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生命捲軸（5）

「今日除非是我死，否則你攔不住我。」無塵話音未落便又飛身上前，龍莫道倒也是想攔住他卻也是攔也攔不住。就連他這樣的門外漢都看的出來無塵與這神帝之間差距之大，是用任何品階的武器都無法縮小的，這樣玩命似的攻擊根本就是在作死。

那龍燭劍中究竟有何乾坤值得這麼多人為之一搏？只因為他是龍青楓的佩劍嗎？可人人都對龍青楓喊打喊殺或是避而不談，但卻會為了他所遺留下的神兵利器為之瘋狂，實在荒謬且諷刺。

龍莫道想這無塵怕不是瘋了，在神帝的威壓之下他清楚感覺到無塵體內仙力控制不住的翻湧，可他偏偏不要命的衝上前，劍劍鋒芒畢露直逼神帝要害，但無一例外皆落了空。

突然遠處天上出現白色旋渦，範圍越來越大，神帝和無塵之間的動作頓住，目光同時被吸引。這天生異變毫無由來，神帝蹙眉：「難道又是龍燭劍？」

但此前龍燭劍的異動已經引起過天地異變，也正是如此各方才會紛紛派人趕往極寒幽冥。但這次的……

這次的當然不是什麼龍燭劍導致的。龍莫道心裡暗自吐槽，他記得清楚得很，這是他憑空出現在仙界的那次。那天的他就是這樣從空中掉下來，好巧不巧正中紫玄，二人雙雙落入深澗之中。

只是這一次以不同身份遠遠看到這異象，龍莫道也大感驚嘆，他沒想到他帶來的這異象聲勢如此浩大，幾乎半邊天都被這白色旋渦覆蓋著。無塵手中的玄度劍劍身顫吟，似乎是與這異象共鳴。

神帝也察覺到這之中另有蹊蹺，這異象雖離三冥地極近，但其中心並非來自極寒幽冥，必須親自去一探究竟。

但神帝剛有動作，無塵便是一道劍氣攔下。此刻他已然身受重傷，反觀神帝毫髮無損。神帝不免冷笑：「憑你攔不住我的。」

「當年我就沒能攔住你。」無塵撐著玄度劍直立起身，劍指神帝，「這次也沒想能攔得住你。但只要我在，你就休想得到龍燭劍。」

「真是找死。」神帝頗有些不耐，他本意只想攔下無塵，但不曾料無塵如此難纏，而現在他必須趕在其他三界之前找到龍燭劍，如果可以，得以摧之。

絕對不能讓龍燭劍里的東西出來。

此刻神帝的氣場與方才截然不同，手中凝結出一把寒劍。龍莫道不寒而慄，這神帝殺意凜然乍現，看來是想速戰速決。

仙界與神界本應同仇敵愾，但無塵這番舉動敢與神界作對，果真是因為「私人恩怨」。

無塵卻是不懼，飛身上前與神帝過了數十招，劍與劍之間的碰撞而出的殺意向四周宣洩，引得四周高大的樹林都硬生生壓彎一大片下去。但無塵每動一處經脈便會牽扯自己的一處傷口，很快就露出破綻，被神帝一劍刺穿胸膛。

無塵悶哼一聲，從半空中掉落，但在下一刻一個黑袍人突然出現，他的仙力頗為深厚，竟一掌就將神帝擊退數步有餘，另一隻手則有力支著無塵的後背，帶著他緩緩落地。

黑袍人將無塵身上的劍拔出。很快鮮血就浸濕他胸前的白衫。他眉心緊蹙，從懷中掏出藥瓶，取出一枚藥丸讓無塵服下。

黑袍人的出現是神帝始料未及的，他看著此人眉頭輕蹙：「你不是天杭宗的人，你是誰？」

龍莫道看眼前黑袍人的扮相頗為眼熟，可不就是天罡樓樓主？難怪無塵會在天罡樓調養，他竟是在如此危急時刻救下無塵的。

黑袍人將無塵安置一邊，拱手有禮：「在下不管怎麼說也曾算是半個天杭宗的弟子。想必神帝知道我是誰的。」說著便將身上的黑袍褪去。而他此刻背對著無塵，因此龍莫道也看不見黑袍人的真實面容。

但神帝顯然是認得他了：「是你。你也想來阻止我？」

「自然不是。」黑袍人彬彬有禮，「我來，是想和神帝做一筆交易。」

神帝沉默不語，但也並沒有阻止黑袍人繼續講下去，黑袍人笑道：「你會感興趣的。」

「你與我神界，能有何交易？」

「撼動古今的創世筆，不知神帝可否有興趣？」

話音剛落，黑袍人猛地轉頭，一瞬間龍莫道覺得自己與他四目相對，但卻沒能來得及看清他的長相，一股力量將他從無塵身體打出。

「噗。」龍莫道一口鮮血溢出，生命軸從手中滑落，整個人無力癱倒，寧和川反應極快，順勢扶住龍莫道的後頸沒讓他直接倒在地上。

與此同時，生命軸自行合上，周邊逐漸浮出紅色光芒，緩緩回到原處。龍莫道半躺在地上，胸口大幅度起伏，緩了許久才慢慢支起身子，看著生命軸，腦海中回想的卻是自己看到的最後一幕。

他現在能確定的是，天罡樓與神界達成了某種交易，而這筆交易為的是創世筆，而自己，無疑是這場交易中的一枚棋子。

「有人對無塵的記憶動了手腳，你才會被反噬。今天便先到這吧。」

龍莫道點了點頭。他今日獲取的信息足夠多了。好在這反噬並不算太嚴重，龍莫道稍微調息片刻便覺得好轉許多。拇指將嘴邊的血跡抹去，勉強站起身，隨即問道：「您可知禁林中有一處隱泉？」

龍莫道問的唐突，但他想寧和川應該是他在天杭宗唯一能夠信任的。當初龍青楓能信任將無塵託付給他，時至今日，他如果想解開體內所謂的禁咒找到那隱泉，恐怕免不了寧和川的幫助。

畢竟他現在雖是仙人皮囊，但本質仍是凡人，天杭宗的禁林為何封禁，隱泉中究竟會有什麼，龍莫道都無從得知，而越是未知才越是危險。現在悶葫蘆不在他身邊也無法保護他，他能做的就是找到一個更強勁的外援，為自己的小命加上一道保險。

而寧和川毫無疑問便是最佳人選。

寧和川並沒有完全信任眼前此人：「你怎麼知道？」

「無塵記憶中看到的。」龍莫道這次又撒了個謊。如果說是自己做夢所見未免太過荒謬，「那隱泉中，應該有我想找的東西。」

「所以，你打算去那禁林？」

「正是。但我擔心禁林中危機四伏使我無法應對……」

寧和川聞言卻是陷入了沉思。

那處禁林是他親手所封，是他藏酒的地方。因千年前之事，他已千年不曾離開過這藏書閣也未曾踏足過禁林，那禁林的酒，也是埋了千年無人開封。

那禁林中，又怎麼會有龍莫道想找的東西？

但倘若龍莫道知曉這件事，難免就會聯想到夢境中那個白衣少年從泉水中撈起的酒罈喝的快活的場景。只恐怕寧和川那酒，早在千年前他不知情的時候就被人喝完了。

片刻后寧和川又開口道：「我可以帶你去，但我有個條件。」

「您說。」

「我想看看你找到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龍莫道看了寧和川一眼——想來這老頭兒心中最放不下的還是龍青楓，想看看他究竟會在那裡留下些什麼。

這也能解釋得通為什麼性格古怪的寧和川卻總是願意幫助他一個不曾謀面的陌生人了，若非龍莫道有著與龍青楓一副極為相似的面容，他又怎麼可能能順利活著離開藏書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