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龍門之變（2）

「掌柜的，回來看你了。」江憶推開房門看到雲螭又在喝酒，無奈輕笑，「又偷偷喝酒，小心我告訴阿姊。」一邊說著，一邊已經拉來一把椅子坐在雲螭對面給自己倒上一杯酒。

雲螭自然是知道江憶只是說說而已，雖是笑著的，但笑容里不免還是有些許哀傷：「還是沒有門主消息嗎？」

江憶將手中酒水仰頭一口悶下，好半晌才搖了搖頭。

這些年來一直如此，雲螭已經習慣了，但每次江憶回來時他還會問一遍。

「阿璃呢，怎麼沒看到她和你一起？」

「來的時候碰巧看到阿姊，便跟著她一起忙活去了。」江憶回答，「聽說今日鎮里來了幾個妖族，這又是什麼情況？我不是說最近情況特殊，妖魔兩界都不太平，盡量不要讓外族人駐留此地嗎？」

「他們認識門主，我想應當是門主朋友，留便留了。」

「朋友？」江憶微愣，「什麼朋友？」

被江憶問起雲螭才意識到還沒有好好詢問過戈斯的來歷，他笑了笑：「瞧我這記性，忘了問了，明日你看看就知道了，也許你們二人還十分相熟呢。」

江憶對雲螭的神經大條也不好說些什麼，只能無奈搖了搖頭：「話說回來，掌柜的，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搬遷？若是選好了日子記得提前跟我說一聲，我好叫承皓那小子一起過來幫忙，省得他天天在龍門天罡中混日子。」

「哪能說他是混日子。」雲螭笑道，抬手給江憶倒滿酒，「若非有承皓守在雲歸，你和阿璃哪裡有空動不動就往我這裡跑。」

「那還不是你非要回來，我們一同在雲歸我就也不用隔三差五來找您一次了。」江憶埋怨道，「我看你啊，心裡頭就裝著個阿姊咯。」

「江憶！」雲螭不滿看了江憶一眼，又下意識朝門口張望，生怕他剛才那句話被誰聽了去，「話不能亂說。」

江憶笑了笑，看著卻也頗有幾分無奈：「我知道您留在雲螭鎮遲遲不願搬遷是為了等阿楓，這麼多年來我們也一直在尋找他，但有關於他的痕迹在魘林與諸神戰鬥后再也沒有出現過，他恐怕……」他頓了頓，心中想說的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繼而話鋒一轉，「掌柜，雲螭鎮的靈氣越來越弱，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

「你認為門主已經身死了嗎？」雲螭卻沒有忌諱，看著江憶，但江憶卻避開了雲螭的視線。

他心中抱著龍青楓還活著的希望。

但希望渺茫。

當日整個仙界都親眼見證了諸神下界，龍青楓和紫玄都只是仙人之軀，在諸神的圍殺下怎麼可能倖存？他和江莫璃在魘林中邊哭邊找他們的下落，別說屍骨，就是連件信物都沒有尋到。

諸神圍殺，怎麼可能會有仙人能夠存活？動靜之大更是引起整個仙界轟動，剛成立不久的龍門天罡都險些被毀去，最終還是姜承皓出面將聖閣全部身家壓在龍門天罡上，對外便是稱作宗門合併，諸仙不認江憶乳臭未乾小子，卻認聖閣閣主的一言之力，再如何有意見也只能作罷。

之後的三四年裡他們花費了大量人力無時不刻搜尋著龍青楓和紫玄的下落，但卻始終沒有結果，當年天杭宗所培養出的絕代天驕是否隕落沒有生命捲軸的佐證也無從得知，留下的只有諸仙唏噓。

如今幾乎所有人都接受龍青楓和紫玄已經身亡的事實，就是江憶每每在夢中驚醒時都不自覺想念那兩個少年如今是否已經入了冥河轉世投胎。

「誰知道呢，也許他們還活著。」每每提到龍青楓，江憶便笑得極為苦澀，「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甚至不曾給我托次夢。」

「半個月。」雲螭突然說道。

「什麼？」

「半個月後遷走吧。」酒罐里的酒已經喝得差不多了，雲螭站起身推開窗子，夜風吹拂將他吹醒了幾分，「那處是門主尚在時居住過的地方，你想個辦法把它帶回天罡樓內。」

江憶走到雲螭身側，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不遠處的院落。

「桃花樹，木竹亭，棋滿盤。」江憶笑得無奈，「過去這麼多年，您是一點也捨不得碰一下他留下的東西，這樣的大工程，倒是放心交給我。」

雲螭重重拍了拍江憶的肩膀：「話說你們方才是哪裡見到阿姊的？」

「老地方。」江憶話剛落就見雲螭已經快步離開，平日里可不見他的動作這麼快，「喂掌柜的，你倒是把身上的酒氣掩掩啊，等下被阿姊發現又要責怪我沒看好你了！」

雲螭邊走邊揮著手，看似是已經將江憶的話聽進去了，但江憶熟知雲螭脾性，不由嘆氣一聲，心中尋思恐怕明日一早若是見到阿姊怕是少不了她的指責了。

江憶倚靠在窗邊看著不遠處院落中的陳設，將懸於腰間的桂序取下猛然又灌了一大口酒水下肚。

聽姜承皓帶來一則有關魔界消息，魔界突然橫空出世一名醫者懸壺救世，當聽說這個消息時江憶第一個便聯想到了龍青楓，但沒有親身驗證還是不能確信。

這些年他遇到過很多與龍青楓相似的人或事，但卻都不是他，碰壁多次，就是他自己都失去了信心，每次提前將這些消息告訴雲螭，伴隨著短暫欣喜之後的永遠都是無盡的失望。

這次來雲螭鎮雖然是打算來看看雲螭，順便將這個消息告訴他，但幾杯酒下肚，江憶還是打算自己去確認以後再做打算。他已經不想看到雲螭或者江莫璃臉上流露出那般失望的表情。

「阿楓，若這次仍不是你該怎麼辦才好……」江憶喃喃道，「這偌大龍門分明是你的心血才對，你也不回來看看，就這樣交在我手中，也不怕我搞砸了。」

他苦笑一聲，大口喝著酒壺中的釀酒，良久后直至酒壺酒盡才緩緩放下酒壺。

「罷了，誰讓我是你兄弟呢。」他輕嘆，抬腳邁出房間，「是生是死，也總該讓我尋到一點有關你的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