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長凳

大雪紛飛下，烏鴉啃樹皮。

雪下的比上午小了一些，沒有鵝毛大，頂多算雞毛。

房頂上的雪已經半尺多厚了，村間小路上有老人們時常打掃，倒是沒有多少。

王遠忽然想到了什麼，說道:「方興，小海哥，去把上午做的長凳帶上。」

「好嘞。」

來到做飯的那個棚子下，人基本已經到齊了，排了一排長長的隊伍。

王遠向鍋中加了鹽巴，來到眾人面前，喊道:「鄉親們，兄弟們，我給你們介紹一下，我旁邊這位是我請來的賬房先生，以後咱們的錢糧物資，將統一管理，以防止鋪張浪費。諸位稱呼他為杜么即可，來，給我呱唧呱唧！」

眾人面面相覷，李大壯問道:「小郎君，什麼是呱唧呱唧？是我想的那個呱唧嗎？」

老李頭罵道:「你個龜兒子！給老子閉嘴，聽小郎君說。」

「呃！」王遠那個尷尬:「呱唧呱唧，就是鼓掌歡迎的意思，來，和我一起鼓掌！」

說完，帶頭鼓起掌來。

「啪啪啪……」

眾人一看，趕緊將手中的碗筷放到雪地上，有模學樣地鼓起掌來。

王遠喊道:「歡迎杜公！」

公人:「歡迎杜公！」

王遠雙手壓了壓，掌聲停了下來。

「下面，有請杜公講話！」

王遠做了個請的手勢，杜如晦尷尬地腳趾頭摳地，小聲地說道:「小郎君，不是說好的要低調嗎？」

「杜公放心，他們什麼都不知道，而且還都是自己人，你此時露個臉，以後這裡除了我，你說的算。」

杜如晦只好點頭，上前一步，開口說道:「我沒什麼說的，見各位都很艱苦，這麼大的雪還要開工幹活，我等一同努力吧，相信在小郎君的帶領下，一定能過上好日子！」

王遠喊道:「說的好！呱唧呱唧！」

「啪啪啪……」

王遠繼續說道:「好了，不耽擱各位吃飯了，這麼大的雪，盛了飯，就近找個房屋去裡面吃！」

「善！」

王遠指著棚子下的案桌，說道:「馬大哥，去把那張桌子搬進旁邊屋裡。」

方興和吳小海把長凳也搬過來了，一併搬了進去。

王遠拉著杜如晦進了茅屋，擺好了桌凳，說道:「方興，去盛一盆湯來。小海哥，你去拿盆飯來。馬大哥，去把大山哥叫過來，咱們一起吃。」

「喏！」

王遠拉著杜如晦到桌旁，說道:「杜公請坐。」

杜如晦隨著王遠一同坐下，贊道:「你這桌凳倒是不一樣，比尋常的都高啊。」

王遠笑道:「杜公沒感覺解放了雙腿，舒服多了嗎？」

「的確如此。」

馬震幾人陸續進來，王遠說道:「杜公，這位叫馬震，這位是周大山，這是吳小海，我們四人一同扛過槍，一同受過傷，一同瓢……一同從死人堆里爬出來，過命的交情。」

「方興呢，兄妹兩人是縣城裡的乞丐，被我收留下來，都是我親近的人。杜公但凡有事，儘管吩咐便可。」

杜如晦起身拱手道:「老夫初來乍到，以後還請各位多多照顧了。」

四人連忙還禮:「杜公快快請坐，折煞小的們了！」

他們見王遠對杜如晦非常客氣，知道是了不起的人物。

王遠說道:「我這裡沒有那麼多規矩，都坐下一起用飯。」

「小郎君，這……」

在這等級森嚴的社會，幾人一同上桌，確實有些逾越了。

杜如晦看出他們的猶豫，開口說道:「小郎君都說沒那麼多規矩，以後便是自己人了，各位兄弟，快快坐下吧！」

「這……好吧。」

四人這才坐下，一條長凳可以坐兩人，王遠和杜如晦各佔一條，六人坐著倒也不顯擁擠。

方興趕緊給眾人盛飯，王遠問道:「方興，小妮哪去了？」

方興說道:「他和幾個嬸嬸在一起吃哩。」

「好吧。」王遠夾了一個雞腿放進杜如晦碗中，說道:「杜公，嘗嘗味道如何？」

杜如晦端起碗來，嘗了一口，贊道:「果然美味，老夫吃過不少美食，卻從未吃過此等美味，我見外面兩口大釜雖與平常的不一樣，但烹煮之法卻是相同，難道是這兩口大釜的原因？」

王遠笑道:「杜公觀察入微，小子佩服，外面那兩個沒支腿，小子稱之為鍋，比尋常之釜更加的薄，所以受熱均勻，煮出來的味道也就不一樣了。」

「當然我也加了一點點簡單的調味料，不像一些有錢人，為了掩蓋肉的腥味，往往要加很重的佐料，吃著一股藥味。」

「咱們窮人家哪裡有那麼多錢買那麼貴重的調料？平時更加不可能用調料，所以我就研究出來一些方法，正所謂大道至簡，用最簡單的食材，用最簡單的方式烹飪，往往便能做出最高端的美味。」

杜如晦震驚地說道:「大道至簡，這句話說的太好了！令人深省！小郎君大才，不但鑽研出如此美味，還能從烹飪中領悟如此真理，老夫佩服！」

馬震幾人低頭乾飯，對他們的談話聽的一知半解，但是都喜歡看別人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吃完飯，馬震幾個收拾殘局，王遠和杜如晦正要回去，李老頭和石鐵匠找了過來。

見兩人有些吞吞吐吐的樣子，王遠問道:「老頭兒，石大叔，你們有話就請直說，你們在這裡磨嘰，我知道咋回事呢？」

石鐵匠一咬牙，說道:「小郎君，昨日咱們不是吃了你拉的湯餅嗎？」

「是拉麵。」老李頭補充道。

石鐵匠一拍大腿:「對，是拉麵！」

尼瑪說相聲呢，一個捧哏一個逗哏的。王遠抬抬手，示意石鐵匠繼續說。

石鐵匠道:「昨日大伙兒見小郎君拉的，驚為天人，石頭他娘更是對小郎君佩服有加，昨夜她對我說什麼拉是拉不出小郎君那樣的，因此她想讓我問問，可否拜小郎君為師，學這個拉……」

「面！」老李頭補充。

王遠想了想，說道:「石大叔，昨日你也看到了，拉麵需要的是體力活，你沒看到的是，小海哥和方興和面都將近半個時辰。若是做幾碗倒沒什麼，若是做這百十號人的伙食，真不是一個女人能做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