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做白日夢
晚飯吃了雞蛋麵條，奶奶已經可以起床下地走動了。
本來我給奶奶煎了兩個荷包蛋，奶奶執意要與我一人一半，我拗不過她，只好同意了。
奶奶說今天天氣好，硬要拉著我，到外面陪她乘涼。
趁著奶奶心情好，我突然心血來潮向奶奶詢問起了，我小時候她給我唱的童謠。
我叫奶奶再一一給我唱一遍。
「寶寶困了眼睛小，
眼睛小了要睏覺。
媽媽坐在搖籃邊，
把寶寶搖啊搖。
乖乖，我的小寶寶，
安安穩穩困一覺。
今天困得好，
明天起得早，
……」
奶奶說她不是本地人，她老家是江浙滬那一帶的。奶奶年輕的時候跟著大人一起逃荒，逃到了這裡，後來遇上了我爺爺。我爺爺在年輕的時候曾經生過一場大病，結果撒手人寰了，只留下我奶奶。我奶奶後來改嫁了，命運也不太好，為了有口飯吃，我奶奶嫁了個撿破爛的。後來我爺爺去世了，只給我奶奶留下這幢小破木屋。我們祖孫倆守著這幢小破房子，一直住到了現在。
奶奶唱歌帶著家鄉的口音，我聽不懂，奶奶就給我解釋，她大概唱的是什麼意思。
接著奶奶又唱了幾首，《搖啊搖》《月亮婆婆乖乖》……
聽著聽著，彷彿我又回到了童年。小時候，奶奶翹著二郎腿，讓我坐在她的腳背上。一邊唱著童謠，一邊玩樂著。
我問奶奶記不記得自己的老家是哪裡的？家裡還有些什麼人？奶奶說她不記得了。奶奶有一張身份證，不過，上面的地址就是這裡的。
不知道，在奶奶的有生之年，我們能不能去一趟奶奶的老家，去找一找她的親人？
此時此刻，我對「親人」這兩個字依舊感到很陌生。卻突然對親人感到非常嚮往，從小我就只有奶奶，連爺爺的面都沒有見過。更不要說還有別的親人了，如果不是有奶奶，我就是一個孤兒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閣樓上想了很多很多。既然已經到末世了，那奶奶一定有未完成的心愿。我突發奇想，為什麼我不帶著奶奶去尋找她的家人呢，幫她完成她的心愿。人一旦有了想法，就愈發睡不著了。就想等著快點天亮。
「奶奶，你想回一趟老家嗎？我陪你一起回去尋找你的親人好不好？」第二天一早我迫不及待地爬起來就詢問奶奶。
其實，並不是我多想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只是，我手上有一筆燙手的錢。我得名正言順地，想方設法怎麼能夠把這筆錢花出去。總不能讓它埋在地下，讓其腐爛最終與泥土混為一體吧！
「去幹啥子喲？人都沒得了，去了又要去找誰喲？」奶奶早就已經練熟了一口本地腔。只要我和她不說出來，沒有人知道奶奶的身世。
「你以前逃荒到這邊來的時候，身上就沒有什麼標誌性的東西嗎？比如說信件之類的，或者有沒有車票？」我滿懷期待地看著奶奶。
「沒得！要是有，也早就銷毀了，哪裡還留到現在？」
「地名，你隨便說個地名，我上網幫你查一查！」
「時間太長了，不記得了！」奶奶不知道我為什麼突然這麼熱衷於這件事情，看她的樣子，似乎是沒有要找的必要。
看到奶奶一副完全安於現狀的樣子，我真的是生無可戀。為什麼奶奶會記不起來呢？難道她得了健忘症？要是我早一點問她就好了，我好像記得奶奶曾經說過一個地名，不過我忘記了。
「有了！」我突然想起奶奶教我唱的童謠，我上網查一查不就知道是哪裡的了嗎？
說查就查，我拿起手機趕緊百度一下。可是，馬上我又犯難了。奶奶唱的童謠都是諧音，有幾首好多地方都有。而且每一首童謠都來自不同的地方，會不會是奶奶來這裡后現學的呢？
看來，帶奶奶回老家尋找親人的希望破滅了。我想將那筆臟款轉移的希望也要泡湯了，想到這裡我開始變得悶悶不樂起來。
奶奶說我父親曾經給我取名叫江小海，是想要我的胸懷大志，海闊天空。我父親為什麼不幹脆替我取名為大海呢？那大海有多遼闊？
江小海，江小海，小小的一片江和海。我從來就沒有走出過這裡，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以前在網上可以看到，但是現在我也想走出去。走出小木屋，走出這座城市，去到那更遠的地方。
我開始嚮往著有海邊的城市，還有那一年四季如春花開永不敗落的地方，這個世界上有這樣的地方嗎？
要不，我乾脆帶著奶奶出去旅遊？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變成什麼樣了？
「奶奶，假如世界末日真的來了，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
「你這個狗日的，說什麼胡話呢？這是在鬧災荒，哪裡是什麼末日哦！」奶奶兩眼瞪著我，對著我又是一頓猛的輸出。
「這麼多年，你就沒有想到過要去旅遊嗎？」我不死心地問道。
「旅遊？我怕你是吃飽了撐的，東遊西遊哦！」
簡直對牛彈琴！算了，我還是想想今天躲到哪裡去點個賣外，美餐一頓吧！
「你又要去哪裡？別一天到晚吃飽了沒事幹，胡思亂想！跟我去拉瓶子吧！」奶奶又開始命令我和她去撿礦泉水瓶子。
又要我去撿瓶子？難道，我的人生就是這樣了嗎？整天與廢品打交道？
「我不去！我今天約了朋友打遊戲，要去你自己去吧！」
「打什麼遊戲哦！天天打那個背時的遊戲，你還要不要過生活哦？你不去賺錢，只知道打遊戲，將來還要不要娶媳婦哦！」
「我今天就打遊戲怎麼了？天天撿瓶子，幾個發了財的？我靠撿礦泉水瓶子賺錢娶老婆，你是當我傻呢？還是當我笨？」
「夢想還是要有的嘛！萬一實現了呢？想當初你爺爺不就是遇到了我，才有了你這個龜孫子的嘛！」
「得了吧！這可是做白日夢，我可不敢瞎想！」自己什麼條件，幾斤幾兩重，我江小海心裡沒個逼數嗎？
娶老婆？這輩子別想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