溫度立刻傳了過來,同時過來的還有那股冷冽的氣息。緋絕顏已經知道是他,卻還是抬膝還擊,對方用臂攔住。

「我不過給你蓋個被子,不用這麼大反應吧,不識好人心。」宗政禮司在凌晨半明半暗的光線中眼睛依然閃爍著星光。

緋絕顏推開他的手,「誰家好人不請自來,還入人家女性的卧室就這麼眼巴巴盯著看的?」

宗政禮司不客氣地在對面的軟塌坐下,「我躺在龍晶棺時,你還不是一直盯了許久。」

緋絕顏氣不打一處來,為了救你老娘耐著性子守著你,你倒好,在這兒等著懟我呢。

「是我不對,我應該當時連棺材和你一起劈了,便沒有了今日的麻煩。」緋絕顏毒辣。

宗政禮司服軟:「你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我也沒幹什麼,只是有事相談,避開所有人到此,按門鈴你不應,我只好不請自來。見你睡得正香,就想稍微等等。」他前半句說的實話,後面他進來之後悄聲看到卧室里擁枕高卧的緋絕顏,睡夢中難得見她嬌憨的粉面,一時不忍,想多看一會兒。恍惚間像回到了棲鳳閣那些耳鬢廝磨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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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重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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