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守住善良

彩虹角，紫灰街十五號公館。

查理蹲在床邊，握著小男孩的手，等著他入睡。小男孩的精神在晚上是最旺盛的，哄孩子睡覺也是一件很耗費時間的事情。

「查理先生，卡瓦大人回來看我們嗎？」

「當然了，巴布，你永遠可以相信他。當初的我也是這樣躺在床上，他在這裡握著我的手，哄著我安心入睡。」

「他會檢查我的功課，對嗎？他很嚴厲。」

「是的，不過不用害怕，巴布是小天才，卡瓦大人一定會喜歡你的。」

「那就像我不是真的叫巴布一樣，卡瓦先生也有自己的本名吧？」

「恩，能否知道他的名字，要看他本人的意願。巴布，巴布？」

輕聲呼喊了兩聲，可愛的小傢伙已經沉睡了過去。孩子的脾氣就是這樣，可以一通宵一通宵期待著明天，也可能在轉眼之間酣睡入夢。查理看著他的樣子，忍俊不禁，為他蓋好被子，轉身出了房間。

按照特工的時間表，卡瓦先生會在凌晨六點來到這裡，屆時他們需要迅速轉移據點，從希爾麗吉的沿海進入內陸城市。不然，這次任務完成無望，再在這裡待下去，遲早會引起了希爾麗吉情報部門的注意，可能只有放棄。

「轟~！」

天空響起雷霆，被吹開的窗戶敲打著牆壁。查理回頭看了一眼巴布的房間，這個小傢伙沒被驚醒實在是太好了。走到窗前將窗子關好，然後一轉身掏出了手槍瞄準了沙發。

「警覺還是不錯的。」

「萊茵！」

幾乎下意識想要扣動扳機，卻突然感覺身體一麻，大腦失去了和肢體間的聯繫。一條白色的巨蛇在萊茵的背後立起了身子，閃爍著魔法靈光的雙眼正盯著他。

「【定身術】是小白第一次使用，看起來效果還不錯。」

陸唯伸手拉開了身邊的落地燈，對付這些下水道的蟲子，他覺得自己一定要處在光芒之中。

查理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之前所期待的一切全部落空了。冷靜了幾分鐘之後，他睜開雙目，厲聲問道：「他是怎麼被你幹掉的？」

「我讓他誤認為自己食用了雞尾酒秘毒，然後他給自己注射另一種秘毒。」

雞尾酒秘毒的解藥也是一種毒藥，這是每個雞尾酒特工都心知肚明的東西，卡瓦這個有著三十多年經驗的老特工竟然栽倒在這上面，真是讓人唏噓感嘆。

「如果不是我們的精銳都在海上，那麼這次來的也不會是我跟卡瓦。沒有任何情報支持，沒有任何參考目標，就這樣撞在了你這個魔法師手裡，我們死的不冤。」

「知道就好！」

陸唯伸出手指一劃，三根金屬刺凝聚而成。

「等一等！」

查理突然叫道。

「我不接受任何求饒！」

陸唯態度之堅決，讓他感到絕望。

查理是絕望了，他對自己的生機不抱任何希望，可他依舊要做最後的努力，那孩子是唯一能將情況帶回去的人了。

「不是求饒。而是屋裡的孩子並不知道我們之間的事情，請你放過他。另外，給我一點時間，我給他留下一封信，讓他去一個安穩的地方。無論如何，他是卡瓦和我在人間留下的最後影子。拜託了！」

「這還是求饒！」

「哪你忍心嗎？殺掉一個只有八歲的孩子！」

「我也才十五歲，你們對我仁慈過嗎？」

一句話就堵住了查理所有的辯解之語，他有什麼資格這麼要求他。不過，固然是這樣說，但陸唯也不會真的去殺掉一個八歲的孩子。拿起茶几上的紙筆，陸唯對他講道：「你說吧！我來給你留下這封絕筆信。我和你們這群偽善的毒蛇不一樣。」

完了，最後留下情報的機會也沒有了。

既然如此，他也只能說了幾個地名，吩咐巴布按照這個路線前去黎洛科佳安居，至於之後的選擇，全看他自己。

他一邊口述，陸唯一邊記錄，故意把字寫的很難看，用來掩蓋自己的痕迹。至於內容，陸唯只把幾個地名用箭頭銜接，然後寫下了一句沿此路線前去黎洛科佳納博夫。

做完這一切，陸唯問道：「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查理在這一刻很淡定，死亡本就是特工應有的覺悟，無非是他準備已久的時刻到來了而已。他抬起頭看著天花板，長嘆一聲，算是跟這個世界做最後的告別。

「我的信物在衣服的兜里，連同信一起交給他。」

陸唯點點頭，三根金屬刺再度浮現身前。

查理閉上了眼睛，嘴裡朗誦起了教會的史詩。

「贖天使在天圖取出萬蛇草，用勇敢和智慧消滅了痛苦源頭。願人們都能獲得他的勇敢及智慧，所有前路都是坦蕩光明。聖光憐憫！」

「噗噗噗~！」

查理的身體向後倒下，陸唯走到他身邊，確認了他徹底死亡之後，從他的兜里拿出信物。那是一個懷錶，不算是名貴，但上面刻著他的名字，仔細檢查了好幾遍確認沒有任何機關之後，他將它和信放在了一起。不過工作算不得結束，指揮小白把整個公館都搜了一邊，最後在壁爐之中找到了一百多金幣和特工裝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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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東西其實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找到了一份任務書，上面明確的寫了這一次任務目的和各種預案，還有一份詳細記載了他們物資中轉線和據點。

陸唯想了一下，迅速的將它們記在腦海之中，將這些東西連同金幣放回了原處。在日後的鬥爭中，這些東西都是至關重要的。不能讓他們察覺自己發現了這份情報。

現在，殺掉了查理，雞尾酒所知道得關於他的情報全部都斷了，如果唯一讓陸唯不放心的就是房間裡面的孩子。分析著前後的因果，雖然很大概率上查理不會把這樣重要的情報告訴他，但誰能保證他會不會預判了自己的想法呢？

殺掉他，是最乾脆的手段！

察覺到主人的心緒，小白轉頭盯住了房間，剛剛一探頭，陸唯叫住了它：「小白！」對它搖搖頭。

小白見他遲疑，把自己的意思傳達給陸唯，它自覺說的很清楚，但陸唯還是堅決的否定了。

「小白，你說的我都明白，我們現在的實力賭不起。但是，我想說的是：這就是守住善良的代價！我們不是他們一樣殘忍的屠夫，絕對不能以他們的辦法來對付他們。小白，這一點，還請你相信我。」

話已至此，小白點點頭，回到了他的身邊。陸唯撫摸著它的腦袋，這種時候能得到同伴的支持，實在是太幸福了。

「我們走吧！」

跳出了窗戶，小白蛇尾一卷，帶走了查理的屍體。

在陸唯走後，房間的門突然掀開了一小角，巴布走到窗前，看著滿地的血跡，他站立良久，沒有流下一滴眼淚。用這樣的方法表達完了哀思。

他放聲朗誦道：「贖天使在天圖取出萬蛇草，用勇敢和智慧消滅了痛苦源頭。願人們都能獲得他的勇敢及智慧，所有前路都是坦蕩光明。聖光憐憫！」

查理！這就是你最後留給我的話，我會把它帶到納博夫的。

然後，他打掃乾淨公館，將陸唯弄亂的一切恢復原樣，然後鑽入壁爐拿出特工裝備，不管三七二十，全部穿戴在了身上。又拿來了查理的箱子，將沒用的東西全部扔掉，打開裡面的夾層，將任務書和金幣藏好。

現在，他不是躲在酒館瞻仰大人們的報童了，他已經徹底進入了身份，成為雞尾酒部隊的巴布。拿起了查理的留言和信物，他昂首挺胸走出公館，重重的關上了這裡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