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石勒截得司馬越靈柩；漢國團滅司馬宗室

311夏四月，王衍等人正扶著司馬越的靈柩趕往東海郡，石勒聽聞，道：「天下大亂皆因此人！絕不可饒恕！」遂率輕騎兵追擊。

在苦縣寧平城將隊伍追上。石勒鐵騎如入無人之境，大敗晉兵，然後將晉朝士兵圍在一起，亂箭齊發。十餘萬將士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沖亂撞，互相踐踏，屍體堆積如山，無一人倖免。

石勒活捉了太尉王衍、襄陽王司馬范、還有一干王爺，吏部尚書劉望、廷尉諸葛銓、連同豫州刺史劉喬等等大臣也被擒住，嗚哇哇一大群。

石勒把他們聚集在一起，道：「來吧，聽說你們都愛清談，個個能言善辯，咱們聊聊吧，你們都是晉朝的宗室和肱骨之臣，晉朝到了如此地步，基本滅國了，都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王衍又拿出了清談名士的派頭，道：「朝廷禍事不斷，紛亂如麻，兵微士弱，最終到了殘破的地步，確實可惜，跟我等可沒什麼關係，都是他們宗室之間爭權奪嫡，互相殘殺導致的。

況且我自幼少言寡語，無心仕途，對爭權奪利也不熱衷。」

石勒曰：「太傅少年時期就腆居朝堂，名揚四海，而且身居要職。居然在其位不謀其政，一味清談，沽名釣譽，怎麼敢說晉朝崩壞和你沒關係呢！破壞天下的，不是你們這些人是誰？」

王衍頓時無言以對，看石勒滿臉慍怒，趕緊輕咳一聲，居然為了活命。諂媚道：「將軍威猛，立下如此不世之功，自古少有，帝王之事，有能者居之，請將軍稱帝，以安民立業，成就霸業。」

說這話，無非是在忽悠石勒，怕他把自己砍了。

石勒怒道，「真是昏聵不明，喝這點酒，就胡說八道！」立刻命令左右把王衍扶出去。

眾人一見，個個恐懼不已，害怕被殺，一個勁避重就輕地巧妙地承認錯誤，想辦法把自己摘出去。只有襄陽王司馬范神色儼然，環顧這些巧言令色的大臣，不屑地呵斥道：「都住口吧，還要不要點臉面了？到了這樣的田地，你們竟然如此巧舌如簧，挺會說啊！簡直內有星點氣節！」

石勒一驚，在這個人人自危，媚膝奴態之時，這人還能如此鄭靜自若，毫無懼色，太稀奇了。又看司馬范雖然年紀不大，但是眼神冷寂，一臉正氣。問道：「此何人也？」

手下謀士孔萇曰：「襄陽王司馬范，他父親是范陽王司馬瑋，頗有幾分他父親當年的風範。」

石勒又起了惜才之心，看向孔萇。

孔萇冷著臉曰：「可惜啊，他是晉朝的王爺，終不能為我所用，留下來還可能引來無限的麻煩。」

石勒也知道這個道理，有時候未必是這些王室真有什麼雄心，無非是被手下裹挾，鬧出無盡的事端。於是點點頭，雖然他很看重司馬范，也不敢留他存活於世的。

又環顧了一下各位王公大臣，一臉戲謔地假裝嘆服道：「真是稀奇啊，我行走天下多年，史書也聽了不少，人見得多了，還真沒見過你們這樣厚顏無恥的！」

又問孔萇：「這些清談名士能不能留下來呢？」

孔萇道：「清談誤國，留下來有何用呢？況且他們都是晉臣，未必能真心歸附！」

石勒考慮這些人身份尊貴，於是道：「話雖這樣說，這樣一群人物，還是令人惋惜的，我怎麼忍心刀斧相加呢？」

眾人都以為逃過一劫，沒想到，當天夜裡，石勒命人將房屋的牆推倒，將這些王室貴胄和王公大臣掩埋而死，襄陽王司馬范就此殞命，雖然沒有刀斧相加，結局還是一個死。

隨後石勒命人剖開司馬越的棺材，將他的屍身拽了出來，當眾焚屍，並對觀看的人們說：「亂天下者，此人也。我今天為天下人報仇雪恨，所以焚其屍，挫骨揚灰，以告天地。」

卻說從洛陽出發，奔東海郡為司馬越奔喪的何倫等人到達洧倉時，被等候多時的石勒圍住，兵戎相見，沒多時敗得稀里嘩啦，何倫一見保命要緊，扔下司馬越的家眷，殺出重圍逃奔下邳，李惲知道情勢危急，怕受辱，一刀殺了自己的妻子，隨軍殺出，頭也沒回逃奔廣宗。

東海王司馬越的長子以及宗室四十八個親王又被石勒所俘，最後都被處死。又獲公主嬪妃無數，石勒自行挑選過後，挑揀喜歡的自己留著用，餘下的都賞給了部下。

張賓見他如此，雖然看不慣但是也沒辦法，石勒選了兩名美女送給他，又讓他退了回來，道：「消受不起！」

石勒哈哈大笑。

裴妃出身魏晉高門士族河東裴氏，為裴徽的孫女，容顏秀麗，舉止端莊，被人搶走賣給當地吳氏。

裴妃形容態度自然不是一般女子可比，吳氏非常敬愛於她。她對吳氏說：「我與琅琊王司馬睿是故交，當年幫他謀得了去建業的機會，你要是能送我過江，見到司馬睿，他一定會重賞於你。」

沒過多久，裴妃果真渡過長江，投靠司馬睿。當初，琅琊王司馬睿鎮守建業，卻是裴妃的主意，還從中幫了不少忙，所以司馬睿感念她的恩惠，關照有加，待遇優厚，又重賞了吳氏。司馬睿聽聞司馬越子孫皆亡，裴妃無子可守，於是把自己的兒子司馬衝過繼給了司馬越，承繼東海王的封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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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國的進攻態勢如火如荼，漢將趙固、王桑兩位率兵攻打併斬殺裴盾，繼而漢軍另一部佔領了長沙，向南攻克零陵、桂陽等地區，轉而向東攻下武昌，一頓燒殺搶掠，無數郡守及晉朝官吏死於非命。

司馬越臨死帶走的大部分朝廷班底，也幾乎都被石勒一朝會了，王衍被石勒所俘，生死未卜，朝中很多官員出缺，於是懷帝重新調整官員任命。

太傅傅祗為司徒，又命尚書令荀藩為司空。

考慮王浚素來和石勒激戰，多有戰功，加封王浚大司馬，和一堆官職，就不祥記了，容易被說抄襲資鑒。

涼州張軌持續支援洛陽錢糧，派北宮純，兩救洛陽，加封為車騎大將軍；

琅琊王司馬睿坐鎮江東，多次平叛有功，加封為鎮東大將軍，負責管理都督揚、江、湘、交、廣五州諸軍事。

南陽王司馬模因為能力平平，平定安撫關中地區失利，但是他已經是司馬王氏中所剩無幾的王爺之一了，懷帝看情面封他為太尉、大都督。司馬模上表，奏請派長子司馬保任平西中郎將，去秦州上任。不想刺史裴苞不歡迎司馬保。司馬模一見，指使帳下都尉陳安攻打裴苞，給兒子開路，裴苞戰敗奔往安定，太守賈疋收留了他，司馬模一聽，派人攻打賈疋，賈疋被迫逃亡。

儘管懷帝想努力保住國祚，可惜有心無力，不少晉朝的地方官員幾乎和中央斷了聯繫，只能自行決斷。此時漢中地區混亂不堪，饑民遍地，大都走死逃亡。

梁州刺史張光在魏興與所轄各郡的郡守會集，共同謀划進取之道，殺了收受賄賂，致使關中被李雄劫掠的張燕，以儆效尤，收攏人心。張光整頓軍隊進行戰鬥，奪回得漢中。同時安撫百姓，不要流亡在外，開荒種田，百姓見張光勤政愛民，都安下心來，服從他。

苟曦認為洛陽早晚淪陷，上表奏請懷帝遷都倉垣，刻不容緩。

並派遣部將劉會率領戰船數十艘、宿衛賈兵五百人、備下穀米千斛迎接懷帝。催促趕緊遷都，遲了就來不及了，苟曦?懷帝還是不錯的。

懷帝接到表奏，立刻坐不住龍椅了，恨不得馬上動身。

可是公卿大臣們還在猶豫，無非還是貪戀家私錢卜，一時之間裹足不前。

洛陽的狀態每況日下，飢餓充斥全城，已經到了人相食的程度。

普通百官，家產不多者，流亡十之八九。

帝急召公卿商議，大家總算達成一致，同意逃往倉垣。

可是一看，沒車沒馬，根本沒辦法出城！

懷帝撫手嘆曰：「怎麼可能沒有車馬呢？牛車也沒有嗎？」

大臣汗顏道：「牛馬都被吃光了！」

懷帝於是告訴傅祗先去河陰，準備舟楫東渡。懷帝只好步行懷裡揣著財物，出西掖門，有數十名大臣隨行。

至銅駝街，突然殺出一夥強盜，把眾人懷中的金銀財寶，一搶而空。

眾人再也不敢往前走了，只好退回皇宮。

這是突然有人送來了一些食物和蔬菜，怪帝問何人所為，說是一個強盜，時不時把搶來的東西，分一點給懷帝，就放在宮門口，要不大家早餓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