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學者的暑假時光

明明自己也不鍛煉，最經常的鍛煉就是嘴巴一張一合，指使完大的指使小的，最熱愛的熬夜、吃甜點、瘋狂購物，對了購物的時候能左右手同時拎著十幾斤的物件，極度地享受這種「單細胞生物」純粹的愛好。

但她就是不胖，骨骼也驚奇，身體也嘎嘎健康。

錢啟那點子小玻璃心還真被崔倪囡給戳破了，接下來為了重新恢復成讓崔倪囡滿意的狀態，又開始每天開始跟著教練專項訓練了，當然這也是回到美國以後。

在國內的很多事情由於人際複雜不得不花很多時間應酬，壯壯一直跟著Matthew在上海跟著錢老爺子垂釣，經常就是一群一群人跟著出去，用專門的釣魚工具，釣魚。

兩小孩也有，錢老爺子說是做任何事都要有計劃性的，不僅要玩得好，還要準備好工具，有時候常常是凌晨五點多出門，三人騎著自行車先走一段，由於老錢同志年輕時候受傷比較嚴重，通常支撐不過半小時，隨後的路，他們會坐上公交車，轉兩趟，車程四十分鐘的距離。

幾乎每個小孩手裡都要有一個裝魚的可摺疊魚簍，哼哼哧哧回來的時候是收穫頗多的時候，收穫少的有時候可能一條魚都沒有。

崔倪囡這次決定在上海多待久一點，這些年，不是錢老爺子時刻拋下自我，勇闖美國，其實她很多事情都做不好，欠缺很多。

加上錢家公婆，屬性跟她和錢啟也是一樣的，雙職工，周一到周五大多數時間都會被工作推著跑，這其實在很多程度上，老倆口經常借著出差的名義繞一段路跑美國來看他們一家三口人。

比起自己，好像所有的人都在為家裡貢獻一份力量。

崔倪囡在錢啟要先返美的時候，看著坐在地毯上疊著衣服的丈夫，崔倪囡在消耗要給他帶出國的零食和方便食品，吃完一包薯片后，起身盛了一杯水，自己站著呼哧呼哧喝了大半杯，剩下的喂著錢啟讓他喝完了。

時間緊任務重，關鍵崔倪囡還扒拉著錢啟開始抒發一點人生領悟，「欸，小啟，我發現，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總是不愛和你玩，你一走，不，你還沒走，我心裡就著急忙慌的，難受——！」

錢啟心裡一顫，嘴上卻翹起來最搞笑的弧度，「really？」

「說中文！」崔倪囡一個猛虎撲食，┗|｀O′|┛嗷~~一聲就把錢啟撲在地上了，上下其手摸摸錢啟暖和的肚子。

他身上的溫度總是熱烘烘的，帶著一種松果、森林廣闊的味道，崔倪囡一紮頭，小狗子鼻子似的聞了聞，「真好聞！」

錢啟閃躲著，肚子上的痒痒肉著實被這帶著若有似無香氣的女人，終於崔倪囡爬上了錢啟的腰上，捏了捏丈夫的臉龐，「要是我們都沒有很多工作就好了，一年呢，工作三個月，剩下的時間都玩！」

錢啟看她的樣子都只能看到她小嘴吧嗒吧嗒地義正詞嚴地一開一合著，在這種事情上，她就真的很喜歡吹牛，但錢啟又不能直接說她講話的不可靠性，柔和一點，大概就是：「那你先辭職先，在辭職錢得攢一筆足夠我們下輩子花費的錢，還有阿，我比較嘴挑，吃東西最好是最好的……」那小眼睛閃爍著一個吃貨的蜜汁璀璨的光。

崔倪囡一吧唧就把他按在地上摩擦了。

兩人正兒八經地爬起來重新收拾衣服已經是半小時以後的事了。

錢啟往行李箱里塞了一盒崔倪囡遞給他的薯片，他不解地抬了抬手，「這個？」

「想我的時候吃一片！」崔倪囡大言不慚回了一句。

錢啟抿嘴笑了，「那你早點回來？」

崔倪囡搖頭卻像是散架了的風扇，「Matthew和壯壯得玩一陣時間。」她眼睛認真地沖著錢啟講：「小孩子們這個暑假接下來還要跟小爺子去大閘蟹養殖基地走一走，我要是直接走了，Matthew那個小鬼肯定是要蛐蛐我的。」

「再說了，小啟，我說我跟你回美國，我一個人待家裡，你上班時間八小時，你讓我情何以堪！！！」

錢啟每次在崔倪囡喊她小啟的時候，總是感覺妻子有點想做他領導的感覺，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已經拍上自己的肩膀了，「我很想你，非常想你，但是一想到一個人呆在美國，沒有小籠包、生煎包吃，我的情緒就會很不好！」

崔倪囡摟上錢啟的脖子，「所以，明天早上，我會陪媽媽一起把冰箱里凍好了的餐點放你行李箱裡頭，畢竟我要是也跟著去了美國的話，不就多一個人出來跟你搶吃了的嗎？」

總之，錢啟在家裡的地位大概就是這樣子，崔倪囡這些年跑的火車全用在他身上。

晚上睡覺的時候，錢啟就沒打算睡，兩個人折騰到凌晨三點，錢啟本來以為第二天她根本起不來，因為他的飛機是凌晨的六點，跟兒子該告的別昨天一整天都用在告別上了。

但是他起床前想要抱一下妻子的時候卻發現撲了個空。

精神奕奕的崔倪囡、脂粉未飾的錢媽，鑽進廚房裡正在給行李箱里塞更多的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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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啟有點慶幸他們現在住在市中心，大平層的佔地面積不大，他所在的餐廳可以看到崔倪囡三不五時地抱著一袋不知道什麼東西從廚房跑出來，自己的媽媽緊隨其後，喊上一聲：「這個也帶上吧，讓他自己泡，泡著再燉燉，對了，家裡不是還有廚師嗎？」

崔倪囡的笑聲跟銀鈴一般，「對吼！」什麼時候台灣腔還跑出來了。

明明上一秒兩人還在為多裝一點感到心煩焦慮來著。

錢啟穿著最普通不過的T恤、短褲，站在門口，「這麼多？」

接下來無疑遭到了媽媽的炮轟。

錢啟經常性因為和崔倪囡在一起生活感覺到生活的幸福感，這種所謂的幸福感是，她不是單純的一個特別好的人，她是個有很多小情緒，有時候emo的時候也會亂髮脾氣的簡單的人。

精神奕奕是裝出來的，他看到她用自己的手背錘了錘背，所以現在在去機場的路上，錢啟的手一直在崔倪囡後背幫她有一下沒一下地錘著。

撫摸著年少時光獨自生活的大多數時刻，撫摸著被友誼傷害背叛的青少年的自己，生活的本質就是很普通，再稀疏平常不過了。

錢啟這麼想著！

番外

Matthew這個暑假過得和平常沒什麼兩樣，除了慣常地為父親感覺惋惜外沒什麼其他感想，早上鬧鈴響了以後，小腿一翻下床飛奔到客廳，還好爸爸沒有離開。

爸爸給他穿上了小恐龍拖鞋，接下來就是和媽媽一直膩歪著，有時候Matthew感覺他倆和一般的大人都不一樣。

在美國的時候，幾乎倆人彼此說著最甜蜜的話，該上班的時候還是工作最重要。

但是回國了呢，秀恩愛又彷彿時間都不夠用了，恨不得天天黏在一塊，錢啟這個爸爸，連自己回國來的私人空間都沒了，逛個超市都要跟著媽媽還有她的朋友們一塊出門。

Matthew昨晚又聽到壯壯哥哥輾轉反側了。

他本來想安慰一下對方，但是脫口而出的：「你不要他們不就好了。」說出來真的會讓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傻子。

雖然爸媽都是大忙人，可是他知道自己在幼兒園的時候，經常會看到他倆隱藏式地偷窺自己。

擔心種族歧視，擔心他年紀太小，擔心所有的人和事，覺得外界所有的事物都是可怕的，儘管崔倪囡是個為了趕項目半夜十一點多都會一個人驅車跑到學校趕工的人，這樣的人，如此之心大，為此錢啟都和她吵了好幾次，最後終於變成兩個人一起上路。

他們好像對彼此都格外在意，對自己又格外粗心。

Matthew常聽家裡人說爸爸媽媽的不靠譜，但是他跟這倆人相處下來，卻覺得倆人真的用了一萬分的心在自己身上了。

比起來，壯壯哥哥才是真正的被拋棄了。

黑夜裡，幾乎看不到他的臉龐，壯壯轉身把自己平鋪在床上，「Matthew，你睡了嗎？」

Matthew帶著一點清醒，「hey！原來我們一樣失眠啊！」這樣子似乎就能拉近他們的距離。

「事實上，我真的恨他們！」壯壯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和不可言喻的傷痛，年紀頗小的Matthew隔著被子拍了拍哥哥的肚子，「長大就好了！」

壯壯有一滴眼淚從眼角落下來，「不是的！痛苦是我還會經常想問他為什麼，看到他笑的時候，我又覺得問大概率也問不出為什麼了？說實話，並不是所有人都像是你爸媽那樣的。」

Matthew從被子里鑽出來，直挺挺地從床上爬起來，「那我和媽媽商量一下，你做我家小孩子好不好？」

壯壯噗呲一下笑了，「你真的太幼稚了。」他把自己的手搭在腦袋後面，「如果我運氣好一些的話，我是你親哥哥的話，那樣我們才是真正的兄弟，小孩子是無能為力做很多自己單純想做的事的！」

比起對Matthew生活的羨慕，壯壯最近跟隨著Matthew體驗他的生活，發現原來包括崔倪囡在內的其他母親，剛剛生育出來帶有孕味的鄭敏，蹬著高跟鞋逛街的時尚辣媽高澄，或是工薪家庭的雙職工洋子。

即將步入婚姻狀態的葉青。

壯壯總是有很多幻想，他沒見過面的媽媽，偶爾會偷偷來看望他的姥姥，他的媽媽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不知道嬸嬸——崔倪囡有沒有見過我媽媽，我的親生媽媽。」壯壯良久后才說了這麼一句話，Matthew吞了一下口水，「如果見過的話，那又怎麼樣呢？」

「哥，大家總說大人有很多自己的問題，自己的人生，但是就算是這樣，我媽每天傍晚還是要偷偷來學校看我的！」

「你這麼帥氣，運動細胞也很好，而且膽子也很大，曾外婆不是經常看著你還誇你來著，所以呀！是他們沒眼光還不負責任呀！如果小孩都可以自己選擇爸爸媽媽就好了！」

Matthew挺起小身板，「人到了某個時刻就會知道，如果小時候得不到的東西，只要你努力，就像我daddy一樣，他說他也是遇上了我老媽才發現人生可以這麼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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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要等，等你長大了，娶一個跟我媽媽一樣的老婆，你就會快樂！」所以說從Matthew的角度來看，解決問題只要靜待時機，娶個老婆就能解決很多問題。

在錢啟很多夜晚應該給兒子念晚安故事的時候，錢啟都會夾帶私貨，講述他的小時候，講述忙碌忽略下的小男孩的成長史。

當然，因為自己人生充滿各種有意思的情節，Matthew只能把爸爸的故事拿出來安慰表哥了。

以至於壯壯在目送著叔叔遠去的路上，心情突然好了很多，過去不幸福只要努力，努力娶個像嬸嬸一樣的妻子，人生將會變得無比幸福。

甚至從小被資本主義浸染下的Matthew還提出一個觀點，「還好我們不缺錢，只要現在努力學習，我們有很多機會可以改變現在甚至未來！！！」

當錢老爺子帶著兩小破孩跑北京要體會一下北京城的北京人的浪漫，崔倪囡扼腕思考了二十四小時，最後還是決定跟著去了。

群里搖人，搖出不上班遠在廣州的崔爺爺、崔奶奶，順便把壯壯的曾姥姥也帶上了，一群平均年紀七十五起步的南方小老頭、小老太先在上海匯合，最後一起在北京，錢老爺子的四合院匯合。

老熟人了，一人佔一屋子，吃飯的話，幾個大老爺們自己開車也是溜溜的，從二環里的四合院開車出去，半小時到達市場，孩子吧，也能帶出去溜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