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所謂垃圾，是珍貴藥粉
男人從袖子里拿出一包東西，扔在了孩子們腳下，隨後轉身離開。
他剛走，相瑛就睜開了銳利的鳳眸，眼中半點睡意也無。
她坐起身來，看著男人離開的方向。
好深的功夫，行走無聲，淺如一陣淡淡風。
相瑛撿起他留下的東西，隔著油紙包都聞到一股香味。
竟是餅夾肉。
用的是晚上那群監軍兵卒煮的豬骨肉。
這人是看押她們的兵卒中的其中一人？為什麼要給孩子們吃的？
想不通，決定不想了，這人一定還會再來。
相瑛索性坐起身，趁著天黑人靜，在空間里摸了剪子和鞋墊出來，按照三個孩子和桃雪還有自己的腳掌，悄悄地剪出合適的鞋墊。
主打一個厚實綿軟吸汗。
這一路流放，腳是最委屈不得的。
等明天找到機會，她還要做幾個護膝。
給孩子們換上鞋墊以後，她躺下淺眠片刻，再睜眼已是天色蒙蒙亮。
押送隊伍里的伙夫已經開始給監軍們準備早膳了，但他們這群犯人一日只有晚上一餐，現在只能眼巴巴地看著。
相瑛將桃雪和幾個孩子叫醒，往他們手裡塞了雞蛋和包子。
桃雪揉著眼睛：「公主，這是……」
「剛剛黃鬍子送來的，快吃。」
二兒子相元朗吃的太急，被噎著了，小臉憋的通紅。
相瑛連忙拍打他後背，從袖子里拿出水囊給他灌下去。
好不容易，小傢伙緩過來，他看著水囊，不說話，可眼神卻在疑惑，這是哪兒來的。
相瑛身上怎麼能藏這麼多東西？
既被看見了，相瑛索性給兩個孩子和桃雪都喝了點清水。
她淡淡解釋：「我貼身帶的，路上若渴了就找我。」
剛說完，兵卒們就揮著鞭子進來：「醒醒，一群蠢貨，什麼時辰了，還好意思睡，趕緊起來，準備上路了！」
相瑛和桃雪帶著孩子們離開馬棚，所有犯人都有半炷香的時間解決內急，但必須有兵卒跟著。
黃鬍子交代過，再加上相瑛和桃雪都是女流之輩，帶著三個孩子看起來沒什麼威脅，兵卒讓他們自行解決，只是不能跑遠了。
相瑛便讓桃雪帶著三個孩子去附近草叢中如廁，她則朝欽天監一家走去。
老人被女眷們圍著，躺在中間，臉色慘白，看起來時日無多了。
他們睡在馬糞堆邊上，這裡氣息難聞，女眷們臉色都不太好看。
相瑛走過去的動靜，讓這些受過凌辱的女眷們猶如驚弓之鳥，紛紛抱在一起，警惕地看過來。
「長公主想做什麼？」年長的女子詢問，眼中防備很深。
相瑛從懷中掏出油紙包，扔去女子懷中。
是昨晚那神秘人給的，她檢查過，沒毒。
「別死在路上了，拿去吃。」說完她轉身就走。
相瑛這樣的態度，引起她們的不滿。
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女，猛地站起身，對著相瑛的背影冷聲詰問：「長公主這是在施捨嗎？我們不要！我們寧可站著死，也絕不跪著活。」
相瑛停下腳步，微微側眸：「不是施捨，是幫助，當然，你們若不接受，就當我是來扔垃圾的。」
說完她就走了。
周圍人默默地看著她，欽天監一家更是氣的發抖。
「長公主本性不改，惡劣至極，竟將垃圾給我們？」
那名少女打開油紙包，看見是餅夾肉，她一愣。
然而手指摸進去，發現不止是食物，最下面，竟壓著兩包粉末。
她懂一點醫術皮毛，將粉末在鼻下聞了聞，眼眸猛地睜圓。
是從前皇宮特供的靈參粉，能活血通脈，還有救命奇效。
少女急忙轉身：「把祖父扶起來。」
周圍的人不滿：「二小姐，這是長公主給的東西，怎麼能給老爺吃？這肉聞著味道都不對。」
「不管是誰給的，能讓祖父吃飽肚子就好，哪怕餿了臭了。」
她是嫡出，說話有分量，其餘家人也只能默然配合。
餅夾肉不好吞咽，尤其是對於一個昏迷的人來說。
少女便將肉沫混雜著藥粉，一點點塞進老人口中，借著少許口津，能把藥粉化下去就好。
相芊芊早在剛剛相瑛主動走來的時候，就用餘光注意著這邊。
聽了少女的話，知道肉是餿的以後，她用手梳理著打結的頭髮冷笑。
「大姐姐用身體換東西，也沒換到什麼好的，尊嚴也丟了，真不知有什麼意義。」
少女聽見，沒有說話，心中卻對相瑛有了改觀。
要是讓周圍的人知道這肉裡面有藥粉，會帶來麻煩，長公主這樣做，自己當了惡人，卻幫助了他們。
原來長公主看似惡劣的行為下，其實是一番好心。
那邊相瑛回到桃雪和孩子們身邊，相秀秀正在蹦蹦跳跳。
「哥哥，我覺得腳下好像踩著雲朵一樣，輕飄飄的。」
相元霄顯然已經猜到了怎麼回事，他一把拽住妹妹，捂住小嘴。
「別跳了，小心被他們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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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秀秀頓時老實起來。
流放隊伍排列整齊，烈日當空，兵卒們正要揮鞭，催促他們上路時，身後忽然傳來噠噠的馬蹄聲。
「副將傳令！副將傳令！」馬背上的南越騎兵高舉令旗，一路疾馳而來，人們驚呼一聲，急忙讓道。
桃雪緊張起來，圍在相瑛的身邊，臉色煞白。
「南越他們是不是反悔了，打算讓監軍將我們就地斬殺？」
她一說，三個孩子也有些害怕，小身子下意識貼近相瑛。
周圍的眾人都預感不好，有膽小的，已經哭了出來。
很快，前頭傳來喧鬧聲，似乎有人爭執，但不一會就安靜了。
相瑛眯起鳳眸，袖中手握著一柄剛拿出來的弓弩。
要真是南越反悔，她就殺出重圍，再單獨帶孩子們趕路。
片刻后，黃鬍子帶著大批兵卒罵罵咧咧地走來。
「他娘的，有好事不想著老子，每次出苦力都有老子的一份！」
「隊尉息怒，那可是西周的太子，監軍他們決定讓您押送，也是看重您的本事。」
「放屁！不就是看我孝敬的少么！」黃鬍子臉色陰沉沉的，大步走過去。
在經過相瑛時，他忽然變臉似的朝她匆匆露出討好的笑，又快步走了。
看著他們的背影，相瑛皺眉。
西周太子？按原著里來說，那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哥。
桃雪在身邊聲音發抖：「聽說太子殿下單獨跟武將他們一起流放，重兵押送，現在卻要送到我們這個流放隊來，難道……太子殿下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