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心生懷疑

城中百姓聽聞此言，心中多少能猜出幾分端倪。他們只是尋常百姓，平日里無非閑聊些皇室趣聞，自然不願因這點瑣碎之事而身陷險境。

「哎呀，我早就說了，皇室之事不可妄議，你還非要摻和進去。」

「你不也是一樣嗎？」

「這陛下，也真是讓人費解，此等事情竟不加以處理，豈不是讓公主難堪不已？」人群中有人低聲議論。

「好了，大家快散了吧。」於是，眾人紛紛散去。

明日是晏雲裳回門的日子。春芷到附近的布莊取晏雲溪之前定做的布料衣裳，恰巧目睹了這一切。取完東西后，她急忙趕回府里，最後在院里的鞦韆上找到了正在發獃的晏雲裳。

春芷將衣裳布料放回屋內，隨後拿了件月白繡花披風，走到晏雲裳身邊輕聲問道：「小姐，您怎麼一個人在這裡？」說著，她小心地將披風披在女子身上。然而，晏雲裳聽后並未回應。

「小姐，今日我去布莊取衣裳時，遇到了一件與小姐有關的事。」

「哦？說來聽聽。」晏雲裳饒有興趣地勾了勾唇。

「幾日前您被擄走後，盛京城裡不是流傳了許多閑言碎語嗎？」晏雲裳點頭，但她確實不知這些日子，人們還能掀起怎樣的波瀾。

春芷為她捏了捏肩，隨後緩緩敘述今日所見：「雖然那劫匪破壞了小姐的大喜之日，但他今日卻膽大包天，在城牆上張貼了一則布告。」

要知道，在這皇城裡，除了天子，平頭百姓哪敢隨意張貼布告呢？

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但換做是那個人，晏雲裳卻覺得不過爾爾。畢竟，他手下之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擄走皇家車轎。

作為他們的首領，他又有何不敢的呢？但她更為震驚的是，他竟在布告上公然說出那番話。

「布告上說，他與小姐之間是清白的，若是還敢再議論那件事，他就要將那人拔舌、剜眼、割頭懸與城牆上。」

聽完她的描述，晏雲裳不覺地心裡發涼，她竟然忘了他可是出自那內鬥頻發的西域，說話做事與尋常人不同也是應當理解的。

至於「蕭氏」，那應當是他為了隱藏身份而採用的姓氏。若她沒記錯，這應該是他母親的姓氏。

只是晏雲裳怕今日之事，會給日後生出許多事端。

「小姐，為何不與殿下同行？」

春芷疑惑地開口，目光落在一旁已快涼透的山楂麥芽茶上。鞦韆上的女子只是輕瞥一眼，隨即轉過頭去。她想起大婚那日他飲酒過量，昨日又為她取血圓場。她本欲為他解酒，親手將茶送至書房，卻被侍衛攔下。

她心知肚明，像他這樣的朝廷重臣，書房自然不是旁人輕易能進的。原本侍衛打算進去通報，卻被她攔下。

她不願因此事打擾他，更不願被他人誤解，以為她剛嫁入攝政王府就急於行使主母的權力。

可那侍衛如今卻因此遭了殃。

儘管沈珩序身處屋內，被高高的院牆阻隔，但兩人的對話聲仍舊清晰地傳入他的耳中。然而，聲音逐漸減弱，他最終也未能聽清內容。

自從她踏入這院子，沈珩序的心思便不再集中在他手中的書籍上。儘管他端坐於椅，內心卻期待著門外的人能走進來。

最終，只有女子悄然離去的腳步聲，以及侍衛送她恭離去的聲音打破了這份期盼。

眼中的光芒逐漸黯淡，舒展的眉頭也再次緊鎖。他似乎才意識到，方才對她說的話或許過於嚴厲。輕風拂過，推開雕刻著竹節的窗戶，一片桃花隨風飄入，他正疑惑之際，才記起這是院內遷栽的桃樹。晏雲裳曾說，桃花具有活血化瘀的功效，是行軍打仗的良藥。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他低聲吟詠。

「之子于歸，宜其室家。」他輕輕嘆息。

他輕輕地將泛著桃紅花瓣置於掌心，凝視片刻后，合攏手掌成拳。隨後，他拿起桌上的書，這才開始靜心品讀。一個時辰過去，他才合上書本，將其放回書架，整理好衣裳后，他起身走向門外。

恰巧，秦巡從軍中帶來了他的日常手帳。侍衛見狀，立即上前，將剛才發生的事情一一告知。

「夫人端了山楂麥芽茶過來，但屬下謹記殿下的話，任何人不得靠近，所以屬下未讓夫人進入。」

那侍衛神態莊重，言辭堅定。秦巡見男子面色凝重，也默默咬緊嘴唇，不敢發出聲響。侍衛並未察覺，沈珩序揮手示意，他便識趣地退下了。

「很好笑嗎？」

秦巡被這句話質問住了，沈珩序察覺到身旁的侍衛近來愈發放肆。秦巡感受到主子的語氣中透著威脅，於是迅速收斂了笑意，揚起的嘴角下垂，恢復嚴肅的面容。「殿下，您在軍中的物品已經送回，另外，屬下今日也聽聞了一些消息。」

「是關於王妃的。」

他緊接著將今日城牆布告一事告訴了他。沈珩序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手中那片花瓣被他緊緊捏住。最後，他咬緊了牙，艱難地擠出一句話：「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聽他這冷冷的語氣，秦巡自知不妙，接到男人的話后便退下了。

「雲裳，我是否醒悟得有些遲了？」

他心中並無對賀蘭昀有所怨言，只是他們如今已是夫妻，此事本應是他來承擔。他沉思片刻，竟無意識地用食指輕抵唇邊，另一隻手則輕敲青石圍欄，上邊飄落的葉片隨之輕輕顫動。

在城牆上隨意粘貼布告，甚至是一封來路不明的信，都是極其嚴重的事情。這關乎皇家尊嚴，沈明承尚未有機會採取行動，便有人率先站出來為她辯護，然而卻採用了如此直接的方式。

這簡直就是明目張胆地對皇家底線的公然挑釁！

沈明承尚未處理完今日的奏章，便急匆匆地返回紫宸殿。此刻，他坐在椅子上，雙手緊握那張布告，眉頭緊鎖，臉上陰雲密布，使得跪在一旁的李明德都不敢複述今日百姓的言論。

「幕後之人可查清了？」

「還……未曾。」

他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今日之事事發突然，李明德已迅速派人探查，但至今尚無消息，連幕後黑手是誰都尚未確定。

「連一群烏合之眾都願意為她冒如此大的風險！」

「嘖！到底是朕小瞧了她，竟然不知道她還有這麼大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