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夜魔酒吧（下）
黑漆漆，濕漉漉。
這是馨小夕對這間地下室的第一也是唯一的感觸。她被雙手反綁，推推搡搡的關進了這裡，還來不及大聲喧嘩就被結實的堵住了嘴。緊接著『砰』的一聲關門聲后，她整個被一團未知的黑暗所包圍。
馨小夕對自己突然其然的命運轉折，感到措手不及。她被那蛇蠍心腸的齊姐告知，將會在天亮之前被打包送去美利堅合眾國。然後在暗無天日的窯子里，當作玩物一般供洋鬼子享用。
天啊！
她雖然小鼻子小眼小心腸，但還沒做過坑蒙拐騙，燒殺擄掠的壞事，怎麼就遭到這樣的報應了呢？馨小夕心裡哭天搶地，不認栽的到處摸索，貼著牆撞擊鐵門，嘴裡含糊的喊著：「嗚呃出去……出去……」
「嗚嗚……咿……嗚嗚……」
她卯足吃奶的力氣折騰，鐵門嘭嘭作響。
「別喊了，沒用的。」
突然，一個冰冷的女聲突兀插入，小夕一頓。
還有人？
這時她才定睛掃了一眼周圍，借著門縫裡孱弱的白光，她看見前方起伏不平的一圈黑影微微動了動，粗略一算至少有十多二十人！她大詫，原來不止自己一人身陷囫圇，她頓時激動的又是一陣「嗚噫……嗚噫……」地喊。那低沉的聲音又說：「別浪費力氣喊了，我們跑不掉的。」
馨小夕瞳仁一瞠。
這些人，都沒有被塞住嘴巴，竟然統統不呼救？
空氣有一刻的緊繃，馨小夕呆站在原地。
彷彿是雪上加霜，那人繼續幽幽說：「呵呵……不是沒有試著跑過，我和我最好的朋友乘送飯的空擋跑出去過，但被抓了回來，她也被那些人活活打死了。你現在站的位置，就是她被打死的地方，你難道就沒聞到那屍腐的味道嗎？」
「你還想逃嗎？」
她的話，寒澈入骨，帶著絕望。
馨小夕小眼一眨，驚嚇的往旁邊大撤，這裡死了人！？
她瞪大眼盯著一旁的那塊血漬斑駁的地面，驚魂還尚未定，又一人附和：「是啊，我們是逃不掉的……與其費力去跑，不如省點體力，讓自己不會在漂泊大洋的時候，活活顛簸死……」
一滴碩大的冷汗從小夕額邊滑下，她覺得四肢百骸都冰冷徹骨。她再次環視一遍周遭，那圍坐一圈的黑影像是一群被木頭架起來的玩偶，死氣沉沉，等待凌遲。馨小夕呆楞的後退，一股深切的絕望感向她襲來。
她逃不掉的嗎？
她會和她們一樣，要不被打死，要不就被送到大洋彼岸被外國人日夜糟蹋？
怎麼會這樣？
馨小夕感到龐大的恐懼感正從四面八方圍攻她，她開始抖，顫抖愈演愈烈，最後她縮成了一團。這種對死亡的恐懼，讓她的腦袋混沌不堪，無數尖銳的回憶開始衝擊她的腦海……
「哈哈，她沒爹沒娘，是石頭裡繃住來的！！」
恍惚間，有稚嫩的漫罵聲在腦間閃過。
「像你這樣的人，為什麼要活在世上，你有什麼價值么？哈哈！！」
「醜女！！」
「窮鬼！！」
「沒爹娘的野孩子，噁心！！」
「嗚嗚！！」
馨小夕驚呼一聲，打斷了腦海里洶湧而至的話語。她赫然的動作引得周遭側目，只見她僵硬的杵在原地一動不動，大汗淋漓的喘氣。過了一會兒，她卻突然不抖了，也不再出任何嗚咽之聲。
周圍人感到疑惑，紛紛動了動。
馨小夕在所有的人詫異的目光下，摸索到牆邊，她鎮定的把身子貼在牆壁上，一點一點移動步子。
有人不解問到：「你，你在做什麼？」
女孩不答覆，只繼續順著牆帖服前進，忽然她止住了步。隨著她的止步，周圍人為之一震，氣氛緊張的注視。只見馨小夕抬起頭，她正上方的頂部是一個鐵鏽斑駁的大風扇，鏈接它的是一管老舊陳腐的鐵柱。
是的，她現在站的位置是一根廢棄的通風管道，而大風扇之後一般都是外牆排風口，也就是地面！
馨小夕露出一絲欣喜的神色，她立刻反身過來，把反綁的雙手沖著人群一伸，『咿咿呀呀』的想讓人鬆開她的手。然，令她吃驚失望的是，不僅無人挺身而出，居然所有人都紛紛后縮一分，似在劃清界限。
馨小夕露出憤慨的神色，但只是一瞬，她一咬牙，回身再次審視這跟廢氣管道。她現它的下半部分已經爛掉，沒有植入地面，上部分似乎也有缺口，真是天助她！她於是蹲下身，背身從管道的下方把反綁的雙手套進去，然後她雙腿一蹬，夾住管道，一點一點順藤爬上。
這樣的攀爬對於一個普通女孩來說十分困難，或者根本是天方夜譚。但對於馨小夕不同，她活著的十六個年頭裡，不知做過多少這樣逃難。從超市偷完雞腿后跳窗而出，搶人麵包后被人追打，從三樓爬下。
雖然已經有些年頭不這麼幹了，但這些技能就如植入馨小夕腦海里的記憶般，已經變成本能。
「嗯！呼呼！」
她小心翼翼，緊繃的身體吸附在管道上，越爬越高。終於，她爬上了最頂處，成功從管道的上缺口把雙手套出，然後她一個猛力回身，坐在了大風扇的邊緣。但此刻的馨小夕已然氣竭，軟癱的靠著風扇，大口喘氣。
「天啊，她……真的要爬出去了！」
下面有人驚呼，嘩然一片。
馨小夕冷笑一聲，只掃了一眼下方緊張切切的女孩們，緊接著她目光犀利的盯著這廢舊的大風扇，心想：只要再越過這道坎，就能重見天日吧！說罷，她雙腿猛然一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重踢在風扇之上，但聞「咵」的一聲，本就鐵鏽斑駁的風扇被瞬間散碎。
馨小夕掩不住心中興奮，眸中儘是劫后重生的喜悅！
聖母阿莉亞，如來佛祖，耶穌！
姑奶奶我逃出來……
了！？
就在馨小夕爬出半個身子時，那臉上歡欣鼓舞的表瞬間僵硬。
這是什麼？
這是什麼！？
下…下……下水道！！！！？
※
黎禹皓一動不動的趴在濕黏黏的地面，屋檐上殘留的污水一滴一滴的漸在他臉上，他睫翼動了動，卻依舊醉酒不醒。
夜魔酒吧的側巷口，安靜異常。
忽然，一種悶而激勵的響聲劃破岑寂。
「嘭……嘭……嘭……」
黎禹皓皺了皺眉。
「嘭……嘭……嘭……」
有節奏的撞擊聲，鑿入還在夢中的黎禹皓的耳邊。這聲音徐徐變化，最後竟幻化成一聲聲槍響。慘烈的叫喊，火光滔天，再一次在他夢中復甦。他看見那些兄弟們蒼白染血的臉，和瞪的圓大的瞳仁，一寸寸的向他逼近。
「啊！」
他驀地睜眼。
醉意全無一般，黎禹皓先並不清楚自己怎麼就到了這巷子。他左右顧盼一會兒，繼而現了身下『嘭嘭』不斷的聲音。
他一皺眉，臉緩緩湊近那下水道口。
什麼聲音？
※
回來晚啦，對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