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回歸原點

最初三冥地上的亡靈並不服龍莫道的管教，他們靠氣息辨認，因此他們雖畏懼龍青楓，但並不怕龍莫道，卻在不久后發覺龍莫道的手段遠比龍青楓要更加狠厲決斷，不到半日時間便只得俯首稱臣。

不過龍莫道的設想也十分簡單，即是建立起冥界該有的秩序。困於三冥地千萬年的亡魂若想轉世投胎便也允了，不過還需要冥老引渡，若想留在冥地繼續當亡魂也未嘗不行，不過需要服從安排直至冥界秩序的完善，與充當徭役類似，但龍莫道出手大方，給予的福利正是這些亡魂所需。

也因此龍莫道從心理和物理雙層面上成功得到這些亡魂的追捧。他懶洋洋站在冥殿的最高處看著三冥地上諸多尚在搭建的建築，片刻之後收回目光抬腳離去。

還不曾推開門龍莫道便聽到房間內多數人喋喋不休的交談，眉頭微微一挑，推開門的瞬間不等眾人反應他便一拂手，剛清醒不久的諸多弟子再度沉沉昏睡過去。

「紀宗主，冥地之中沒有靈氣，你這樣是沒辦法治療傷口的。」龍莫道玩世不恭蹲身看著盤坐閉目的紀少然，「我知你心中有很多疑問，此刻起，我可以回答你任何想知道的三個問題。」

聞言，紀少然才緩緩睜開眼睛：「你到底是誰？」

龍莫道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沒想到紀宗主向我提起的第一個問題會是這麼無用的。我是誰重要嗎，你只需記住我這張臉就好了。」

紀少然冷冷看著龍莫道，好半晌才繼續問道：「為什麼？」

「好問題。」龍莫道笑了笑，看著周圍本應該在戰場上殞命的弟子，此刻他們正在這房間之中睡得相當安穩，「人只有在臨死之際才會知道自己想要什麼需要什麼能做什麼，只有這樣才會懂得什麼該珍惜，我想紀宗主你，心中應當也有答案了吧？」

紀少然垂下眼眸沒有說話，在不久前龍莫道扼制住自己脖子的那一瞬間，他確實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但也唯有一死才能為諸神博得滅殺眼前妖孽的一線機會，那一刻，他竟勘破了自己百年來的心結。

諸仙窮極一生即是為成神，成神者為萬物為三界，但修仙者同樣是為三界，那麼是否能踏足神道其實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似是看出紀少然心中所想，龍莫道笑道：「紀宗主，勘破如此大道，你離成神不過只有一步之遙了。」

紀少然愕然抬眸對上龍莫道視線，後者的眼中仍舊是不羈和玩味：「三界本就共融一體，你們這千萬年來都做錯了，單獨與你說起這些並非我一時興起，我認為你比君沂更有能力當起神帝一職。」

「為什麼？」紀少然顯然有幾分錯愕，千年宗主之位培養出的沉穩在這一刻也有了幾分鬆動。

「天杭宗從不曾對龍青楓落井下石。」龍莫道聲音突然柔和了些許，「當年破穹之巔，你們是唯一一個試圖勸阻不曾出手的宗門。」

蒼穹之變已是千年前的舊事，紀少然沒想到眼前這個看似十分年輕的少年竟也親身經歷了當年之事。

紀少然意識到這其中定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隱秘，他當即便要追問，卻被龍莫道笑著打斷：「好了，三個問題已經問完，紀宗主，時間差不多了。」

周身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道符文，它們已經蔓延至整個房間，已經有不少弟子的身影消失。

「你把他們弄到哪裡去了？」

「這麼緊張做什麼，自然是從哪來的自然就是回到哪裡了。」龍莫道輕笑，「回去以後，還勞煩紀宗主替我圓個場，畢竟我並不想被世人熟知。」

龍莫道挑起的陣仗之大三界皆知，此刻告知不想被世人熟知顯然是不可能的，卻不等紀少然開口，周圍景象突然變化，竟是又回到了最初那戰場之上。

「宗……宗主？」儘管在眾人眼中龍莫道雖已滅殺，但沒有對這場戰鬥的勝利歡呼雀躍，他們知道這次的勝利是多少人性命犧牲換來的。正當所有人正意志消沉清掃戰場，卻意外發現了憑空出現的紀少然和一眾本該死去的弟子。

紀少然面無表情站起身，卻不想平日里極規矩的幾個長老一把鼻涕一把淚撲上前抱住了他。紀少然尚不曾從冥地一事中回神，這番場景便是讓他頗有幾分措手不及，好半天才出聲道：「將弟子們帶去療傷。」

不等紀少然吩咐就已經有人將周圍負傷弟子攙扶著前去療傷，諸多長老見狀倒也不準備插手了，七嘴八舌詢問紀少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紀少然猶記得龍莫道對他的一番話，剛想出聲就被一道聲音打斷：「小紀，跟我走。」

紀少然轉頭見是寧和川，先是微微一愣，沒想到他會離開藏書閣來到此處，長老們顯然也是沒想到，但也沒敢再繼續追問，紛紛側讓到一邊。

「師父，你怎麼會出現在此處？」紀少然跟隨在寧和川身旁問道。

「替他圓場。」寧和川笑了笑，「畢竟我也活了這麼久，也十分好奇三界在他手中會成為何等光景。」

紀少然垂眸不語，龍莫道與龍青楓之間雖不知究竟有何等關係，但龍青楓畢竟曾是寧和川的弟子，寧和川會知道有關些許龍莫道之事紀少然並不意外，意外的卻是沒想動寧和川會支持龍莫道的做法。

他轉頭看向身後，魔族人身強體壯，多數傷患由他們帶領攙扶到一邊由仙族療傷，妖族更是盡己所能攜取諸多補給藥材。

三界第一次沒有種族歧視共同合作，這樣的畫面竟莫名有幾分和諧。

紀少然似乎已經隱隱能夠感覺到龍莫道如此做法的用意了。

忽然半空中飄落點點金光，這些金光柔和而溫暖彷彿帶著生命的脈動。所有人不約而同抬起頭，金光所到之處，在創世筆毀壞之下的焦黑土地重新煥發了生機，被肆意破壞的原野嫩綠的新芽破土而出，乾涸的河流再次流淌，三界中倒塌的建築亦是在金光之下慢慢復原。

士兵們詫異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口竟也在慢慢癒合，他們雖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此刻所有人都在為這場勝利而歡呼雀躍。

一切彷彿都回歸到了原點。

卻也有人目光凝重仰望天空。

「諸神……隕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