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腐屍的故事1

八歲那年夏天，我挽著一個蘿頭跟在羊屁股後面，漫山遍野的撿羊糞。

媽媽說，撿滿一蘿頭才能回家，因為哥哥們都在外地讀書，爸爸在外面上班，妹妹都還小，家裡除了媽媽，我就是最大的勞動力。

我在山上也很自由，羊兒跑累了歇著，我也歇著，羊兒休息好了要走了，我就跟著羊兒撿羊糞。新鮮的羊糞蛋兒還冒著熱氣，我就用手撿起來扔進蘿頭裡，每天回家都是滿手的羊糞蛋味。

母親愛乾淨，回家之後必須洗乾淨手才能吃飯。

這一天，下午剛上山，羊糞蛋才撿了個蘿頭低，天就變了，黑壓壓的烏雲鋪天蓋地，電閃雷鳴一陣比一陣緊。

放羊的大爺忙趕著羊兒進了半山腰的羊窯里，附近在地里幹活的農民們也擠進了羊窯里。

羊窯里很快就擠滿了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還有和我一樣撿羊糞蛋的小孩子。頓時，羊膻味，汗腥味，唾沫星子說笑聲，打鬧聲在羊窯里散播開來……

「嗬！好大的雨啊，還真是，六月的天，小孩的臉說變就變。」一個大嗓門叔叔說，我回頭一看，好像是犁地大叔。

「可不咋地，這夏天就像虎口奪食，要不咋說搶秋奪夏呢，這是和老天爺搶莊稼呢，一不小心就得餓肚子」小石頭她媽說。

這個女人我認得，村子里出了名的能人，幹活比男人都厲害，一條小麥能擔二百多斤。

這時候，巧嘴牛二開口了：「我說，老少爺們，反正下雨天也沒啥事，嘮嘮嗑唄！」

「嘮啥，你說，你故事多，要不給大家講個故事聽聽」小石頭他媽說。

「好嘞，那今天我就給大家講個特別的故事，小孩子可不準哭哦」。牛二說。

「怕啥，難不成你要講鬼故事，我不怕。」和我一樣撿羊糞蛋的黑子拍著胸脯說。

牛二說：「這可比鬼故事精彩多了，還是我爺爺那輩傳下來的，說是就發生在我們村的附近，是關於一個腐屍的故事」。

一聽這話，羊窯里頓時就安靜下來了，村子里的人閑了就喜歡聽八卦，東家長西家短的，牛二更是村子里的八卦源頭，天上地下，古往今來，無所不知。這麼說吧，有牛二的地方就是人們扎堆的地方。

牛二講故事的時候，聲情並茂，唾沫星子亂竄，人們一邊嫌棄他邋遢，還一邊聽得津津有味。

我小時候就是個故事迷，只要有人講故事，就啥也不顧了，有時候，連吃飯睡覺都會忘了，因為這事沒少被媽打，一天天的皮的像個猴子，轉眼就不見了。每次都是被媽從牛二的故事堆里拽走的。

牛二說「這故事，老一輩的人都傳了很多年了，具體是啥時候的事，誰也說不清楚，大概就是很多年前吧，我們這個村子還沒有形成，這裡原來就是一片樹林，樹林的旁邊有一條小路，南來北往的客商都會從這裡經過。

據說是，有一天電閃雷鳴，風雨交加，下了足足有一天一夜的雨，附近的河溝都滿了，第二天太陽都升起來很高了，還能看見大水從山上往下淌，那雨得有多大可想而知了。

對於我們老百姓來說，下雨是很常見的事，雨過天晴了，大家照樣子該幹啥就幹啥。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是誰先發現的，總之，那場暴雨過後，林子附近的小路上就多了一個人，具體來說是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