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沒話找話

沒多久，兩人就到了山下的停車場。程南植下車后，從後面座位拿出一個背包。汪嵐楓一邊系著圍巾，一邊說，「你那包看起來挺重的，帶著什麼？」

程南植說，「一點熱飲再加一點零食。」

汪嵐楓說，「熱飲不會冷么？」

「我放在保溫盒裡面，不會冷的，我自己就裝在自己的保溫杯裡面。所以你看起來很大，但是其實沒多少東西。」程南植解釋說。

「太細心了，山上沒有賣的么？」汪嵐楓好奇的問。

「我很久沒有來過了，不知道山上有什麼賣的，估計而只有各種冷飲吧。我就在公司樓下隨意買了一點。你有沒有發現，現在吃什麼零食都沒有那種味道了。」程南植一邊說著，一邊檢查車門都關好沒有。

「那你所有的社交活動就是去彈吉他？」汪嵐楓笑著問。

「公司活動我有空也是會參加的，不過感興趣的不多。有時候又要加班。」程南植一邊說著，一邊領著她往前走。

沒走多久，就到了一處大路與登山小路之間的分叉。程南植停下來說，「你要走大路登山，還是小路？」

「你有什麼建議？我覺得登山的大多都喜歡走小路上去吧，然後大路下來。」汪嵐楓說。

「嗯嗯。但是我現在發現一個問題，昨天還下過雨，雖然放晴了。但是樹葉上還有積水，如果風一吹，能打濕頭髮和衣服。我覺得走大路，更好一些。」程南植說。

「你的擔心是多餘的，現在這個天氣，風是吹不到林中的樹，也不有水滴下來。但是林中沒有太陽，所以不如走大路。」汪嵐楓說。

兩人說笑著就往山上走去。程南植說，「我以為我們見面可能比較尷尬，都不知道說什麼呢，沒想到一直在說話。」

「因為我們都沒有什麼顧忌啊，沒有顧忌的時候，就能隨便說說話。顧忌太多才不知道什麼，感覺說什麼都彆扭。」汪嵐楓說。

「我當時告訴你，我不能去找你的時候，你生氣么？」程南植問。

「有點，但是你說了原因之後，我就沒有那麼生氣了。但一想著這件事，我就很低落。所以，我就嘗試著不再跟你聊天，畢竟我們沒法在一起。」汪嵐楓說。

汪嵐楓正說著話，忽然聽到電話響了。原來是汪母打來的，她接了電話，就聽汪母說，「你在哪裡，我們看下家裡還要置辦些什麼物件？一起買了。」

「我在外面爬山呢，你先看要什麼，先列個清單出來。我在網上給你買，或者我明天開車帶你去超市買。」汪嵐楓說。

「我想的是一起商量著，一次性買齊，別買回來跑。」汪母說。

「一次性買不齊的，總是有有這樣那樣的遺漏，把你先想到的列出來。你現在剛住進去，先把洗漱必要的準備好，還有床墊和床單這些必要的。你看看床需不需要更換，如果需要更換，我明天帶你去傢具城看。至於廚房用具，我們明天順帶看一下，先買一部分。」汪嵐楓說。

汪母聽她這麼說，也就不再追問。汪嵐楓掛了電話，笑著說，「房子差不多收拾好了，他就想搬進去了。我媽想著什麼都一起收拾好。」

「我媽也是，她要買什麼東西，非要一次性買齊。而且很多東西喜歡堆著買，就怕賣完沒有了。我發現家裡的冷凍室總是滿的。」程南植附和著。

「你說這是不是以前缺衣少食帶來的習慣？不過他們也反諷我，買了一堆穿不上的衣服。」汪嵐楓說著，似乎感覺到有些熱了，然後把包遞給程南植，讓他幫忙拿一下，自己取下圍巾。

程南植看她準備拿回包，就說，「要不你圍巾自己拿著，我幫你拎包？」

「拎包也是獨立自主的一部分，我還沒有老得拎包都需要人幫忙。」汪嵐楓笑著說，並沒有伸手去拿包。

「你還記得上次來爬山，是什麼時候么？」程南植問。

「我記得，應該是我離開的那個夏天。當時，我們約好了爬山，說一起看看風景。那個時候是坐公交車到這附近的，對么？」汪嵐楓說。

「應該是的，你還記得那個時候登高遠眺的情景么？」程南植又問。

「等我爬上山頂，俯瞰的時候，我應該能夠想起來。你怎麼問起這個了？」汪嵐楓問。

「不知道說什麼，就一起回憶一下。感覺時間過得很快，已經差不多12年了。」程南植說。

「好像只要不是討厭的人，沒話找話說也不會煩哦。我感覺我們之前在網上的聯繫，大多都是沒話找話，你有沒有這種感覺？」汪嵐楓問。

「好像是這樣的，那是因為想跟一個人說話，才會沒話找話。每天能夠交流的事情就那麼多，而且重複性的事情很多，會不會很多人到後來連沒話找話的興緻都沒了？」程南植問。

「所以說，相互安靜也是一種默契，一直說話很累的。除非很久都沒有聊天，才會想起來回憶一下，就像我媽見到你媽的場景。」汪嵐楓說到這裡，忍不住笑了。

「你有沒有發現，他們見面，好像總有說不完的話，而且我聽得沒意思，他們卻講得眉飛色舞的，彷彿身臨其境一般。」程南植說。

「這個我還真注意了，就是他們說話的時候，很在意細節強調和心裡感受的描述。不像我們，事情說完就結束了。我後來偶爾聽過一次評書，我才明白。他們說話的方式都是跟這些評書或者戲劇學來的。」汪嵐楓說。

程南植聽她說著話，感覺已經有點喘了，然後停下來說，「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喝點水？」

汪嵐楓聽他這麼說，不僅感覺到熱，還感覺到有點渴了，然後說，「我印象中，是不是前面不遠的地方有個亭子？」

「應該是的，我記得越到後面，休息的地方越多。想起來，我也有一年多沒有來過這裡了。上一次來……」程南植說到這裡，不想提了。

「哈哈哈，上一次來是跟前女友，這一次來還是跟前女友。都是過去的事，就算是糗事，說出來都是搞笑的，不用那麼在意。」汪嵐楓笑著說。

「不是，上一次來是為一個朋友，他已經過世了。」程南植說。

「啊，不好意思，我以為……」汪嵐楓也嚴肅起來。

「沒事，那個時候，我才忽然意識到，這個世界有各種各樣的苦難，那段時間我去醫院看望過他幾次，看到很多掙扎中的人。他讓我爬一次山，跟他分享一下山上的風景」程南植說。

「人和人的痛苦並不相通，能夠被人理解就很開心了。」汪嵐楓說。

「是的，我理解你有自己的生活。所以，我只想約你出來，一起看看風景，」程南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