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為富不仁的世家門閥

聽到魏容問話，趙鼎斟酌了一番，這才開口，

「下官感覺，此地較為繁華，商業也很發達，是個不錯的所在。」

魏容聽了，也沒有立即評判，而是停下腳步，詢問武松，

「武松，你感覺如何？」

武松打量了下周圍，說道：「屬下感覺，這邊有點髒亂，有錢人雖然看著很多，但乞丐更多，給下屬的感覺是，這裡不如陽谷。」

趙鼎看了武松一眼，心中微微有些驚訝，

暗想這人眼光很高啊，海州歸屬淮東南路，向來就是大宋比較富庶的地區，號稱淮海東來第一城，東海名郡等等，是出名的膏腴之地，

沒想到在武松眼裡，卻有這麼多缺點。

魏容笑著望向趙鼎，「趙兄，你是否感覺武松的評價，有些過了？」

趙鼎急忙搖頭，「哪裡，哪裡，大人您多想了。」

魏容環顧周圍，指了指在路邊簌簌發抖的乞丐們，說道：「相比陽谷縣，這裡街道，確實髒亂很多，並且本官認為，武松說的沒錯，東海城雖然初看起來，十分的繁華富庶，但是富人多，窮人更多，這麼多的乞丐，便是明證。」

趙鼎微微頷首，其實他也感覺這裡的乞丐，有些過多，不過一時沒有放在心上，不像魏容，對此是十分在意。

魏容多說什麼，而是看了眼旁邊的酒館，

「太白居，不錯，好名字，元鎮（趙鼎字元鎮），咱們進去吃點飯吧。」

「一切聽憑大人安排。」

於是魏容帶著趙鼎等人，進了酒館，掌柜熱情相迎，殷勤問候，魏容點了些飯菜，隨即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

「掌柜的，我有一些事問你，若你回答讓我滿意，這錠銀子，就是你的了。」

看到銀子，掌柜頓時笑得合不攏嘴，

「客官有什麼問題，儘管詢問便是，小人是東海本地人，姓孫，這家酒館，也開了三十多年了，您有事找我打聽，那是找對人了。」

魏容微微一笑，看了眼窗外，躲在牆角處，聚在一起取暖的乞丐們，臉上有些憐憫之意，

「掌柜的，這東海城的乞丐，也太多了點吧？都是從哪來的？」

孫掌柜看了眼外面的乞丐，便嘆了口氣，「這些乞丐，絕大多數，都是本地百姓，只因這兩年，經常有災情，顆粒無收，不得不賣了田地，又做不了別的營生，

時間一長，坐吃山空后，便成了乞丐。」

原來是因災情而破產的農民。

魏容好奇地詢問，「這，既然鬧災，難道官府不管么？官府不賑濟么？」

酒館掌柜聽了，便有些緊張，左看右看，眼看周圍沒什麼外人，這才恨恨地低聲說道：「官府？王縣丞，劉縣尉，都是想方設法，搜刮民脂民膏，我等老百姓的死活，他們才不管呢。」

魏容皺了皺眉，「便是官府賑濟不力，難道就沒有本地的良心縉紳，施粥放飯，幫助這些可憐的百姓么？」

掌柜聽了，不屑地一笑，「良心縉紳？東海哪個縉紳還有良心？就拿王家來說吧，這幾年鬧災，很多百姓都是變成了貧民，乞丐，但他們王家，反而發達起來了！」

趙鼎在旁邊，不禁心中奇怪，「掌柜的，都一樣受災，農民破產，怎麼王家反而能發達起來？」

酒館掌柜猶豫了下，這才搖頭，「這，這事小人不敢說。」

魏容左手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沉吟了一下，便開口說道：「掌柜的，你不用有什麼顧慮，本官乃是東海新任知縣魏容，

你放心大膽地說，一切有我為你做主！」

聽到魏容身份，掌柜的頓時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原來是青天大老爺魏大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大人見諒。」

魏容趕緊起身，把掌柜的扶起，

「你，聽說過本官？」

孫掌柜連連點頭，神色興奮，「小人早聽說大人在陽谷的種種事迹，小人的妻舅，就在陽谷，他說在大人的治理下，陽谷縣好的不得了，

要不是這酒館是小人的祖業，小人也早就拋家舍業，去陽谷投奔大人了。」

魏容看他說的有趣，不禁哈哈一笑，拉著他坐了下來。

「來來來，坐下，咱們慢慢說。」

孫掌柜坐下，說道：「聽說魏大人要來東海做官，小人是日夜盼望，終於把大人給盼來了，

這王家之所以能發家，乃是因為他們用了十分卑劣的手段。」

「什麼手段？」趙鼎心中升起怒火，暗想這個王家，居然趁著災害，發國難財，簡直是喪盡天良！

孫掌柜說道：「王家是東海最大的地主，每逢災年，他就會聯合各家米店，把糧價慢慢地炒高，

這樣一來，那些農民，原本糧食就歉收，現在還要花高價去買糧食吃，這就更加的雪上加霜，到了最後，實在買不起糧食，又不能活活餓死，就只能出賣祖先留下的土地，」

「而王家這時，又會聯合其他地主，把土地的收購價，壓得極低，等到災情過去，又會把土地價格，炒得很高，

這樣農民就算賣了土地，將來想要借錢再買回來，也買不回來。」

「就這樣，趁著災難，王家大量地收購土地，而那些失去土地的農民，找不到其他活計，最終，便只能淪為乞丐。」

「真是豈有此理！」趙鼎聽了，憤然一拍桌子，站起身來，「王家這麼做，官府就不管了么！」

趙鼎這動靜，有點大，惹得酒館里其他客人，紛紛往這邊看過來，

魏容抬手示意趙鼎坐下，沉吟了一會，便指了指桌上的銀子，

「孫掌柜，你給本官提供了線索，這錠銀子，是你的了。」

「小的怎能要大人錢，」孫掌柜嘻嘻哈哈地說道，「大人為國為民，小人怎能不出一份力？這錢，小人絕對不能收。」

魏容堅持了幾次，但孫掌柜只不肯收，魏容倒也沒辦法。

孫掌柜離去，招呼小二上菜，

魏容在這邊，跟趙鼎商量起來，

「項德澤的案子破了，不出意外的話，劉慶國，於祥都會牽連進去，到時東海縣，就是你我二人說了算，

對於王家，元鎮你有什麼想法？」

趙鼎陰沉著臉，對魏容拱了拱手，「屬下會全力配合大人，讓王家，把這些年吃進去的，統統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