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室友老孫

視野逐漸升高。

王玖面前的光芒逐漸蛻變成白色光點，最終歸於黑暗。

他長舒了一口氣，摘下了戴在臉上的眼罩形治療儀。

終於回來了。

王玖險些熱淚盈眶。

雖然能玩點遊戲是很好……

但是，明明是正規醫院的治療儀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遊戲眼鏡？

原本溫馨的甜蜜之家治療方案……

突然變成了滿是怪物的恐怖副本兒？

貝倫公司……第三世界，為什麼自己進去了沒有退出鍵？為什麼一個遊戲中的NPC居然知道玩家的事情？

這些的疑慮都在王玖的心中不斷徘徊。

他甩了甩頭，將這些疑問暫時甩出腦海。

眼眸中露出一點興奮……

看來以後在精神病院的生活也不會這麼無聊了。

感受到手腳活動時依然有些微的不順暢，看來麻醉劑的葯勁兒也就剛過去沒多久。估計自己也就躺了兩三個小時。

「起來了？」

身旁的老孫瞟了他一眼，轉頭繼續盯著面前的棋盤。

「起來了……你別說，用這個治療儀睡的就是挺香的。」

王玖伸了個懶腰。

接過老孫遞過來的一杯水，咕咚咕咚一飲而盡。

他看了一眼牆上顯示的電子錶，

「過飯點兒了，不過估計今天我是沒法去食堂吃了。「

王玖活動了一下手腳。

「老孫你不去嗎？聽說今天有布丁？」

老孫沉默了一會兒，抬手將那個木質棋盤摺疊了一下收了起來。

「不去了。」

王玖有些好奇的看著他。

老孫原名孫大申，聽說最初是牽扯到了一起殺人案之中。警方接到了報警，但是當警察趕到的時候，兇手和被害人都暈倒在地上，不遠處的老孫就和現在一樣，盤膝坐著，緊盯著棋盤，一言不發。

離奇的是，被害者和嫌疑人口供異常一致，都是感覺好像有人碰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就沒有知覺了。

老孫很不配合，像是個啞巴。

後來輾轉了幾次，專業的精神科醫生得出結論，自閉症。

給出來的建議是靜養。

老孫沒事的時候就會盯著棋盤，別管上面有沒有棋子他都能一呆一整天。

如果有人陪他下棋，也行。

只要不是一點兒都沒學過的，大概率都能在20分鐘內把老孫贏個底兒掉。

各種治療方法都用上了，老孫像是施捨似的好轉了一點點。

能說話了。

這臭棋簍子在這兒待了很久。

有意思的是，作為在精神病院待了已經10來年的「老人」，他除了王玖和負責他的張護工之外，基本不和其他人說話。

整天就和自己那破木棋盤待在一塊。

看到他把那寶貝的棋盤收起，王玖是有些疑惑的。

他總感覺老孫今天有些不太一樣。

老孫指了指床。

「小玖，坐。」

「嗯……我在坐著呢……」

「我說，你聽……「

「嗯……我聽著呢……」

王玖看向盤膝坐著的老孫，他身後好像有一根長長的尾巴在緩緩的搖擺。

王玖揉了揉眼睛。

該死，這些東西又大白天的往外跑了……

「那個晶元……是一把鑰匙。」

「哦……嗯？？」

王玖猛的瞪大了雙眼。

「你知道晶元的事？」

老孫點了點頭。

「是你讓我幫你帶進來的。」

幫……我帶進來？

王玖讓老孫整的有點兒無語。

不是哥們兒？

你神經病啊？

「現在就在你治療儀里。」

……

王玖有些明白了，治療儀的變化大概率源自於那個黑的半透明晶元。

但是晶元不會無緣無故跑進治療儀裡面。

看來老孫今天也是不太安穩的一天，

經歷了這麼一個奇怪的副本，王玖還是決定耐著性子聽一聽老孫的說法。

「你去了哪裡？」

王玖猶豫了一下。

「甜蜜之家……」

老孫摸了摸手上的棋盤。

「那你……應該已經見過【絕望】了吧？「

王玖沒太明白，

剛進去的時候他確實覺得挺嚇人的，

不過真要覺得絕望，還得是發現沒有退出鍵的時候。

老孫搖了搖頭。

」我說的【絕望】，是祂。

你應該見過，祂有一雙很特殊的眼睛。」

王玖覺得有點兒坐不住了、

但是他看到老孫的眼睛輕輕瞟了一下旁邊的攝像頭。

於是他按捺住了內心的躁動。

「祂……是誰，或者說，祂，是什麼？」

「不可說。」

」為什麼是我？」

「不可說。」

「我能得到什麼？」

「看你自己。」

「在裡面死掉會怎樣？」

「不知道。」

好傢夥

一問三不知。

王玖認真的看向老孫，他那渾濁的瞳孔依舊像是沒有焦點一樣似乎在盯著很多地方。

現在王玖視野中老孫的臉頰上和身上開始長出血紅色的毛髮。

「我能知道什麼？」

老孫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哪些能說，哪些不能說。

猶豫了好久，才開口：

「每三天一次，如果你能堅持7次，自己就會找到答案。」

老孫說完，便閉上了眼睛。

「不是大哥？

謎語人啊？

你這說了半天和沒說一樣？」

老九看著老孫身上如同火焰般飄揚的血紅色毛髮，雖然很想掐著他脖子使勁晃悠幾下，但是莫名覺得這樣的老孫還挺帥的。

他也知道，老孫不願意說的時候是沒有人能夠強迫他說話的。

他嘆了口氣，思考了一下，

趴在了地上，

開始做俯卧撐。

老孫看了他一眼？

「你在幹嘛？」

「鍛煉。」

「哦。」

「嗯。」

沉默……

「你在幹嘛？？」

「看你鍛煉。」

「哦。」

「嗯。」

沉默……

在地上做了十幾個俯卧撐之後，王玖停了下來，他感受到微微冒汗的身體，決定稍微休息個十幾分鐘。

就在這時，渾身飄揚著血紅色毛髮的老孫向他伸出了一隻手。

他下意識地伸手握住了。

「幹嘛？」

「拉我一把，坐久了，腿麻了……」

老孫踉踉蹌蹌的扶著牆去到了洗手間，

王玖則是坐著歇了一會兒，又繼續開始做俯卧撐。

就在他做到第六組的時候，

門外響起了小推車輪子咕嚕咕嚕的聲音。

嗯？

王玖停了下來，用團成一團的衣服擦了擦身上的汗水。

門上的窗口擋板被拉開，張護工的那張臉出現在了窗口，上下打量了一下王玖瘦弱的身體，臉上表情毫無波動。

「你和老孫錯過了今天的午飯，褚醫生讓我過來給你送。」

王玖點點頭，轉身披上了床單兒，對著護工露出一個微笑。

「謝謝張姐。」

張護工拿鑰匙打開了門，推著一個邊緣都被磨的很光滑的餐車走了進來，將兩個橡膠制餐盤放在了桌上，還有兩個用紙盒裝的布丁。

菜式很清淡，不過也算是有肉有菜。

張護工猶豫了一下，又從口袋裡掏出來，兩個小小的紙盒布丁。

「這是給你和老孫的，吃完了好好恢復，這幾天別再出去鬧騰了。「

王玖笑眯了眼。

「張姐，你人真的是太好了，哦，一無所有的我該怎樣回報你呢？」

王玖張開雙臂想要給她一個擁抱。

張護工冷哼了一聲，伸出比王玖手臂粗一倍的胳膊，輕輕把他推開。

「少給我惹麻煩就是最好的回報……老孫呢？」

「廁所呢姐。」

「趕緊吃啊，一會兒涼了，不好吃了。」

說完張護工就推著小車準備走出房間。

看著她壯碩的背影以及背後若隱若現的巨大翅膀，王玖突然開口道。

「張姐，下午能去圖書館嗎？「

張護工頭都沒回，

「先好好睡午覺再說。」

房間門被關上，但是王玖卻露出了一絲笑意。

張姐就是面冷心熱。

其實這個精神病院的大部分人其實還是挺好的。

除了那個該死的褚寒。

王玖拿起了勺子，打算把今天的菜品當成褚寒狠狠咀嚼一下。

這時廁所的門被推開，老孫晃晃悠悠的走了出來。

此時王玖看到，老孫身上的毛髮已經全部消失。

看起來就像個正常人一樣？

「小張她走了？」

王玖瞥了一眼老孫那張把鬍子颳了之後勉強能算是中年帥哥的臉。

「喜歡就去告白呀，光躲著人家幹嘛？」

老孫臉上似乎紅了一下。

「別瞎說？

你說我沒關係，小張人還要嫁人呢。」

王玖看著面前和正常人沒什麼兩樣的老孫，一邊大口扒拉飯菜，一邊說

「下午再來一盤兒？」

「行，上午沒發揮好。」

「別笑死人了，臭棋簍子。」

「小兔崽子知不知道什麼叫尊老愛幼？」

「你又不老。」

「……說的也是。」

「精神病。」

「謝謝誇獎，你也是。」

「吃飯吧。」

「嗯……」

吧唧吧唧的吃飯聲響了一會，王玖突然大聲道：

「把你的爪子從我的布丁上面挪開！」

「別那麼小氣嘛～「

「張姐不是給你兩個嗎？」

「那是小張專門送我的，我要存起來。」

「……GRD戀愛腦是吧？」

「雖然不知道你在說啥，但是你大概率是在罵人是吧？」

「……吃飯……」

「那你給我一個……」

「行行行給給給。「

和平的時間很快降臨了，王玖付出了一個布丁的代價。

但是王玖決定晚上趁著老孫睡著了偷吃他一個。

然後給他留一個。

要不這老小子容易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