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在家念書的在校生

入秋，又到了小學招生的季節，舅舅李明來了。

「姐，準備準備，讓石全去上學。」

「什麼！？」

弟弟的話，李月英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啥意思？有點懵！

「我是說，石全可以上學了。」

「真的嗎！？」

好事來的太突然，李月英有些難以置信。

「真的，你們這個片區的小學校長找我辦事，我就跟他提了石全上學的事，他一口答應了，明天就可以辦理入學手續，學雜費全免。」

「太好啦！」

李月英興奮的掀起被子，欲要起身，可最終還是沒能起來。

不過虛弱的身體似乎來了力氣，臉色也好了許多。

「姐，別動，好好躺著吧。」

李明見狀，連忙上前，扶住李月英。

「小明，你看我這......」

李月英緩了一口氣，歉意地說道。

「你別操心了，明天讓石全帶好戶口本，還有你家那個特困戶的證明，我來接石全。」

「辛苦你了！」

雖然是姐弟倆，可李月英還是覺得心中愧疚。

作為姐姐，她沒能給弟弟多少幫助，反倒總是拖累弟弟。

「小事一件，你好好養身子吧。」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石全上學本無望，李明出馬路路通。

...............

石全終於上了小學！

安寧市第一小學，屬於市重點小學。

可是，沒到兩個月，校長辦公室馬主任就來了。

李月英拖著虛弱的身體，熱情地接待了馬主任。

她心中隱隱有著不安：不是什麼好事。

一臉為難的馬主任，扭捏了半天，還是開了口：

「石全媽媽，您看......能不能給石全轉個學校？」

「怎麼了？」

李月英沒什麼驚訝的表情，只是覺得應該問一下。

「石全這孩子挺好的，學習好，也聽話。」

「他打人了吧？」

知兒莫如母，李月英直接問到了點子上。

人家直接了當，馬主任也不再支支吾吾：

「是呀！這事不怨石全，是其他孩子招惹他。您也知道，石全打起人來，可是不得了，一個人打傷了好幾個孩子。那些小神獸都是家中的寶貝，孩子傷成那樣，家長都不幹了，來學校鬧，逼迫學校處罰石全。」

馬主任頓了頓，咽了口唾沫，接著說道：

「我們學校自然不會隨意處理學生。班主任做了大量勸解工作，介紹了你家的情況。可是，家長們還是不諒解，讓他退學。這當然是不行，所以想跟您商量一個解決辦法，學校的意見是：讓石全的舅舅找找關係，轉個學校。」

馬主任將情況說完，試探著詢問李月英的意見。

「轉校？轉到哪裡？到哪裡還不是一樣！」

李月英淡淡地說著，眼中滿是迷茫。

「是呀！是呀！」

馬主任心中清楚，學校的決定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反倒是有點推卸責任。

「還有別的辦法嗎？」李月英淡淡問道。

她自然是沒有主意，當初，石全的舅舅早就勸過她，不讓她送石全上學，念了書將來又有什麼用。可是她不甘心，也不忍心，還是希望兒子能像正常孩子一樣成長。

石全能上學，弟弟已經儘力了，再找他幫忙轉學，基本上沒有可能。

馬主任沒有立即答覆，短暫的沉默過後，才下定決心，緩緩地開了口：

「辦法有一個，不過這是我個人意見，不代表學校。」

馬主任是個老教師，很有工作經驗，也很有責任心。

石全這個問題孩子，他算不上喜歡，更多的是同情。

如何解決石全的問題，他很用心，既要對被打的孩子家長們有個交代，還要對得起石全母子，更不能讓學校名譽受損，可謂是用心良苦、費盡了心思。

「咳咳咳.....您說吧！」

李月英咳嗽了一陣子，緩過氣來，有氣無力的說道。

「教委有一條政策，是針對那些有重度殘疾的孩子，當然石全不是，我只是想參照這條政策。」

怕李月英誤解，馬主任稍加解釋，繼續說道：

「這條政策就是送教上門。」

「什麼意思？」

這詞語太生，李月英不知何意，追問了一句。

「就是學校保留學籍，學生在家學習，學校會安排專門老師，定期上門授課，直到畢業升學。」

「這不是挺好，我覺得可以。」

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既然如此，先在家學習，等到中學，或許石全能更加懂事，能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

故此，李月英毫不猶豫的應允下來。

「哪有那麼容易啊！」

馬主任得到答覆，卻是一臉的苦笑。

「為什麼？」李月英不解。

「這辦法，很難實現。要是容易，學校早就這麼辦了。您可能不知道，一般來說小學的師資都不充足，我們學校也是一樣。主要是老師工資低，工作辛苦，白天教課，晚上判作業，還要做教案、備課。所以，學校安排不出專門的老師，何況還不只是一名教師，各門課程都需要安排老師。再者說，即便有，也沒人願意來，誰願意干這出力不討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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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主任這麼一解釋，李月英也是一臉的苦澀，眉頭緊鎖，陷入兩難。

「那怎麼辦呀？」

李月英喃喃著，像是自語，又像是在徵詢馬主任。

「既然我提出來的，就由我來吧。雖然我已經不在一線教學，可小學的課程，我還能應付。您也別要求太高，能讓石全順利畢業就行，您看呢？」

馬主任除了用心良苦，更算是仁至義盡了。

但是，不管怎樣，結果都是，石全不能去學校念書了。

李月英自然是明白，可她沒有馬上回答。

此時她在思量，她很感激馬主任，但人家能來是情分，不來是本分，人家也有工作，也很忙，單單指望馬主任教石全學習是不行的。

她堅定地認為石全不傻，她不指望兒子出人頭地，但絕不能讓兒子成為文盲。

見李月英沒有說話，馬主任再次開口：

「石全媽媽，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石全雖然在家念書，可仍然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或許過一兩年，他長大一些，性子有所改變，更加成熟，能懂得輕重，我再安排他回到學校去念書。」

馬主任的話語只是一種假設，更多的是一種安慰。

短暫的沉思后，李月英暗暗下了決心：她要自己教石全。

她抬起頭，毅然決然地回道：

「謝謝馬主任，就按您說的辦。」

.............

馬主任走了，石全短暫的校園生活就此結束。

石全成為一名在家念書的在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