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古地起異象,大月終臨天
面對這些嘲諷,方木無動於衷。
說實話。
他經歷太多了。
欲尋仙緣,他尋遍了名山大川。
那些門派全都將他拒之門外。
凡體修仙,似乎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但方木偏偏憋著一股氣。
他就是要證明。
凡體也能修鍊,更能鎮壓神血。
少年本就當逆風而行。
他連萬相聖地鄧清儀的羞辱,都承受過了,更不用說這些「同門師兄弟」了,這點嘲諷,動搖不了他的心。
所以方木只是調整呼吸,尋求最完美的狀態入定。
長月宮中。
那高高月台之上坐著一位老者。
鶴髮童顏,月霜染鬢。
一身氣息悠揚與寧靜,彷彿一輪鎮宮的明月。
他叫朱思。
乃是長月宮的授課長老,除了維持秩序,講道授課外,更多的也是挖掘門下弟子的潛力。
他沒有任何派系之分,他經歷過曾經的輝煌時代,如今一心只忠於古月神地,只願道統重振,不墮先祖威名。
朱長老看向方木,眼中露出幾分欣賞與惋惜。
道心堅定,心性沉穩。
這是修道有成的前提條件。
沒想到這個少年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定力。
十分不錯。
冰輪山門下這些弟子,恐怕沒人能比的上他。
可惜是個凡體。
同時他也有些迷惑。
既然是尉遲護法的侄子,以他的能力給自己侄子找一份品階不低的神血,並不算困難,哪怕尋不到四靈血、四凶血、荒古神獸等等層次的神血,但次一級的神血,依舊擁有不俗的潛力與龐大能量。
為何不這麼做呢。
此時方木逐漸入定。
心神遊盪於天地太虛之間。
整個人沉浸於無比玄妙的地步。
他彷彿看到了冰輪山的全貌,山嶽巍峨,古松蔥鬱,有靈泉瀑布懸挂,仙鶴青鳥振翅而飛,薄薄的縹緲冰霧,增添了幾分清冷與傲意,山頂無形的冰輪烙印,無數歲月所積攢下的浩瀚月華力量,驚心動魄,令人心神恍惚,不自覺的靠近。
而更遠處,則是已經被封閉的古月神地,哪怕絕大多數的龐大氣機被掩蓋,但依舊能感受到山下所鎮壓的澎湃氣息。
瑞華噴薄,霞輝閃爍,澎湃的紫氣猶如濤濤江海,令大地充滿著仙機,一旦釋放出來,必然驚天動地。
方木自己都有些詫異。
還未真正開始修行。
連第一境九藏的第一關都沒有發起衝鋒,偏偏看到了這麼多神秘的景象,是因為自己身處長月宮嗎?
古月神地果然不愧是曾經南嶺的霸主,擁有可怕底蘊的無上道統,只是可惜盛極而衰,如今衰敗了。
但真正的神地依舊蘊藏非常神秘的力量。
朱長老看著方木,神情微驚。
因為此時方木身上流淌著極其神秘的氣機,是淡淡的月華,映照著他的肌膚瑩瑩發光,纖塵不染,非常不凡,似乎與長月宮中的力量交融在了一起。
難道此子天生就親近月光?
是傳說中最適合修行古月道法的仙月法體,或是廣寒道體?
可是不對啊。
若真是這樣的道體,早就該展現出驚人的不凡了。
不會如此平平無奇。
道體終將會影響自身的血。
所以不可能是凡血。
只可能是「道血」。
或許是自己看錯了。
朱長老懷疑自己。
他也只是勉強看到了幾分神秘氣機流轉,門下其他弟子自然沒有這個能力,他們只覺得方木是在裝蒜,在逃避。
「凡體還在偽裝自己多努力,剛進長月宮,你連口訣恐怕都無法理解,能修出什麼東西?」
「若是你虛心求教,我們這些師兄說不定還願意指點你一二。偏偏做出這副清高的樣子,你就在此虛度浪費好了。」柳川志冷笑。
他們想要看到方木緊張、惶恐的神情。
但他們失策了。
方木依舊不動如山,安穩平靜。
那飽經風吹日晒的皮膚很粗糙黝黑。
但此時卻莫名有了幾分出塵的氣質。
有些奇特。
「參加了萬相神王的試煉,渾水摸魚見了世面,就以為自己何等了不得?真是可笑。」
「你若是還有點自尊心和骨氣,就趁早離開冰輪山,不要玷污了古老傳承地的聖潔清靜!」
長月宮門人弟子依舊抨擊嘲笑方木,並且暴露了意圖。
他們想要逼走方木。
別說別的修行資源了。
多一個人,長月宮的靈氣都要多稀薄一分。
他們自然不願意有人來爭搶。
方木微微睜眼,雲淡風輕:「你們有這個閑工夫不如好好修鍊。若是真看我如此不順眼,不妨直接將我丟出去,省的浪費口舌。」
眾人氣急。
若非礙於冰輪山規矩,他們早就把方木丟出去了。
哪裡還能讓他如此囂張。
朱長老終於開口了:「各自好好修行,古月道法精妙絕倫,可通仙府,乃無上的神典法門,難道你們全都參悟透了?」
眾弟子聞言紛紛低頭,不敢冒犯得罪,連忙說著必定會刻苦修鍊,重振道統,不敢讓門派蒙羞等等的話。
柳川志面露悻悻,面對授法長老,他自然不敢再多說什麼。
只是小聲嘟囔了一句「尉遲護法簡直是無法無天,仗著以公謀私,真是無恥,日後說不定就要叛出神地,得嚴防死守。」
這番話一字不落的傳到了方木耳朵里。
方木再次睜眼。
只是這一次眼中寧靜被打破。
猶如一汪沒有任何波瀾的大湖,被丟入了一座大山,掀起驚濤與駭浪。
自己如何被譏諷辱罵都無所謂。
但尉遲雄是他最親近的叔叔。
方木很肯定叔叔對古月神地的忠誠,傳法給自己后,甚至逼著自己立誓加入神地才肯罷休。
這是污衊。
是羞辱。
是毫無根據的誣陷。
於是方木起身。
眾人驚訝的看著他。
「你這凡體想要做什麼?」柳川志冷漠的看著他:「是打算離開了?我不介意親手送你一程。」
方木緩緩道:「尉遲叔叔是神地護法,為神地出生入死,立下汗馬功勞,你不過一介門人。以下犯上,妄言非議,當罰!」
眾人聞言大笑。
柳川志更是面露嘲諷。
「你以為自己是誰?刑律堂的長老嗎?柳川志是護道院首座的獨子,更是年輕一輩佼佼者,早已打通人體九關,完成九藏修行的神泉修士。潛力無限,身份尊貴,說幾句護法壞話,誰敢來管?」那面容姣好的師姐捂嘴笑道。
方木這才明白。
怪不得有恃無恐。
他也明白了。
如今古月神地這些門人,各個都有背景,因為如今衰敗很難招攬資質好的天才弟子。
門下這些弟子。
要麼是這個長老的子嗣、要麼是那個首座的後輩。
反正都不好惹。
所以一個個都桀驁不馴。
怪不得古月神地衰敗之後,一蹶不振,門下弟子都是這種貨色,如何崛起?
好,就當為了尉遲叔叔,就由自己來肅清一下這糟糕的風氣。
「無人來罰,好。」方木眼中湛湛金光,言辭擲地有聲:「等我今日修行完成,由我來罰你!」
說罷他重新坐回蒲團之上。
眾人聽聞這話笑的更加大聲了。
你以為自己是誰啊。
修行完成,由你來罰?
方木此時看向朱長老,沉聲道:「授法長老,請問我可以開始修鍊了嗎?」
朱長老驚訝。
難道他剛剛一直在等自己首肯?
這倒是挺講規矩。
他哪裡知道。
是尉遲叔叔囑咐過,要好好守規矩。
方木不想讓叔叔難做。
不然出身寒微,靠自身毅力悟性踏入修行之門,會想法子混入萬相聖地的人,怎麼可能如此規矩。
「自然可以。」朱長老輕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由我來講解入門篇的道法妙意,助你修行,首先的知道古月道法的根源,正所謂......」
但他話還沒有說話,愕然發現方木已經徹底進入了入定玄妙修行狀態。
身上月華朦朧濃郁。
猶如徜徉在月光中的無暇寶玉,熠熠生輝。
咦?
朱長老驚疑。
自己還沒開始講解,他就已經在修行了?
難道無需講解,就明悟了晦澀的口訣與心法?
「裝模作樣。」柳川志越發鄙夷:「想要彰顯自己不凡?既然是尉遲護法塞進來的人,肯定早就指點過,講解過道法真意,絕對不是第一次。瞬間入定不是什麼難事,想反過來給我們下馬威?」
「螢火之光,妄圖燃燒之身,企圖比肩皓月,簡直是可笑至極。」
「我入門第五日便可瞬間入定了,這算什麼。」
有人點頭附和:「暴露了自己井底之蛙與可笑算計。」
一眾門人紛紛點頭附和。
最後得出結論。
「凡體就是凡體,難登大雅之堂。」
柳川志正欲再說些什麼。
突然一眾弟子驚愕的看向他身後,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帶著迷茫、惘然。
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物。
「你們幹什麼?見到鬼了不成?」柳川志好奇。
有與之交好的弟子磕磕巴巴:「師兄,你,你快看。」
柳川志這才轉身望去。
通過高大輝煌的長月宮大門,目光落在煌煌青天之上。
可見蒼穹天幕之上,月華浮動,演化成一輪飽滿晶瑩的滿月,銀白光輝灑落人間,薄霧清冷飄蕩,繞月而生。
雖然有幾分虛幻,卻真實的震撼人心。
「大......大月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