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變革；抱歉了，胡長老！
好消息一個接一個的從神州傳出來。
老實說，那個組織也好，西國的FBP也罷，這段時間簡直就像是在過年。
哦對，按他們的風俗，該比作「聖子誕辰」才對。
想當初。
他們挖空心思，苦苦謀划。
卻也只敢將目標暫時放在琉璃群島。
對於神州這個龐然大物，自始至終都只是小打小鬧。
好運捅破些亂子，卻也往往都能被管理局迅速平息。
成績最亮眼的那次，還得是古槐鎮之危。
可說破了天去，這功勞的大頭，也得算在那兩頭邪神的身上。
細數下來，反倒是愈發顯得他們這些陰謀家無能，戰爭販子少智了。
尤其是那被他們寄予厚望的琉璃群島，最終竟以滅國、陸沉的方式轟動退場。
可以這麼說。
自那以後，整個西方世界針對神州的聲音。
都少了幾分尖銳。
但人總得向前看不是？
屢戰屢敗並不可怕。
尤其在他們這些祖上是海盜和奴隸出身的西方國家心中，從來都不存在求同存異的想法。
他們絕無可能接受一個與自己截然不同的文明，還能跟自己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而現在，他們終於是撥開雲霧見青天。
那個強橫無比，好似有天命眷顧的國家。
終於暴露出破綻了！
……
白色宮殿的那間特殊房間內。
名為納撒尼爾的高貴之人，正在聆聽著跪伏於自己身前之人的彙報。
或者說「吹捧」，要更切合實際一點。
但從納撒尼爾飄忽不定的眼神來看。
這位位高權重的領導者，竟是難得的心不在焉。
「……所以大人，屬下希望能獲得更多的支持。
如果我們能搗毀管理局在這遊戲世界中的基業。
那麼現實世界那邊的戰爭，我們也就能確保絕對的勝利了！
大人，大人？」
接二連三的呼喚，終於讓納撒尼爾回過了神。
不過他到底不是尋常人。
哪怕他其實連對方的一句話都沒聽進耳朵里。
對於對方的這一大段陳詞濫調，也早已在心中排演得七七八八。
「很美好，扎克茲，我懂你的意思。」
納撒尼爾語速並不快，但每一個單詞的發音，都能讓人體會到其中的分量。
這是身居高位者常耍的小把戲。
而納撒尼爾，更是這種小把戲的佼佼者。
「你看，我依舊願意坐在這裡，聽你說那些毫無營養的廢話。
而不是在見到你的第一眼，便將手裡的咖啡潑到你的臉上。
說真的，扎克茲，這已經足夠證明我對你的容忍和耐心。」
扎克茲，也就是那位在現實世界中負責神州片區的傢伙——
還記得嗎？聖騎士埃荷馬爾，獵魔人維瑟米爾，以及魔女雪莉三人。
便是在他的決策下，被派往神州，參與【戰慄遊戲】。
扎克茲老臉一白，雖然他本來就是個白種人。
但納撒尼爾的這句話，無疑已經足夠令他的心臟暫停供血。
「大人……您知道的……」
「我當然知道，不然你想說什麼？神州片區屢屢沒有作為的苦衷？
不不不，扎克茲，你不明白。
這些我都知道，不然你以為為何你和你的家族還能繁榮至今？
難道你是我的私生子嗎？」
毫不客氣的訓斥，雖然充滿了西方式的比喻與黑色幽默般的諷刺。
但毫無疑問的是。
扎克茲的獻媚，他對於神州現狀而產生的沾沾自喜。
並不會讓納撒尼爾對他這個七旬老者另眼相看。
「當然，這次你們的確幹得不錯。
瞧，神州死了很多人。
那位驚世劍仙死了，他的門徒也被屠戮得一乾二淨。
神州爆發了大規模的邪祟暴亂，所有人都陷入到了戰爭的泥潭中。
被我們忌憚不已的流雲觀無故消失，管理局一片混亂……
嘖，真是大好的局勢啊。
但……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扎克茲很想為自己辯解。
他扶持的【百家總盟】在這其中干出了不少功績。
甚至就連流雲觀的神隱，也有相當大的概率是因為【百家總盟】對其發起的輿論戰。
但他不敢開口。
活了這麼多年，哪裡會不懂得這種「人情世故」？
明明有功勞，上司卻第一時間言語打壓。
是因為上司腦殘嗎？
不否認的確會有這樣的情況。
但對於一個全球性隱秘邪惡組織的首腦人物而言，這隻不過是普普通通的御下之道罷了。
打一棒子給個甜棗這類的道理。
可不是只有神州才有。
而如果他沒有料錯的話。
「甜棗」應當很快就要來了才對……
果不其然。
納撒尼爾並沒有讓扎克茲等待太久。
在毫不留情的揭了他一通短后。
臨到末了，納撒尼爾終於是將「肉菜」給端了上來。
「……雖然指望不了你多少。
但事實卻再次向我們印證了那個道理。
再堅固的城牆，都可以從內部打破。
尤其是神州那片見鬼的土地，還是得讓他們自己對付自己才能有所成效。
回去吧，把我的意思傳達給下面的人。
一氣正道盟也好，百家總盟也罷。
記住，你可以利用他們，但永遠也別信任他們。
懂了嗎？」
「屬下明白！那……剛剛屬下請求的……」
「我還不至於昏聵到連這點判斷力都沒有。
你放心去做，該給你們的，不會少。」
……
就像是禿鷲嗅到了猛獸將死的氣息。
往日里只敢在遠處靜靜等待，渴望著撕下一塊血淋淋的肉來。
如今，這些本就蠢蠢欲動的傢伙，自然不會放過將神州這頭猛獸吞吃殆盡的機會。
當然了，他們還不至於無腦到，覺得自己可以就此將神州整個拿下。
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即便他們的文化里沒有這句諺語。
卻也同樣懂得謹慎行事的道理。
嚴格來說。
就算真看到了神州分崩離析，這群食腐動物大概率也不會輕舉妄動。
從重傷垂死的境遇里絕境翻盤，並在短短數十年間，再次站上世界文明之巔。
這種離譜的事，他們可是已經見證過一次了。
所以【百家總盟】和一氣正道盟此二者的價值。
便立馬顯得重要了起來。
尤其是後者。
在難得的機遇下。
他們面對管理局的立場。
反而比之【百家總盟】還要更為對立。
所以廢話無需多言——
「南宮先生，我們的支援已經就位，請問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對管理局動手呢？」
……
神州境內的氣氛，一整個變得不對勁了起來。
這不是一句空話。
而是就連隨便哪個路人，都能體會得到的現實。
就明面上來說。
神州似乎已經被分成了兩個世界。
對於普通人而言。
正在交戰的「邪祟動蕩區」就好似人間地獄。
甚至於都沒有人顧得上悲傷。
只有恐懼，像一張大網籠罩在所有人的心頭。
那麼在交戰區之外的和平地界……情況就會好些嗎？
不不不。
如果說交戰區是實打實的生死危機。
那麼在其外界。
便是完完全全的全社會集體性心理高壓了。
不光是在嵐姐的煽動下，當前神州正道被暴露出來的整體性糜爛讓人完全無法提起信心。
更多的，是一種好似自身意氣被擊垮后的無奈與茫然。
簡而言之。
自劍廬慘案披露出來以後的種種轉折。
都是在一點點的敲碎神州國民心中的那股氣。
因為他們發現。
作為凡人的自己。
除了能生個悶氣以外，幾乎是什麼都做不到。
一氣正道盟依舊還是正道的代表。
管理局也還是那個管理局。
哪怕他們在輿論的裹挾下，不得不做出了些什麼。
但那又有什麼意義呢？
神州人有時候是很固執的。
雖然大多數人都認可那句，「世界並非非黑即白」的話。
但實際上在大多數情況下，人們還是更願意看到對錯分明、黑白兩立。
這是一種獨屬於神州人骨子裡的浪漫情懷。
有時候我們稱之為「俠氣」，有時候，我們稱之為「風骨」。
但現在，無論是「俠氣」也好，「風骨」也罷。
好像都在短短時間內，被摧毀得一乾二淨了。
直到……
……
流雲觀中，眾弟子席地而坐。
胡安嫻以代理宗主之名。
強勢鎮壓了蠢蠢欲動的弟子們。
無論是遊戲世界土著NPC，還是玩家。
都被如此強硬的關了禁閉。
尤其玩家們，更是再次上演了老一套的戲碼——
又一次的，他們無法登出了。
老實說，這樣的手段，屬實有點過於強硬。
換做是齊致遠和眸海溫漣之中的任何一個。
都不會如此僵硬的達成自己的目的。
胡安嫻自然也知道，這樣的決策相當不明智。
尤其是在他們其實才是「正義」的那方的情況下。
但胡安嫻顯然顧不上這些了。
她心裡只有一件事——
師弟沒了，她要保住流雲觀。
為了這個，哪怕讓她背負罵名，她也全不在意。
反正狐狸精在神州神話里名聲向來就不怎麼好。
多她這一個，無所謂！
但……
「胡長老，別鬧了，放我們出去吧，神州亂成這副模樣，該咱們出手了！」
弟子們嚷嚷著這樣的話，每一句，都像是一記重鎚，敲在胡安嫻的心中。
她幾乎都要哭出聲來了。
早就說過，她是個頂善良的好狐狸。
看到神州逢此大難，又豈能做到完全的冷眼旁觀呢？
這樣的天性，也是她能有如今這番成就的根本。
可即便如此，她今日也不得不違背自己的天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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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老實說，流雲觀弟子們也不是什麼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修士。
憑藉胡安嫻自己的本事。
其實還真壓制不了這幾十萬熱血青年。
只是她因為心境動蕩，此時還並未察覺到這一點。
而她沒有察覺到的另一件事。
便是鷹天翔等高層弟子的「眉目傳情」——
「我都有點心疼胡長老了，哎喲喂，瞧給咱大狐狸愁的，今天毛色都黯淡了許多。」
「用得著你小子關心？這傢伙搞不好就是咱宗主夫人，我可警告你們這些逆徒，少在心裡歪歪些有的沒的！」
「呸呸呸，哪能啊！？我只是覺得，咱們這麼騙她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那有啥辦法，胡長老智慧不夠用眾所周知，咱們要乾的事這麼誇張，哪能讓她知道了去？」
「唉，只希望她之後能冷靜點吧，說實話，除了宗主大人，她可是我最喜歡的一個NPC了。」
「那就努力變強，讓咱們流雲觀從此不必弄險！另外，早就說了都特么不準聊宗主大人和胡長老的八卦，你們一個個的都當耳旁風是吧？！」
鷹天翔的話，殺死了「比賽」。
一干人等面面相覷，倒也當真乖巧下來。
只是那略帶同情與關懷的目光。
卻依舊沒有從胡安嫻身上移開。
所有人心中都迴響著剛剛的那句話——
「只希望胡長老之後能冷靜些。」
還有後半句呢。
「別因為巨大的刺激害了自己啊。」
時間悄然流逝。
胡安嫻心中的不安也越來越濃。
直到那個早已定好的「鬧鈴」響起。
一道巨大的動蕩，包含著無盡因果之力的氣機。
從天地，從山河，從浩瀚星空席捲而來。
神州的劫，到了。
「抱歉了，胡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