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魘林禁地（9）

但是聞語自認為絕不會認錯。

他剛邁出一隻腳想追上前看個究竟，手腕卻在同一刻被鞭繩纏繞不能抽身，樓主大步擋在紫玄離開的方向，佇立在聞語面前氣勢凜然。

聞語順著繩子的方向看向浩承，這才認出：「竟是你們？」

「聞長老，給你個忠告，不要再往前追了。」樓主笑眼，笑卻不達眼底，絲毫沒有笑意，「這一次，放過他們。」

聞語皺眉，在魘林內禁制使他無法用仙力催動陣法，與這兩位纏上，一時間也很難再脫身。

他們到北山冰洞時裡面已經空無一物，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神帝留下的陣法已被人毀了九成，其中所封印的東西更不知去向。但從發生動靜到現在的時差能確認破壞封印的人應該還來不及離開魘林，這才與眾弟子分散開來尋人。

但沒想到真讓他撞見，一般人聞語尚可應付得來，但眼前這兩個人……

即便現在通知紅卿過來也怕是來不及了。

聞語無奈將腳步收回，意為妥協。浩承順勢收回鞭繩重繫於腰間，動作行雲流水。此刻的他哪還有龍莫道見他時半分唯唯諾諾的樣子，反倒像極了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你們早就認出他來了。」聞語道，「怎麼救回他的？明明當年身隕……」

樓主收起笑容直接打斷聞語接下來的問話：「他們早就死了。」說罷同浩承一道順著紫玄離開的方向走去。

走了幾步遠，樓主側頭睨了一眼聞語：「聞長老，這是你們天杭宗欠他們的。」

聞語張口卻是一個字也再說不出了，只是愣愣看著樓主與浩承二人同時跳上樹梢消失在一片漆黑中的身影。

他們？除了紫玄，還有他嗎……

聞語從腰間掏出一塊玉牌，玉牌浮於半空閃著暗綠的光。

「紅卿，通知眾弟子回宗，不必再找，他們離開魘林了。」

「停下，快停下，小爺我要被顛吐了。」林曜嚷嚷著。

紫玄單肩扛著龍莫道，林曜就被龍莫道兩隻手抓著懸在紫玄背後，只能勉強維持他不會掉下去。紫玄的速度明顯比樓主更快，龍莫道看到紫玄身後沒人追來，忍不住道：「悶葫蘆，樓主他們還沒跟上。」

「他們死不了。」紫玄聲音低沉，氣息不穩。

聽到這個聲音的林曜渾身一僵，這聲音太過熟悉，以至於他都不敢去相信。

「悶葫蘆你快停下，你不能再跑了，你身上還有傷！快放我下來！」

「西邊的禁制破除，從那邊我們可以直接離開魘林。」對龍莫道的話紫玄充耳未聞，只是自顧自說著，一點沒有停下的意思。龍莫道單手將林曜抱得更緊些，勉強騰出一隻手，直接點中紫玄穴道。

紫玄也沒料到龍莫道會來這麼一出，整個身子動彈不得，慣性又使他向前倒下，第一次極為狼狽栽了一個大跟頭。

龍莫道順勢從他肩上滑下往後倒退幾步穩住身形，將林曜放下前去摸了一把紫玄的脈象，臉色越發難看，哪還有平時謙謙模樣：「怎麼回事？」

紫玄只是定定看著龍莫道不語。

「為了救我拿自己生命開玩笑嗎？」龍莫道竟冷笑出聲，他看著紫玄極其嚴肅道，「我不需要。」

嘴上是這樣說，但還是將紫玄身上的布袋解下，把林曜放進布袋背上，將他的手搭在肩上撐起。

「我龍莫道一生光明磊落，坦坦蕩蕩，從不欠人人情。悶葫蘆，我承認一開始是有利用你的打算，但我並不欠你什麼，沒有我，你早就死了。」

「你的半條命都是我救回來的，也不稀罕你用你剩下的半條命來救我，我幫你找回記憶，你幫我回到我原來的地方，我們自然便互不相欠了。」龍莫道架著紫玄一步深一步淺繼續向前進，嘴上說著這些狠話，但他心裡清楚，自己說的無非都是氣話。這段路上幾乎都是紫玄在幫助他，反而是自己顯得更像是個累贅，什麼都做不了。

林曜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它咕嚕叫道：「往西走？西邊禁制破了？時來呢？那隻野貓怎麼樣了？」

「消散了。」紫玄並沒有將龍莫道話放在心上，而是回答了林曜，他的語氣並不輕鬆，三個字如同從牙縫間擠出來的。

「消……散了？」林曜聲音抖得厲害。

他真的……死了嗎……

「林曜？」林曜的思緒被龍莫道一聲輕喚叫回了神，他在龍莫道的背後看著漸行漸遠的魘林，緩緩開口道：

「這片魘林本就是龍青楓種下的。」

「明明當初說好以後再相聚的。」

「以前多好啊，真的，哪怕只能再回去看一眼也好。如果知道那是最後一次見面，我就不鬧脾氣，也不頑了，好好道別，也許就不是如今這番場景。生死不得相見，重逢如同陌人。」

龍莫道聽著背上的鳥兒悲慟，他似乎因為被困在冰洞太久太久了，此刻發泄著著千年來的情緒。

龍莫道不知道是否是自己身為醫者的同理心，只是也有些許說不出的悲愁。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這種情緒沒由來的，好像是隔了很久的時光，什麼都被遺忘了。

紫玄身體本就沒有調息好，被龍莫道定住穴道之後，很快就陷入了昏迷。

林曜也是因為妖力抽空的原因在發泄情緒完后很快沒了動靜。

聽紫玄的話，龍莫道撐扶著紫玄一路向西，隨著時間流逝，周圍的植被變得稀疏許多，陽光洋洋洒洒透了幾分進來。

魘林內幾乎暗不見日，龍莫道以為自己走了很久，結果一走出魘林的瞬間被刺目陽光晃了下眼，才發現竟也還沒過去半日。

魘林距離雲歸相當近，當龍莫道離開魘林后，也基本離那雲歸不遠了。

龍莫道一路風塵，蓬頭垢面，多少有些狼狽不堪。過路的仙人對他投來幾分探究的目光，但對於這樣的眼光龍莫道也早已習慣，並試圖問著過路人如何前往天罡樓。

但龍莫道還沒開口，那些人就已避而遠之。他們都能看出龍莫道是從魘林出來的，而現在魘林似乎出了大事，他們都不想惹麻煩上身。

龍莫道無奈，現在的他也是筋疲力盡。一路又跑又走幾乎沒有停下稍微休息的空檔，以至於現在吸入的空氣都是乾燥的，嗓子嘶啞幾乎說不上一句話。

因此試圖和幾個仙人溝通無果，索性放棄。

在從仙車上看到的那些地方，與雲歸相較之下都遜色不少。雲歸不愧為仙都，形形色色人來人往是相當繁盛，但此刻龍莫道走在其中，行人紛紛讓路，顯得很是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