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舉棋，已定
顧念笙最近過得不是很好。
風餐露宿，膽戰心驚。
獨自一人遊盪在空曠荒僻的鋼筋水泥叢林之中。
遠沒有人們幻想出來的冒險小說里描述的那般浪漫。
舉個最淺顯的例子——
顧念笙感覺自己身上都已經開始發臭了，但她卻根本找不到機會安心洗個澡……
好吧，這麼說似乎有點矯情。
但矯情又怎麼了？
咱們小顧同學出身富豪之家，自幼十指不沾陽春水。
本來應當是人生贏家的標準模板。
現在卻要在這個荒涼又可怕的城市廢墟里，追蹤兩個說不定是基佬的越獄死變態。
這事擱誰身上不得矯情兩下？
所以說改變命運的不止有知識。
修行，也有著同樣的效果……
咳，腹誹就到此為止吧。
顧念笙不好意思的撓了撓油唧唧的腦袋。
只盼著自己剛剛偷偷掉眼淚的畫面，沒被那該死的直播無人機給拍進去。
「爸媽這下要擔心死了……」
顧念笙不知道的是。
她黯然神傷的片段不僅被完整的收錄到了直播間里。
就連這句極小聲的呢喃，都沒能躲過被放送出去的命運。
這全都得怪罪於整座城市的死寂。
以及那直播無人機上科技含量極高的收音麥克風。
而這樣的畫面，自然也引起了一大片的共鳴。
這些天以來。
觀眾們眼睜睜的看著她從一個精緻漂亮的小姑娘。
變成現在這副髒兮兮的可憐樣子。
要說完全沒有人笑話，那是不可能的。
但只要是心裡稍微不那麼冷漠的人，其實心裡都挺不是滋味。
善良這一特性，往往才是大多數人的人格底色啊。
於是管理局遭受的口誅筆伐，便隨之愈發洶湧澎湃了。
不過重點還不是在這兒。
重點是。
此刻屏幕外面的顧念笙她爹，簡稱顧爹吧。
這會兒心中那叫一個五味雜陳。
他和自家女兒的矛盾由來已久。
細說起來，又是一篇女頻短故事的篇幅。
咱們這裡精簡一下，倒是可以簡短概括一番。
無外乎就是顧念笙有個關係極好的童年小夥伴，因為突發重病而年幼夭折。
而因為種種誤會，當時的顧爹並沒有將自家女兒對他的請求放在心上。
以顧家的條件，明明只要略微出手，說不定就能用最頂級的醫療手段換來一個有可能發生的奇迹。
但那個可憐的小夥伴最終還是沒能贏過自己的命運，從而給顧念笙也帶來了一個巨大的心理創傷。
至於後來顧念笙之所以會執著於超凡領域，以至於當初看到小天之後簡直是一拍即合——
究竟是不是與此事有關。
倒也並不值得繼續探討。
我們只需要知道。
從那時候開始。
顧念笙就再也沒有真心實意的叫過一聲「爸爸」了。
話題似乎跑得有點遠？
不不不，這是很有必要的鋪墊，才不是水字數呢！
重要的是。
現在的顧爹，對待自己的女兒，還會像顧念笙幼時那樣「冷漠」嗎？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嘛。
虐文短篇小說里，或許會將他描述成一個愚蠢邪惡，充滿了父權式壓迫的刻板豪門一家之主形象。
但就現實邏輯而言。
能撐得起這般家業的人，哪會是那種有著巨大性格缺陷的蠢逼呢？
事實會為顧爹正名。
在看到了自家女兒如今的遭遇之後。
在收到了管理局專員上門慰問，並屢次安撫之後。
這位年近半百的中年人。
肩負著一整個豪門家族興衰重擔的「上層人士」。
說到底，不過也只是一個父親罷了。
他決定瘋狂一把。
……
顧念笙此刻還不知道，自己那個埋怨了十多年的爹。
將會為了她掀起多大的風雨。
往好的方面想，父女之間多年的心結一朝解開，倒也不失為一樁好事。
就她現在所面臨的困境而言。
對那個被自己埋怨了多年的家的嚮往和懷念。
已經成為了她繼續堅持，並立志要「取得勝利」的最大原動力！
嬌滴滴的大小姐，倒也當真以一種令人欣慰的速度，開始成長起來了。
「找到了！」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或許上天的確會眷顧美少女。
當然也有可能，是那個名為齊致遠的傢伙向這裡投下了注視。
總之，就在顧念笙心境蛻變后不久。
幾乎是立刻便找到了，她前些日子百般努力也沒有發現的線索。
「δ」
一個看上去似乎完全無法被外人解讀的特殊符號。
但作為豪門大小姐，顧念笙還是一眼便認出了這個通常被讀作「德爾塔」的格里斯文字母。
當然，即便她受到的精英教育再怎麼誇張，也不至於去學一個幾乎已經沒有了現實實用價值的格里斯語。
而格里斯字母在當代最突出的價值，便是在學術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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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學，這門魔鬼般的學科，正是使用格里斯文最頻繁、最廣泛的學科。
而在數學中。
δ這一符號所代表的含義，通常為變化量、屈光度，或是一元二次方程中的判別式。
換言之……
在柳城這座城市裡，應當沒有本地人會特意將這個字元刻在城市邊角建築的特定位置。
那些詭異，更不可能做出這種無意義的舉動。
再加上這字元上隱隱透露出來，還未消散乾淨的靈氣波動……
除了那個聾了的聖騎士小伙，和那個花花公子獵魔人以外。
想來也不會有其他可能性了。
顧念笙身上靈氣涌動。
那遠超常人的神魂之力——當然，指的是真的「常人」，而不是眸海溫漣一類的變態——
也同時滿功率運轉起來。
凡經過必有痕迹，這句話在超凡領域尤其準確！
顧念笙的實戰經驗並不豐富，但靠著這些殘留下來的靈氣痕迹。
她有信心，至少找到下一個字元所在的位置。
追蹤不就是這樣的？
元素視野也好，獵魔人感官也罷。
本質上就是這麼一回事。
也就是在這同一時刻。
柳城這片大廢墟的另一個角落。
聖騎士猛然睜開了雙眼。
「聖文字被人觸動了！」
他突兀的響動驚醒了正在打鼾的獵魔人。
後者不滿的嘟囔了一聲。
隨後教訓道：
「動了就動了唄，你嚷嚷什麼？」
維瑟米爾語氣相當的不客氣，畢竟全都怪眼前這個傢伙。
他苟在安全區的祥和生活才被完全打破。
他只用腳趾頭想想都能知道，自己這張臉，在管理局那邊算是臭了攤子了。
雖然被人誤會是件很不好的事。
但一想到隨風那張臉，維瑟米爾便熄了找回去為自己辯解的全部慾望。
背叛從來都不被容忍，尤其在超凡界。
與其自大的認為，管理局的人會聽信自己的解釋。
維瑟米爾覺得。
還不如自己先幹些能夠解開誤會的事。
就比如這位聖騎士小伙提出來的——
凈化之光計劃。
「維瑟米爾，聖文字在對抗邪惡之時雖然並不脆弱。
但那並不意味著在他人的惡意破壞之下，還能保持絕對的完好。
為了……」
饒了我吧——
維瑟米爾恨不得仰天哀嚎出聲。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聖騎士這種古里古怪的腔調。
老天爺，你們這些十字教訓練出來的傢伙一個個的，說話非得COS莎士比亞嗎？
不等埃荷馬爾啰嗦完。
獵魔人便以最快的速度，將自己的那身的裝備穿戴完畢。
而後，便毫不猶豫的踏入了這片小小庇護之地外面的黑夜之中。
聖騎士很快跟上了他的腳步。
從表情來看，對於獵魔人「急切的想要為正義做些什麼」的表現。
聖騎士簡直滿意得沒法再滿意了。
「維瑟米爾，聖光一定會庇佑你的……」
……
聖光庇不庇佑獵魔人，咱們現在還並不清楚。
但有一件事已經十分明了。
那就是，這場拖拉了許久的【戰慄遊戲·柳城戰區】。
終於是將要迎來揭曉勝負的最終時刻。
兜兜轉轉。
原來的棋子們再次開始了對決。
雖然無論是顧念笙，還是「基佬兄弟」。
此刻都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如果非要找出一個完全客觀，完全清醒。
完全理解當前情況之始末的人。
或許也只有魔女雪莉這麼一個了。
就連魚頭怪，知曉的情報都不如她豐富。
更別提那五個本來就不是智力型單位的蛟龍兄弟。
事實上，哪怕已經證明，她完全被隨風和眸海溫漣看得透透的。
但在這整場遊戲之中。
魔女雪莉始終都是那個佔據最多優勢的角色。
關於棋子之間的對抗，咱對她的著墨的確不多。
但作為證據。
只要看看她那始終遠遠超出魚頭怪的【戰慄點數】。
結局，便已經無需多言——
原本的確該是這樣的。
但現在，「合作」的事實已經確立。
雪莉計劃中的「毀約」，也已經成為了不切實際。
上了神州這艘「賊船」，她還哪有那麼自由的選擇呢？
「所以說當初真應該選西國的啊，混蛋！」
暗罵一聲，引來蛟龍兄弟的面面相覷——
插一句嘴。
因為她那多到富餘的【戰慄點數】。
五兄弟的干涉許可權也已經達到了能在現實世界顯出身形的程度。
而作為現身後接到的第一個任務。
他們現在只覺得怪異而又合理——
「既然你們現在的形象這麼合適，不利用起來豈不是太可惜了嗎？」
隨風的笑容猶在眼前，那眼底里閃爍的可怕光芒，更讓人如芒在背。
「作為反派，唱完這最後一齣戲吧。
放心，到了那邊以後，會有人給你們布置新任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