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野生猞猁
本應充斥蟲鳴鳥叫的濃綠山林，安靜得陰氣森森。某片灌木叢一晃，不算太熟的兄妹兩齊刷刷後退一步，四目相對。
「……妹啊，二哥之前沒跟你說，這裡以前……鬧過那啥……」
「那啥是……那啥嗎？」
「對！就是、那啥！二哥——的朋友小時候捉迷藏到了這裡親眼看到過……白衣服長頭髮，還會飄！嚇得二哥——的朋友尿褲子了都……」
你說的朋友真的不是你自己？
儘管很想吐槽，郁姣心裡還是一陣陣發毛，且她後知後覺意識到一件事：系統很久沒出聲了。
【系統？統統？寶貝小統？】
【天下第一善良又可愛的系統778號？】
郁姣在心裡換著法子呼喚，卻沒得到回應，腦子裡一片死氣沉沉，好似系統的存在都是她的幻想一般。
但系統是存在的，存在的證明正在她身後。
是她漂亮的新家。
可她也確實聯繫不上系統了，難道真是神神鬼鬼的力量，和系統的科技端力量相剋？郁姣努力回憶，自己心臟病發綁定系統時那會兒有沒有感受到魂魄的存在。
世上真有鬼嗎？
「說起來，剛才的施工隊也很不對勁。」郁年疑神疑鬼，「我們明明在他們面前晃了好久，為什麼他們一句話都不說？我也就算了，你可是甲方，給錢的金主爸爸，他們怎麼可能跟沒事人一樣？」
郁姣一囧：「……不是不是，這個絕對不是，他們是、是聾啞人施工隊。」
小姑娘深吸一口氣，放下背簍。
事已至此，是野獸還是阿飄都一樣，有危險源徘徊在附近，那她就得去排除危險。
因為這是不會被強迫去犯蠢做壞事，也不會被鄙夷嫌惡的眼神包圍的……
屬於她的新家。
郁姣上前一步擋在郁年面前，示意他呆在這裡，自己則左手鐮刀，右手桃木枝，盡量無聲地朝灌木叢動過的地方走去。
在物理和玄學力量的雙重加持下，胖墩墩的身影顯得格外高大。
灌木叢其實只晃動了一會兒，只是山林驟然沉寂格外滲人，郁姣看了眼小樹枝的長度，決定先上玄學力量，撥開灌木叢看看，但手剛抬起，她就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
郁年抖著腿跟上來：「你喊我一聲二哥，我得保護你！」
郁姣想說倒也不必如此要強，但郁年已經鼓起勇氣，將懷裡有點分量的背簍猛地擲了出去——
「喵嗷！喵嗷嗷——」
「……」
虛弱又奶聲奶氣的貓叫聲響起，郁姣和郁年四目相對，眼裡都是尷尬。
啊這。
原來是貓啊……
得，警戒取消。郁姣放下武器，蹲下身撥開灌木，只看到一隻小臂長的小動物躺在地上，拚命往她的方向匍匐前進，又因為脫力而停在原地呼哧呼哧喘氣。
「嚯，哪來的貓，毛色好漂亮。」
郁年撿起小樹枝試圖逗逗小貓，卻被郁姣攔住。郁姣自己也沒敢動，壓低聲音彷彿生怕驚到可憐兮兮的小動物：「二哥，林業局電話你知道嗎？這不是貓，是猞猁。」
發現野生猞猁怎麼辦？
當然是保持距離，聯繫專業人士處理。
郁年去給林業局打電話，郁姣則是蹲在小猞猁面前，視線在觀察這隻漂亮卻狼狽的野獸，心神卻飄飄蕩蕩，最終落到此時最在意的一件事上。
系統為什麼消失了？
手撫上心口，那顆曾經停止跳動的心臟還在有力地跳動，甚至因為最近天天在山上摸爬滾打變得活力四射。
就像離開了洛家的她一樣。
郁姣視線無意識落在小猞猁的爪子上，久違地有些心煩意亂。
在她鬼使神差伸手想要摸摸那爪子前，郁年打完電話走過來：「妹啊，我開個視頻給專家看看？」
郁姣挪開了些：「好。」
視頻接通。那頭的專家讓郁年上下左右大大小小拍了個遍，確定這是一頭亞成年雌性歐亞猞猁，再著重看了猞猁的腿——期間郁年遭遇了小猞猁的哈氣攻擊——得出結論，可能是山石砸落砸傷的。
什麼？你問為什麼一隻敏捷的貓科動物會被山石砸傷？這不是暴雨嗎，山中泥石流情況多複雜呀，正常。
郁姣：「懷孕水牛還會救人，猞猁被砸傷又有什麼奇怪。」
「……也是。」
看妹妹都這麼淡定，郁年也調整了下自己臉上太過明顯的質疑。
「那我這邊要給它緊急處理一下嗎？」
「不用，你會被撓的，我們出發了，很快到。」
猞猁不是親近人類的物種，就算是受傷也一樣，專家團並不想救治猞猁之餘還要給好心村民打狂犬針。
主要是不想好心村民受罪。
絕不是覺得對方沒事找事。
想起剛才猞猁沖自己哈氣時的兇猛，郁年低頭看了眼屏幕里一臉篤定的專家，又看了看盯著小猞猁似專註又似走神的妹妹，再看看攢了點力氣努力往郁姣方向匍匐前進的小猞猁。
青年一哽，反轉攝像頭：「專家，這貓怎麼還性別歧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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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因為沒遇到過那麼有個性的猞猁，又或許是真的就在附近，林業局的專家來的特別快，到了之後還有閑心驚奇地圍著看猞猁呼哧呼哧。
專家：讓我看看.jpg
要是系統看到這幕，肯定會高呼人類真是大大的惡趣味，壞心眼。
郁姣這麼想著，跟便宜二哥站在外圍，見沒他們什麼事便準備離開。然而才轉了個身，卻又聽到專家團圍成的圈裡發出慘烈的『喵嗷』「嗷嗷」聲。
郁姣心下一動，下意識停住腳步。
猞猁……
是這麼叫的嗎？
「咦，這猞猁怎麼還會貓叫？」一個白胖些顯得很有福氣的專家也發出了同樣的疑問，「難道是太接近人類聚居地，和貓學的？」
似乎覺得自己的說法很好笑，白胖專家哈哈笑了幾聲。
……於是猞猁叫得更慘烈了，同時掙扎得也更用力，本就慘兮兮的傷口幾乎崩裂開。
戴著手套負責轉移猞猁的幾個人頓時手忙腳亂成一團，白胖專家也笑不出來了，訕訕嘀咕了句「還聽懂我在笑你了不成」就過去幫忙。
可變故來得太快！
猞猁雖然只是只半大亞成年，但專家團投鼠忌器，不想讓它的傷雪上加霜，一時間居然讓小猞猁掙扎了出去。
它方才才被抓起來，這一掙扎出去，眼看著就要從半空墜落！
「啊啊啊接住！」
「嗷嗷！」
有人撲過去接，猞猁卻爆發出超強技巧，光憑兩隻前爪在人腦門上蹬了一腳，再度躍起，卻是躍向包圍圈的空隙——
可它跳得越高，墜落時豈不是摔得更狠？
甚至可能摔死！
電光火石間，眾人心中充滿懊惱，為什麼準備不充分就來了啊！早知道這樣他們應該先回林業局拿了更完善的工具才對。
而不是像現在老胳膊老腿跟不上反應速度，只能目眥欲裂地看著那隻小猞猁摔——
摔——
呃，撲進個小姑娘懷中。
「……」
「……」
眾人傻眼，白胖專家看著同樣白胖的小姑娘，渾身上下都鬆快下來，軟綿綿趴在地上緩口氣。
嘴裡還喃喃著誇道：「小姑娘……長得真討喜……」
減震效果一流！
討喜的小姑娘渾身僵硬，腦瓜子嗡嗡的，卻並不是因為抱上了保護動物，也不是因為專家的誇誇，而是因為——
【喵哇——！宿主——！】
稚氣的機械音哭聲差點震碎腦花：【你怎麼能不要我——！我爬得好累的——！】
不是……
小猞猁居然是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