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吃飽喝足

就連抱著孩子的高氏都忍不住開口。

「希悅，聽話，吃了吧」

她的想法很簡單，兒子女兒，能活一個也好。

面對三叔推過來的一小塊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餅子，雖然早就已經是硬邦邦的，根本不可能有多美味，卻讓趙希悅內心生出一股暖流。

這是上一世她所沒有擁有過的親情。

不過這樣僵持也不是辦法，還是用食物說話來的有說服力。

趙希悅趕緊搖搖頭，而後結下身上背著的包裹，小心的放在地上，抬起頭來，對著一臉不解圍著她的親人說道。

「我真的不餓，三叔你們看」

說著飛快的打開包裹，裡面是饅頭還有竹筒裝著的水。

三嬸孟氏瞧見裡面的東西，直接驚訝的聲音都變的尖銳了。

「饅頭！天啊！竟然是饅頭！」

不過不等她再次大喊大叫，一隻手已經死死的按住她的嘴，大嫂尹氏眼疾手快，趕緊捂住孟氏的大嘴巴。

「傻婆娘！你喊什麼喊！」

就連趙老三都忍不住瞪著眼睛罵了一句自己這個毫無城府的妻子，只是這聲音壓低了許多。

這逃荒路上，人性道德早就被現實攆成了塵埃，為了活下去，什麼事情做不出來，若是讓人聽到他們這個有饅頭，還不一定引出多大的麻煩呢。

趙老三警覺的左右瞧瞧，確定沒有人過來，才鬆了一口氣，趕緊將包裹一把蓋住。

拉過趙希悅，小聲的問道。

「悅丫頭，這些東西哪來的？」

同時一臉嚴肅的在趙希悅身上猛瞧，就像是想要看出什麼似的。

其實也不怪他亂想，畢竟一個女孩子，在逃荒的路上，突然帶回來如此寶貴的食物，很難不讓他往不好的方向想。

他自認一家都是本分人，絕不能讓一個孩子為了口吃的，做出傷風敗德之事啊。

特別是二哥去世前，千叮嚀萬囑咐讓他照拂二嫂與一雙兒女。

若是這丫頭為了口吃的，真的去做了什麼，他就是死了也沒臉去見二哥啊。

趙老三一向沉默，突然如此嚴肅，這倒是讓眾人都嚇了一跳，不過看看那幾個過年過節才可能吃的上的饅頭，再看看趙希悅那明顯被撕破的衣領，一下子似乎都想到了什麼。

「天殺的！悅丫頭，誰欺負你了，三嬸去打死她！」

暴躁的孟氏頭一個就坐不住了，狠狠咬著牙，就要跳起來拚命，悅丫頭才十四歲啊，還是個孩子，若真是，，，，

雖然如此說著，大家心裡卻都明白，這個世道，哪裡會有人為他們主持公道，就算真的如同她們所想，這時候，還上哪找人去啊。

大嫂尹氏滿臉悲憤，上前摸了摸趙希悅的小臉，順手幫她緊了緊領口的撕破的衣襟，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都怪我沒用，我對不起你爹，讓你為了口吃的，，，竟然，，，竟然，，，。」

高氏紅著眼睛，啞著嗓子，就差捶胸頓足嚎啕大哭了。

畢竟趙希悅的爹曾經也是村裡的教書先生，最為看重禮義廉恥，若是她的女兒真的被人如此對待，不管是不是自願，他死了都明不了目啊。

眼看著這一家人看到食物，在看到自己殘破的衣領，已經腦補出來一出大戲了，趙希悅不得已趕緊開口解釋。

當然這說辭都是剛才路上自己想出來的謊言。

謊不謊言不重要，重要的是讓這些東西有個名正言順的來路，不然憑藉這一家人執拗的正直，寧可餓死也不會吃的。

「哎呦，說起來我還真的是命好，我當時餓暈了，正躺在土裡，旁邊突然出現了哭聲」

「我聽著好像是誰家的老太爺突然過世了，就埋了我旁邊，後來哭聲消失了，我就爬了出來」

「正巧旁邊的墳前，擺放著這些貢品」

說到此處，趙希悅瞧著眾人面色緩和了一些，不過還是不太滿意，趕緊繼續補充道。

「然後我給老太爺磕了好幾個頭，雖然拿人家貢品並不尊禮，不過我跟老太爺說了，等咱們渡過難關，一定給他多燒紙錢，所以，這算是借來的」

趙希悅不住的觀察著眾人的表情變化，雖然他們沒要吃，卻眼睛都時不時的瞄一眼包裹里的饅頭。

畢竟餓了這麼久，想吃東西，是人的本能。

終於，良久的沉默后，高氏開口問道。

「希悅，你說的是真的嗎？你可不許騙娘啊」

趙希悅腦袋點的如同小雞啄米，趕緊一人一個饅頭塞到眾人手中。

「真的真的，快吃吧，我已經吃了一個了」

眾人拿著手裡的饅頭，還是有些猶豫，只是不住的咽口水的動作，還是出賣了他們內心的渴望。

趙希悅見大家遲遲沒有動口，連忙勸說道。

「大家快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我們還要繼續趕路呢。」

高氏聞言點點頭，率先咬了一口饅頭，其他人見狀，也紛紛跟著吃了起來。

「我看，咱們還是吃半個吧，留著半個過兩日在吃」

大嫂尹氏強忍著想要一口氣吃飽的願望，還是開口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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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長路漫漫，今日有吃，明日卻不一定有了，完事給自己留條後路，總是沒錯的。

眾人紛紛點頭，趙希悅卻在這個時候開口提出不同的意見。

「大伯母，依我看，還不如都吃了，咱們這麼久沒吃飽過，身體實在受不了，若是真的餓的走不動個，可不是更麻煩了嗎，再說了，如今天氣炎熱，饅頭這東西本就不如餅子抗放，在放下去，也要變質了，與其糟蹋東西，還不如吃了呢」

只要有空間在，趙希悅有信心養活全家，唯一要考慮的就是怎麼搞錢，而對於這件事，趙希悅早就有了自己的計劃。

「我看悅丫頭說的沒錯，大嫂先吃飽肚子，明天才有力氣繼續趕路，而且若是被其他人發現咱們有饅頭，弄不好還要惹出禍事，所以，這饅頭還不如放在肚子里最安全，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

作為家裡唯一的男人，趙老三這個時候開口說道，畢竟一家人都是女人孩子，單靠他一個人，所真的發生什麼搶奪，實在是護不住啊。

有了趙老三開口，全家人終於達成一致，先吃飽肚子再說，哪怕只是一頓。

趙希悅順勢接過娘親懷裡的弟弟，讓娘親先吃饅頭，自己則抱著弟弟來到角落，趁著大家吃著饅頭沒人注意到她。

偷偷拿出那一小杯牛奶，送到謙兒嘴邊，餓昏的孩子，覺察到嘴邊有香香的味道，本能的開口去尋找。

一小杯牛奶很快被喝了進去，有了營養的補充，昏迷了兩日的孩子，竟然悠悠睜開眼睛，雖然依舊很是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