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堰塞湖

劉婆子雖然來了個五體投地，可本能反應讓她護住了那碗肉，胳膊肘也著了地，更是痛上加痛，發出了刺耳的哀嚎聲。

這時，陸元元從她娘身後探出小腦袋，語氣帶著驚疑的說:「哎呀！八奶奶，我家可當不得你這樣的大禮，你就算知道自己錯了，不該胡說八道，也不用行這樣的跪拜大禮吧？」

鄧玉娘也有些驚疑的看著跪在面前的劉婆子，忙拉著兒女們避到了一邊，讓長輩行跪拜大禮，可是要折壽的！

「哎喲！哎喲！滾犢子的，誰跪你了，哎喲！這些不孝的玩意兒，哎喲！」

劉婆子終於捨得放下肉碗，跪坐在地上疼的直哎喲，手不停地搓揉著膝蓋，嘴裡還不饒人。

看劉婆子這樣，牛春花也實在看不下去了，她大聲說:「八嬸子，不是我說你，你也一把年紀了，說話咋還沒個輕重！元元丫頭多乖巧懂事，可由不得你作踐，你還是個本家奶奶呢，作踐自家的孫女不說，還作踐隔房的孫女，真是太過分了！」

「就是，劉婆子，看你嘴上沒個把門的，啥都亂噴，看看，遭報應了吧？」

「就是，劉婆子，積點德吧，看看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讓你給人家青山家的賠罪了！」

「劉婆子，人家孩子弄點吃的也不容易，還知道感恩你家青石，你這樣虧不虧心啊？」

村裡的嬸子大娘們，七嘴八舌的對劉婆子一頓說。

劉婆子現在膝蓋疼，手肘疼，哪哪都疼，揉著膝蓋嘴一張一合的想罵人，不過剛才那一下真是磕的狠了，疼的她說不出話了。

陸元元拉著自家娘親和兩個哥哥，故意大聲說:「走，娘，哥哥，咱們繼續吃飯去，八奶奶胡說八道，已經被老天爺懲罰過了，咱們別理她，再說了，要不是老天爺幫著咱們，咱們哪裡能有肉吃？對不對？」

眾人聽了，也都在心裡犯嘀咕，覺得青山家的小閨女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現在，大家都當是老天爺看不過去劉婆子的作造，給了她一點懲罰，根本想不到是陸元元在作怪。

要不然好端端的人，怎麼忽然就跪在地上起不來了，還好巧不巧的給青山家的，行了那麼大的一個禮！

看看青山家的閨女，即便是被雷劈了，不也好端端的，兄妹三個出去尋摸吃的，短短半天時間，又是蛇肉，又是野雞野兔的，這運氣，要說不是老天爺關照，大家都不知道要咋解釋了。

再說了，也是青山家的說生薑能治風寒，看看，小草丫頭不是好多了嗎？

聽了村長的話，大家都熬了生薑湯喝了，現在全身都不那麼酸痛了，感覺輕鬆多了。

大家也是知道好歹的人，自然不會跟著瞎起鬨。

最後，在村裡幾個老嬸子的譏笑和懟罵聲中，還有在村長的呵斥聲中，那一碗兔子肉終於又回到了草娥的手裡。

劉婆子也在一片白眼中縮在了暗影里，估計也是臊的慌了！

陸元元吐吐舌頭，縮回了腦袋。

哼哼！讓你再在那裡唧唧歪歪，不說人話！

同樣都是陸家人，村裡好多人家都是父慈子孝，闔家一心，即便是哪家的婆媳不和，也都是關起門來私下裡鬧騰，也沒有如同劉婆子這樣，壞良心的作踐人！

看劉婆子不鬧騰了，村長又發話了。

「現在情況不好，趁著不下雨，大家都出去尋摸些東西，一定要注意安全，手裡拿根棍子打草驚蛇，知道嗎？還有，千萬不能往深山裡去，翻過後面的山頭，就是黑龍山脈，裡面啥情況，不用我說，大家應該都知道，都安生些，少找麻煩，聽到了嗎？」

「聽到了，村長，我們心裡有數！」

「屁，我看就你小子最沒數，別看著二林小子抓了條蛇，打死只兔子，就眼紅，那東西哪裡是那麼好抓的，看看青河，不就差點出事兒了，我還是給大家提個醒，別咱們命大沒有被洪水沖走，再折在這山林里，就不划算了！」

村民們聽村長這樣一說，頓時都沉默下來。

是啊！啥都沒有命重要，有命才有機會，才有希望不是？

*

又等了兩天，天漸漸放晴，太陽終於鑽出了厚厚的雲層，陽光普照大地，驅散了村民們心頭的陰霾。

空氣也沒有那麼潮濕了，村民們把這兩天採的蘑菇，都拿出山洞晾曬，要不然放壞就太可惜了。

這兩天，村裡有不少孩子都跟著陸元元她們，認識了好幾種蘑菇，實在不放心的，還找二林和三林去確認，因為一些蘑菇長得真的太像了。

為了防止意外發生，陸元元就教了他們幾種容易辨認的，不好分辨的就不採，寧可錯過，也不能采錯，這可是性命攸關的事兒，有些蘑菇可是真的能毒死人的！

陸元元也抽空進空間，把陸續挖到的帶蘑菇菌絲的土，栽到了一個大棚里，想到蘑菇喜歡潮濕的土壤，又澆了些靈池水，暫時先不管了。

看著裡面空蕩蕩的大棚，又有些心塞的出了空間。

陸青河已經沒啥事兒了，就是被放了不少血，身體有點虛，不過比起丟掉性命，這都不算啥！

一家人特意過來，謝過鄧玉娘和幾個小的，說以後有啥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絕不推辭！

鄧玉娘也承了情，救命之恩大過天，要是推託，反而讓人家為難！

還有趙紅梅，也帶著草娥和小草過來道謝，對鄧玉娘千恩萬謝，感激涕零！

這個飽受磋磨的婦人，一臉苦相，鄧玉娘拍拍她的手，無聲的安慰她。

遇到那樣的婆家，真是太不幸了，幸虧當年陸青石在家的時候，一心對媳婦好，雖然苦，可也苦中帶甜，如今的日子，真是比黃連還要苦！

陸元元和兩個哥哥跟著村長去查看村子里的情況，看看水退下去沒有？

一群人來到靠村子的半山腰，放眼望去，村子還是一片汪洋大海，洪水好像並沒有退下去多少。

大家都站在半山腰，唉聲嘆氣的直跺腳。

陸元元仔細的觀察著水位，發現根本就沒有退下去，還隱隱有升高的趨勢，洪水沒有了洶湧湍急的流速，水面平靜無波，這明顯就是形成了堰塞湖。

楓林村本來就地勢低洼，前兩天洶湧而來的洪水，帶來了大量的石頭，樹木和泥沙，難保沒有淤堵在哪個狹窄的地方，阻斷了水流繼續流出去，漸漸地就越聚越多，形成了一個湖泊。

陸元元之所以這麼肯定，也是前世看過好些有關這方面的資料，現在這種情況，楓林村怕是要從大越歷史上消失了！

一時之間，她的心沉到了谷底，看來重建家園的希望有些渺茫了！

唉！這倒霉催的穿越！

她拉著二林，悄悄地把自己的推測說了，二林震驚的看著她，有些難以置信，聲音都拔高了幾分。

「啥？你是說，咱們的家沒了，想重新修建都沒希望了？」

陸元元鄭重的點頭:「嗯，二哥，除非咱們離開這裡，另外尋找一個地方安頓下來，才能修建家園。」

「哎呦！這可咋辦啊？難道咱們非得背井離鄉去逃荒不成？」

「二林，元元，你倆說啥呢？啥叫沒有希望了？」

村長聽到兩人後面的對話，臉色也有些不好了。

二林看看陸元元，見她點頭，就把剛才的猜測說了一遍，不少村民都是一個反應，驚的張大了嘴巴，有些難以置信，這是真的假的？

他們的村子，真的被永遠淹沒在水下面了？

想重新修建都沒有可能了？

「這不能吧！二林，你咋知道的？」

問話的是陸富有，是陸元元爺爺輩的，六十多歲，是村裡幾個為數不多的老人，排行老四，陸元元這一輩的都要叫他四爺爺，也是陸氏家族的族老之一。

一輩子生活在楓林村，忽然有人告訴他，這裡永遠消失了，再也沒有重見天日的一天了，都感覺有些荒謬，這簡直讓人無法相信！

村子里有陸氏宗祠，山腳下還是列祖列宗埋骨之處，難道就這樣沒了？

二林把下游可能被堵住的事兒，又說了一遍。

村民們說啥都不想相信，有一個叫陸青風的就大聲說:「這不能吧，咋就會堵住了？咱們楓林村雖然地勢低洼，可沿著楓林山向東北方向也還有不少村莊田地，除非下游有隘口，不然哪裡能形成這麼大個湖泊？二林，你咋就肯定咱們村子會變成湖泊？」

「青風叔，我也就是這麼一說，也不一定就是被堵住了，就是想想前幾天那嚇人的洪水，我才有這個猜測的！」

「村長，不行咱們就去下游看看，到底是咋回事兒？」

「是啊！村長，眼見為實，不行咱們就去看看，也好早做打算！」

一群人回去后，把情況和山洞裡的人說了，大家都難以置信。

村長和大家商議，分兩批人，一部分向南走，去看看洪水是從哪裡來的，還有就是現在有沒有退下去。

一部分人向北走，去確認一下村子變成湖泊的原因，確定下游被堵的可能性。

看著天色還早，村裡的壯年漢子分成了兩部分人，背了幾口鍋，就出發了。

*

村子里雖然有三百多口人，可老弱婦孺就佔了一半，壯年漢子有一百四五十個，好在楓林山這邊在山林外圍，也沒有啥危險，留下十幾個人，以防萬一，其餘人都去查看情況。

陸元元家就二林歲數大一些，半大的少年，也能當個大人使喚了，也加入了大部隊。

陸元元也非要跟著去，她提議讓二林跟著村民往南面走，因為他們的爹是去了鎮子上買糧食，才沒有回來。

要是有可能，一定會躲在山上，要是沒有躲開洪水，說不定早就向北衝到不知道哪裡去了，想找也找不到了，還是去南面看看。

陸元元總有一種預感，她爹還活著，老天爺不會這樣虧待她！

她們這一伙人有六十多個，由村長帶隊，同行的還有陸青河，陸青寶，陸大牛，還有本家的一些叔伯哥哥們。

還有許狗子，王麻子，劉滿倉這幾家外姓人。

二林這樣的半大小子也有七八個，陸元元是唯一的女孩子，也是最小的孩子。

村長本來是不同意她跟著的，經過陸元元的撒嬌賣萌，還有二林的保證，村長才勉強同意讓她跟著，還一再叮囑她，一定要聽話，注意安全。

陸元元看村長同意讓她跟著，自是點頭如搗蒜，連連保證。

「大伯放心，我會乖乖跟著二哥的，絕不亂跑！」

說著，撒開腳丫子去找了家裡的背簍，拿了一把小鏟子，又拿了家裡唯一的柴刀，拉著二林就跟上了隊伍。

「娘，我們走了，三哥，照顧好娘和四林！」

跑了幾步，陸元元又回頭使勁揮手，對跟過來送行的鄧玉娘和三林大聲說。

「放心去吧，一定要平安歸來！」

鄧玉娘揮手讓她趕緊跟上去，她也抱著一點僥倖心理，說不定當家的就沒事兒呢？

這次說不定，就跟著孩子們一起回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