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局（二）～～

「另一份是程市長給Matthew的。從Matthew出生下來就這樣，囡囡就跟我倆的妹子一樣，雖然隔著遠，有什麼事都互相幫著點，說來我們認識了將近十年了。走吧，是繼續逛還是先吃飯？」

侯靜空著手那必然是選擇了大餐，吃完晚飯兩人又看了一場電影才回去。

崔倪囡第二天就準備去程紀母親那一趟，帶著Matthew一起去的。最開始程紀媽媽也是意外地撞見了，某次要回美國前，突然程紀突然急性闌尾炎，她跟著王景深過去探望，順便也送了一盅補湯。

程紀沒喝上的湯被程媽媽喝上了，老太太和錢爺爺差不多大。可是喜歡鮮嫩小女孩子，看崔倪囡實在是好看，後面邀請孩子上門做做客，嘮嗑消磨時光，有年暑假崔倪囡隔三差五地來，程老太太家裡總愛倒騰些精緻小點心，全貢獻給崔倪囡的小嘴了。

就算回美國，倆人到了周末勢必還會打微信電話聯繫一下。

老太太退休了自己在家就開始搗鼓一些吃食。現在網路發達了，跟著學了不少新鮮的美食。

今天崔倪囡過來，有一股想當小販的心思又起了，從網路上買的章魚小丸子和紅豆鯛魚燒機器正好派上用場。

大大的餐桌上擺了各種原材料，老太太桌上又是茉莉花茶又是為Matthew準備的水果、點心的，老北京人，嫁來上海幾十年了，還是愛喝茉莉花茶。

老北京人做事就講究一個局氣，所以原材料準備得賊多，紅豆鯛魚燒一般韓國都是用紅豆餡，老太太準備了麻薯、奶油、西米露、巧克力，差點連果糖都丟進去試試。

Matthew在這，今天最開心，隨便他怎麼玩，反正丟食材放章魚這事都歸他了，自己做出來的格外好吃，這鄰里鄰居的都不是簡單的，大都是老上海人，老太太這麼多年了處得還行，不過搞這些小吃食真的不愛送人，自己愛吃，別人不一定愛吃。

況且她只是愛做，特別愛折騰。

崔倪囡一來，就給煲了湯，用了特別溫補的好食材，好幾盅，一些是給程紀喝的，一些是老人適合喝的，程紀就是喜歡喝崔倪囡燉的，崔倪囡這也沒天天待家裡，一來這，老太太讓家裡廚師從鄉下採買了許多土雞、土鴨、土鵝，還有大土豬、牛羊肉，就等著崔倪囡來了，燉湯拿大鍋燉，燉好凍起來一袋一袋地喝。

到了傍晚，程老先生也回來了，看著餐桌上成堆的章魚小丸子和鯛魚燒，完了，老婆子這又大手筆了，走近一看一個大眼萌娃，一邊在ipad上面比比劃劃一邊拿著一個鯛魚燒吃得津津有味。

「好吃不？」

大眼萌娃抬頭看了他一眼，「好吃，一起來吃點不？程奶奶說鄰居都不愛吃。」

老程瞧著這孩子可淡定，也不問你名字，就邀請你坐下來一起吃，一邊吃還一邊問：「好吃不？你喜歡吃紅豆餡還是奶油餡的，喝點牛奶吧，不然要噎人的。」

老程倒了一杯茉莉花茶，「我愛喝茶，牛奶喝不慣。」

「好喝不，我現在年紀小不能喝茶。」

「好喝，中國人就好這一口茶，就這著茶加上一把小黃豆能消滅一下午。」

Matthew：「小黃豆？」

「嗯吶，小小的豆子，炒一下，嘎嘣脆！」

「我沒吃過，好吃嗎？」Matthew其實有很多東西吃不到，在學校吃很多西式快餐，只有周末了回家吃中餐。

「好吃，小小的黃豆還可以用來榨豆漿，你家喝的豆漿就是黃豆做的，還有豆腐、豆花，吃過沒？」

Matthew大長見識，「爺爺你好厲害啊！」

崔倪囡和程老太太從廚房裡出來，一看爺倆還聊得挺好。

程老爺子一看原來是囡囡來了，仔細一看，孩子還真跟囡囡長得像，「來啦，終於捨得回國啦！」

崔倪囡被說得不好意思，Matthew大眼睛轉悠著，感情這個爺爺跟媽媽還挺熟。

「忙，不過以後回國的概率大些，不說待多久，至少寒暑假都會回國，這在學校不整出一兩個項目不出兩年就得被辭掉，我這屬於先紮根后鹹魚。」

「你這話說出去可是讓人批評的，什麼叫鹹魚，虧儂還是上新聞的人咧！這個思想不敢有。」

程老太太咔咔咔大笑，「她也這嘴炮厲害，一到見真章的時候還不是得努力搞研究，就你愛顯擺你這老官腔，人家囡囡逗你玩呢！」

程老爺子大臉一紅，「我這不是也是為了孩子好，你就愛揭我短。」

「別說了，今天囡囡來，給煲了湯，晚上你可有口福了！」

程老爺子一樂，「好久沒喝了，家裡有青梅酒，喝點？」

崔倪囡沒好氣地說：「我開車來的，現在喝是喝不了，給我帶一瓶回去倒是不錯。」

「哈哈哈，成！去年你要是回來，還多著呢，後面都讓她分鄰居了，嘴裡還叨叨呢，你瞅瞅，不回國好吃的好喝的都趕不上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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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tthew也點頭：「mommy，我覺得我對小黃豆很感興趣。」

崔倪囡：……

晚上四人吃了很老北京的炸醬麵、京醬肉絲和蔥爆羊肉，給Matthew準備了一碗生滾魚片粥，和土豆泥肌肉沙拉，程老爺子也扒拉了幾口沙拉，「好吃！酸甜酸甜的，北京菜吃多了齁得慌！」

崔倪囡的老鴨湯飯後來一碗，整個人都舒坦了。

飯後小酌一口，要是擱夏天，幾個就能坐著搖椅聊聊天，吃吃西瓜。

折騰了一天，程老爺子這職位在這，一到年關家裡東西多得沒處堆，崔倪囡又是個好吃的，程老太太就琢磨著送點啥，招呼著王嫂這個黑金鮑來上一盒，那個魚翅拿上一盒，連家裡早上剛送來的鹿肉、羊肉都分了一隻出來，加上雜七雜八的，進口水果，自家釀的果酒，直接給裝上自家的車了。

程老爺子喜歡Matthew，送了一套頂級文房四寶讓他回去找個老師學書法，千萬不能把老祖宗傳下來的知識給丟一邊去，程老太太把今天做的章魚小丸子和鯛魚燒全帶上，給崔倪囡送了兩盒子的禮物，讓她戴著玩，崔倪囡想打開看看，被程老太太眼睛一瞪，「回去再看！」

坐上車，兩老人在外面目送，程老太太這才說：「東西我都放陳師傅那車上，讓他跟著你回去，有一隻鹿肉，還有鹿茸血酒喝鹿血酒，你和錢啟多喝點，女孩子手腳冰涼，喝點冬天都不怕冷了，還有那個野生大黃魚，還活得好好的，讓老陳和家裡的廚師交代一下，也能放水裡養活，新年吃好，給Matthew留出來做魚湯也好，其他的自己回去淘淘去，自己吃最好，聽到沒，別拿去送人。」

崔倪囡無奈地點點頭：「我這家裡啥都有！」

「野生的！哪裡這麼好買的嘞？趕緊走，那個鹿血啊還有鹿身上的其他的，錢啟多喝點啊！對身體好！」

程老爺子捂著嘴笑：「對，多喝點，對身體好。」

崔倪囡走後，老倆口手挽手回屋，看著空空如也的房子，彼此互看了一眼，「哎，這難得有孩子上門來，玩了沒一會又走了，Matthew這孩子可愛，人又聰明，怎麼瞧著這麼可愛呢？囡囡這孩子怎麼能生出這樣的孩子，跟著我學毛筆字，握筆姿勢一學就會。」

程老太太賞了他一白眼，「爸媽智商都高，關鍵這行為舉止都大大方方的，囡囡教得好！」

「這孩子要在咱家就好了。」家裡孩子多，但都是自己父母帶大的，跟老倆口沒話聊，一年說的話還不如今天崔倪囡娘兒說得多。

「囡囡可人，做事敞亮，一年幾套大羽絨服、羊毛衫、連你的皮鞋都會帶呀，聽說跑紐約得逛好幾天來的，特別孝順，一年也就那幾天有空，今年回國才沒搞什麼黑五，但是去了日本，給咱倆買了那老些東西，靠幾個兒媳婦？得嘞，巴不得我們老倆口貼補他們，一邊去，我現在就看愁小紀，離了一次，現在也沒心思結婚，一心撲到事業上，哎，囡囡要是和小紀在一塊就好了，就是他年紀大些。」

程老爺子白了她一眼，「渾說什麼呢？當妹妹看的，你要實在喜歡收個乾女兒唄~」

「對哦！這樣也好……」

程家老兩口怎麼想的，崔倪囡不知道，一回到家，就招呼家裡的傭人幫忙把東西抬進去，老陳師傅和家裡的王大廚嘀咕了一陣，好些食材給安排好了，喝了一杯濃茶人也走了。

崔倪囡不在家，家裡幾個老人窩著家裡釣魚，崔倪囡把程家帶來的韓國香印青提和樹葡萄洗了一些出來，讓Matthew跟著一起吃去，剩下跟著忙活從程家帶回來的東西，一隻二十來斤的野生大黃魚，整體下來就是都是珍稀食材一套又一套的。

今晚錢啟回家，崔倪囡乾脆想著燉個鹿肉給他來頓宵夜，老王說家裡有河南焦作的野生懷山藥，健脾養胃，調理身體非常好，拿來燉鹿肉，正好，崔倪囡乾脆就一起打個下手，多燉點，三小時文火慢燉，崔倪囡聽著老王說鹿身上幾大寶，表示等錢啟到家休息幾天了，好好弄一頓鹿宴給補補。

崔倪囡去棋牌室和幾個老人通知了一下，讓他們晚上晚點睡有鹿肉吃，這時候錢家夫妻剛剛下班回家，崔倪囡順便一起通知了，「爸、媽，程老太太家送了一隻鹿肉來，咱們晚上吃鹿肉燉山藥？」

「成啊！晚點吧，我倆剛吃完晚飯，晚點再吃！」錢爸爸倒是蠻開心的。

「現在也沒得吃，剛剛下鍋呢，得九點了才能燉好。」崔倪囡樂呵呵說道。

「這麼晚的呀，晚上少吃點，喝點湯倒是不錯！差點忘了，小啟今晚回來吧，是吧，得幾點到家？」錢媽媽年終都忙忘記了。

「也得有十一點到家了，所以我才搗鼓這鹿肉，晚點燙點麵條陪著鹿肉湯吃，既暖胃又舒坦。儂和爸今晚不要等他了，我等下開車去接人，最近你兩也忙壞了，早點休息，有啥事明天說！」

錢爸皺了皺眉頭：「大晚上的，你就不要親自去接了。」

「又不多遠，半個多小時就到虹橋機場了，上海二十四小時燈火通明的，怕什麼？」崔倪囡還想給錢啟一個驚喜的。

「叫家裡司機去接吧，你就不要去了，這些天也沒見你閑下來過，那臭小子臨近新年了才回來，還得大家都等著他哄著他呀！」錢媽媽覺得兒媳好，一個人帶著孩子回來，自己出去做什麼都帶著孩子，不管平時多忙，就這樣子就夠了。

「我想去呀，順便帶點湯過去給他墊墊肚子，叫司機幹嘛呢？我這精力十足，馬上去馬上回！」崔倪囡做事情就是一個字，快。

說著提摟著包包和程老太太送的禮物盒子坐電梯上樓去，該洗洗洗洗，該躺會躺會。

嗚呼眯了一覺，鬧鐘一響，醒來已經九點半了，趕緊下床，開車接人去。

崔倪囡到機場車庫已經是十點了，人裹著羽絨服就上機場大廳等人去了。

手機上給錢啟念叨自己在家給他煲湯來著，製造假象。

錢啟拉著一個18寸行李箱往外走，也沒注意到有個戴著一體帽的崔倪囡，手裡還在回崔倪囡的簡訊。

下一秒一個黑布隆冬的人就撲上來，伴隨著脆耳的笑聲，錢啟上一秒還想掙脫開來，結果一聽，這分明是囡囡的聲音嘛！手也放開了行李箱，托著纏人的小屁股，往上一登，「喲，來啦！我還以為是司機來接我呢？」

崔倪囡摘下自己的帽子，親熱地貼著他的臉，「想你啦我就來了，想我沒，想我沒~」

錢啟聲音略帶纏綿，「想啦！」

拍了一下崔倪囡的屁股，「下來啦，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