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傷心的夜晚

吃過晚餐，曉毅看到爺爺奶奶要走，他也要跟著回去，大家又忍不住調侃一下。周母拉著賈阿姨的手說，「平時都是他們在你這裡吃飯，讓你辛苦夠了。你明天過去，我也給你頓飯，讓你輕鬆一下。」賈阿姨忙說好。

回到自己家裡，各自洗漱完，就準備睡覺了。周母坐在床上說，「我剛才在親家家裡不好問，你問過周憲沒有，他是什麼態度？」

「他能有什麼態度，他是想買，自己就存了幾萬塊錢，連個首付都不夠的。他就是買了房子，還要欠那麼多貸款，估計也沒有什麼心思。」周父說。

「那你就不知道著急？要讓他想想辦法，他孩子馬上就要上學，都說城市的教育好一點，現在農村的小學都沒有了，他不買房子，以後孫子怎麼上學？」周母有點懊惱。

「他能有什麼辦法？我們手上還有多少錢，要不借給他？我們再想辦法借一點？」

「我們手上就存了四五萬，這是防老的錢。萬一我們那天走了，就不用他們出錢，我們自己的就能讓把自己盤出去。」周母說。

「你想得也太多了，我們現在才60多點，不說活到80歲，再活個10年也沒有問題。我怎麼說還能再打5年工，再怎麼還要掙幾萬塊錢。周父寬慰道，不過這兩三萬就算是都給他，估計也不夠。」周父說。

「那怎麼辦？你看這就是讀書和不讀書的差距。他現在買不起房，到時候又讓曉峰跟著他一樣？」周母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控制不住情緒，慢慢哽咽起來。

「你這就不要怪他讀書了，他本來就不是讀書的料。他出來打工還好點，錢掙多掙少，起碼日子能夠正常過，媳婦也娶了，孫子也有了。你還要怎麼樣？老家的房子也不差，以後老大也不會要，他有那個房子就夠了。曉峰只要肯好好學習，以後跟他大伯一樣，就算在農村也能夠跳出去的。」周父說。

「話是這樣說。但是我想到老大都買第二套房子了，周憲現在還飄在外面，心裡就覺得不舒服。三個人擠在外面，都沒有地方落腳，租房總是不安分。難道大了上學，真要丟給我們，讓我們來幫他帶孩子？」周母說著，已經忍不住輕聲哭出來。

「你哭什麼啊？他們都睡覺了。你不要覺得他們是兄弟就應該一樣。俗話說，龍生九子，各有不同。他那些老表也有過得好的，過得不好的；你看連襟家的，也是有過得好和不好的。這個有什麼辦法？」周父壓低聲音說。

周父越是這樣說，周母就越傷心。她哭了兩聲，停下來說，「你說的我都知道，但是想著自己的兒子過得這樣，還是心裡不舒服。我們也不能總是跟那些差的比，你看親家，女兒買房子幫忙，兒子的房子都給準備好了。」

「你看我們又能怎麼辦呢？你看看你家的兄弟姐妹，我家的兄弟姐妹，哪個戚能借錢，能借個三兩千應急還行。上一輩過得好，來往又不多，沒法開口借錢。」周父說著話，已經開始忍不住想發脾氣了。

「我就是想到這些，忍不住傷心。老是覺得我們都沒有用，我們過去吃苦就算了，現在還要讓他們把我們吃過的苦再吃一邊。周母一邊說，一邊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緒，可是她越想抑制，就越是控制不住，但是又不敢哭出來。」

周父看到這場景，也不知道怎麼辦。但是周母哭著就有點乾嘔了，周父趕緊給她拿了一個帕子，然後在她旁邊幫忙拍了拍背。周母說，「要不你幫我去倒點熱水吧。」

周父趕緊下床給她倒熱水去。這會兒，程北茗本來在跟周華聊天，聊著就聊到生二胎的話題。然後，程北茗說怎麼好像有哭聲呢？周華有點困，說哪裡有什麼哭聲，你不是有聽力幻覺吧？周父這一開門，周母的哭聲就更真切了。

「你趕緊去看看，是你媽在哭呢？他們不是為什麼吵架了吧？」程北茗拉扯這周華。

「他們能吵什麼架啊？」周華本來不想動，但是禁不住程北茗一直拉，只好起來過去看看。他出房門時，看到周父正拿著一杯熱水過去。周父看到他出來，連忙說，「沒事，你趕緊去睡，忙了一天了。」

但是周華已經走到了他們門口，看到周母正坐在哪裡哭，連忙坐過去問怎麼回事。周母說，「沒什麼，就是看到你們現在過得這麼好，我們一點忙都沒幫上，覺得心裡愧疚。你幫不幫得上還好，有親家幫忙照看一下。就是周憲，到現在還沒有點房子，一家人在外面打工，以後曉峰會不會還要跟他們一樣。」

周華聽她這麼說，也不知道那句什麼話寬慰，只好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你現在操心也沒有用，家裡蓋的新房子不就是他們的嗎？」

「我知道，就是想到他們在外面過得辛苦，做父母的一點忙都幫忙上，覺得心裡難過。我沒事，你去睡吧，我過一會兒就好了。」周母哭著說。

程北茗看周華過去了一會兒，自己也睡不著，也趕緊穿上外套過去看下。周母看到程北茗進來，「趕緊擦乾了眼淚說，你怎麼過來了，我吵到你睡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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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北茗看到周父和周華手足無措的樣子，然後對他們說，「你和爸去加件衣服，在外面沙發上坐一下，我陪媽坐一會兒。」

周父和周華都出去坐在沙發上，周華趕緊問他發生了什麼？周父就把剛才的對話的內容大概描述了一遍，說，「這事能有什麼辦法，你媽就是這操心的毛病，改不了。」

程北茗對周母說，「媽，有什麼事說出來，可能說出來就沒那麼傷心了。」周母就說自己想著周憲過得苦，自己又幫不上忙。以前到沒什麼，今天聽親家說買房子的事情，就越覺得傷心。按他們現在的收入，如果現在不能在外面買房子，以後可能就一輩子落在農村了。以前對這些不懂，總覺得在外面很難。現在政策好，在城市買房也不分什麼農村人和城市人。可是我們沒錢幫不上

周母說到這裡，忍不住又想哭。程北茗看她哭得傷心，不停的用手輕輕拍拍她的背。周母的情緒稍微緩了緩，然後說，「哎，如果我們不建老家的房子就好了，就算我們住得破一點，能讓曉峰跟曉毅一樣，能在外面上學，又有什麼關係呢？」

「媽，現在這些事情都過去了，再想也沒有用。周憲他們也是勤勤懇懇的做事，曉峰看起來也是聰明伶俐，一家人過得開心就好了。」程北茗不斷的開解道。

「我和你爸商量去借點錢，就是買個小房子也好，讓他們在外面有書讀。可是他就是不肯，說家裡這些親戚，沒有一個幫得上忙的。你說就是一家借5千也好，8千也好，湊個五六萬，再加上他們自己的幾萬塊，是不是就可以買個房子呢？你爸現在也還能幹活，在附近做事，一個月也能掙個五六千。」

周母說到這裡，頓了一下說，「你們都是自己家裡的後人，我們想幫老二，你也別放在心上，說我們偏心，你們這條件實在好太多。找人借錢是臉上不好看，但是我們年紀大了，本來就是過一天算一天，還講什麼臉面。」

程北茗看她哭得傷心，也不知道怎麼勸解，但是想到婆婆這麼豁達的人，為了子女現在這麼傷心，她又有點不忍，然後說，「要不我借你10萬，你讓周憲把房子買了？」

周母聽她這麼一說，抱著她哭道，「閨女，我怎麼能要你的錢，你也有自己的家庭。他們不努力，買不起房子，我總不能讓他們拖累你吧。」

程北茗也忍不住哭了，「我們自己有房子住，本來就是為了投資。想到曉峰跟曉毅一樣聰明，如果真讓他在家做留守兒童，我們也看不過去。媽，你放心，我們還可以再買個兩房，就是房子晚兩年裝修。反正是期房，沒有關係的。」

周母一聽，哭著說，「我怎麼能要你的錢呢？」

周父和周華聽到裡面不對，趕緊推門進去，發現程北茗和周母在哪裡輕聲啜泣。周華說，讓你勸一下她，怎麼哭到一塊去了。程北茗抹了抹眼淚，站起來說，「媽早點睡吧，我明天還要上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