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騙局

52騙局

當晚的化妝舞會在一個別墅的湖邊舉辦,有人在岸上跳舞,劇情大概是女主被人暗害不小心掉進了水裏,正好被坐在遊艇上的男主救了上來。

這幾天氣溫驟降,夜晚寒冷,褚茫茫穿着一身晚禮服,帶着半張面具,和幾個跑龍套的女孩擠在一塊,衣服都是露肩露背的,把人凍得要死,這一條又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ng了好多遍,大概耗費了兩個多小時。

結束以後,不少演員都換好衣服走了,她匆匆忙忙到換衣室找自己的衣服,穿上之後依舊沒起到多少保暖的效果,凍得瑟瑟發抖,這時,從背後遞過來一件黑色風衣,她回頭一看,是任綠。

「拿着,我還多帶了一件。」把衣服塞到她手裏以後,還未等她說謝,任綠拎着包就走了出去。

褚茫茫抖開風衣,愣了好一會兒才把衣服套在身上,任綠長得很瘦,削肩窄腰,她也只是勉勉強強套了進去,這應該是她量身定做的衣服吧。

她這樣對她示好,讓她突然有點不適應,怎麼想也想不明白她究竟是怎樣看待她的,正巧這個時候諸葛握龍走了過來,他把外套搭在手臂上,本來想給她穿着,一看任綠借了她衣服,這下子也用不到他的關懷了。很好,任綠絕對是付亦歆的盟友!諸葛握龍心裏很不是滋味。

「開車過來的,一起回去。」

「嗯。」能有舒服的私家車坐還是很不錯的,像於清池來回是打車,她沒那麼多錢,偶爾可以沾沾諸葛握龍的光,有時候兩人還會擠公車,他在這方面很隨意,叫人越發摸不清他的底細。

車裏溫度挺暖和,沒過一會兒就驅走了體內的寒氣,褚茫茫舒了一口氣,撫著身上風衣柔軟光滑的面料,心裏亂糟糟的。

「諸葛,我有一件事想不通。」

「什麼?」

「我一直不明白任導為何那麼看重於清池,給她那麼多機會,是不是我的表現確實沒有她好呢?」

夜色里她的神色不愈,眉眼間帶了幾分鬱悶幾分不甘,諸葛握龍收回打量的目光,安慰道:「不,你比她更有天賦,學起來也很快。」

「那是我還不夠努力嗎?」

「也不是,」他回想了一會,「我覺得吧,其實任導挺注意你的,你今晚跳舞的時候,我就在監視器旁邊,看她時不時掃你那裏。」

不會吧!她一怔,有點不敢相信。

「說起來你那個室友么,資質也算好的,呵呵,我勸你還是跟她走遠點為好,估計任導就指望她跟你較勁兒,讓你緊著點練習。」

這樣一解釋她頓時明白了,她跟於清池之間隱存着一種微妙的競爭關係,像是稀奇古怪就得罪到她了,於是往後就想比個高下,女孩之間的敵對方式不像男生,拎出來打一頓就差不多了,而是積年累月的,一口怨氣攢半輩子。但是聽諸葛握龍這樣一說,似乎還有些她不清楚的事情?她裝作稀里糊塗的模樣,問他:「於清池怎麼了?」

「這個……」諸葛握龍冷笑一聲,「她把你愛滋的體檢結果發給我了。」

「她竟然偷看我的東西!」褚茫茫覺得自己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寢室里有這麼一人她得怎麼防著呀,轉而塌下肩頭,無奈道,「給你看這種東西幹什麼?」

「大概是想要讓我誤會你,疏遠你吧。」

她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攤了攤手,低聲說:「其實也沒什麼,就一檢查而已,我什麼壞事也沒做。」

「沒,我也沒把你往壞處想,不過你能跟付亦歆那樣的人認識,讓我感覺挺奇怪。」諸葛握龍笑道。

「我和他只是正常的……戀愛關係。」這是她第一次跟別人主動說起這件事,在安卓面前沒必要隱瞞,她就是埋藏在自己身邊的底細,什麼事都告訴付亦歆,自然啥情報都有了。褚茫茫臉上有點發燙,分開的這段日子倆人一有空就說話,那隻越來越不矜持了,經常調|戲她,太可恨了。

而一旁,諸葛握龍的笑容僵在臉上,還真是這樣啊,小師妹果然是留不住的,他不免有些惋惜,更多的是忐忑,想勸告她別太輕易相信這種妖物,可是話都哽在喉頭,不知從何說起,他算哪顆蔥呀,亂操心。

看着她一臉羞怯的模樣,恐怕早就墜入愛河了,諸葛握龍在心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

往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她依舊沒有得到任何龍套甚至那種一次幾十塊錢的群演資格,直到有一天任綠親自找到她,說要對她進行更好的訓練,面對鏡頭,才能成長得更快。

任綠指導起來並沒有很多耐心,如果做得不好,冷眼相看,甚至言辭刻薄,讓她私下裏流了不少眼淚,此時褚茫茫才依稀懂了她的用意,她必須成長到足夠有能力接受她的教導的地步,才配得到她不辭勞苦的指點,否則就是浪費雙方的時間和精力。

心境豁然之後,一切都變得順風順水,連她自己都能感覺到演技在突飛猛進。

可是生活的不如意一旦襲來,誰也抵擋不住。

十二月初的一天,她接到了家裏的電話,起先是父親說,她姐姐褚芸芸找了一份工作,孩子沒有人看,讓她趕緊從s城趕回去,幫着照看孩子。

褚茫茫以打工賺錢為借口,再三拒絕回家,她還要讀書,怎麼能把自己一輩子都葬送在那個小城鎮里。同時心裏還有點緊張,家裏如此頻繁地催促,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也許再湊些錢打回家就能讓他們稍稍放鬆一些了吧,她省吃儉用,連禦寒的冬裝都沒有買,又到悅來客棧結算了工資,精打細算過後,準備湊個整數打到家裏,可是還沒等到那一天,家裏又傳來一個消息。

她的媽媽被車撞了,小腿骨折,要她趕緊回家照顧,還要給弟弟妹妹做飯,送他們上學。

百般無奈,褚茫茫到底是不忍心養育她多年的母親受累,跟學校請了兩個周的長假,簡單收拾了些東西買好車票,跟幾個關係好的朋友道過別,匆忙回到老家。

她萬萬沒想到的是,有這樣一個騙局在遙遠的故鄉等着她。

媽媽根本沒有骨折,弟弟妹妹也都還好好的,為什麼要她回來呢?

她的身份證、學生證、銀行卡、手機統統被爸爸鎖了起來,隨手帶着的兩本課本被填到火里燒成灰燼,斯坦尼體系、解放天性、舞台、鏡頭……都成了飄渺在記憶深處的碎片,再也拼不起來。

「我可以自己掙錢,讀大學,用不着你們給我出一分錢!」面對暴力,她幾乎嘶吼出聲。

「讀個屁,你能掙錢,你把我養活你這些年的錢還給我們啊,馬上還!」父親沒有喝過酒的模樣依舊狠厲,醜陋的面孔不管醉與否,都沒什麼差別。

「好啊,那你算,算清楚了我打欠條還不行嗎?」

「行,一年加一倍!」

這簡直是強盜的思維!

她一直乖順得很,從小到大對家人都是百依百順,還有一次爭吵是在半年前,她吵輸了,跟着鄰居高阿姨踏上了打工的征程,這一次結果也一樣,這個「父親」一直都是不可理喻的,在他手中沒有任何道理可以遵循,因為他掌控在手的是家裏的所有財產,還有暴力。

他的性格一直這樣,她也不抱任何奢望了,只是她最無法接受的是家裏其他人的欺騙,她最愛的媽媽、姐姐,還有弟弟妹妹,為什麼要聯手來欺騙她呢?究竟還有什麼事情在瞞着她?

家裏的座機都被拔掉了,話機藏了起來,而其他人的手機她根本碰觸不到,她想給外界打電話,記憶力一下子像充滿了電量一樣,很多人的電話號碼都時不時蹦出腦海,付亦歆的,諸葛握龍的,安卓的,衛洋的,馬帆的……可是背下了又有什麼用呢,她連撥號都撥不出去。

她像是被軟禁起來了,身上沒有一分錢,連家門都出不了,每天都縮在家裏疊紙盒子,組裝打火機,靠這些手工活掙微薄的薪酬,再被無情地剝奪走。很多次,她疊著紙盒子,想着過往的那些事,哭得難以自制。

泄露她在外讀書、學表演的是網上的一些照片,有她和付亦歆的,還有杜陵宣佈她將出演《快來就寢》的視頻截圖,還有很多流傳在外的個人信息,她怎麼都想不明白不常接觸網絡的家人是如何獲取這些最新消息的,到底還有怎樣的幕後推動力將她毀在這樣一個家庭里。

整整兩個周,度日如年一般,像蹲大牢一樣消磨過每一天,痛苦沉浸在心底潰爛成瘡疤,最後結成黑色的痂,日復一日的失落,最後成了絕望。

電視成了她唯一獲取外界信息的工具,那天是一個很有名的娛樂節目,獨家播報娛樂圈最新消息,正好趕上這一期,是記者獲邀採訪《一千年賭局》的拍攝近況。

男主角和女主角都笑嘻嘻地接受採訪,任綠也對着鏡頭,簡單介紹了整個電影的陣容和類型,最後有個瞬間,視角從劇組的人面上掃過去,有兩三秒停滯在諸葛握龍的臉上,他沖着鏡頭搖了搖手,露出帥氣陽光的笑容。

這些都是曾經相處過兩個月的劇組啊,在圈外人看來,都是高高在上不可碰觸的,可是真正接觸起來,都是普普通通的人,相處久了都會產生感情。

她曾經也有過璀璨的大學夢、明星夢、舞台夢,想要讓很多人都記住自己的名字,記住自己的長相,記住自己拍過的戲,她為了自己的夢想付出了半年的努力,始終讓自己處在緊張的奔忙之中,前進的路上波折重重,可也迎刃而解,就在以為一切都走上正軌的時候,所有的夢都破滅了,碎得支離破碎。

也許自己這輩子都要待在這個落後的小城鎮了,要嫁平凡的男人,生兒育女,沒有夢想,沒有信念,終日為那幾個臭錢奔波勞碌,她的後半生,她的後代,都沒有什麼可能活得有滋有味。

她不甘心。

自從看了劇組的近況之後,她心裏強行壓下的倔強又像落在枯草上的火星,猛地復燃起來,整整一個晚上,她都難以入睡,她要跑出去,遠遠地離開這個家,到s城,那裏的朋友還能夠幫到她,她還要再看到付亦歆,這麼多天沒有跟他聯繫,他有沒有想過她此時受到的磨難呢。

第二天她採取了絕食計劃,養母給她送飯她沒有一點想吃的念頭,這個家裏也許只有她還對她有點感情了,她要用苦肉計試試能不能打動她,讓她放她離開。

堅持了一天沒有吃飯,到了晚上,她聽到客廳里有吵架的聲音。

「愛吃不吃,有種把自己餓死!」

「你怎麼能這樣說話,餓死了我們怎麼跟她親媽交代?」

褚茫茫暗暗慶幸,好歹她還是不忍心自己挨餓的,沒過一會兒,卧室的門被推開了,養母把熱好的飯菜擺在她的小桌上。

她努力地醞釀出眼淚,在她轉身要走的時候,「吧嗒」一下,一大滴眼淚掉了下來,她啞著嗓音低聲叫了一句「媽……」

佟書文沒再往前走,一別身子折回來,在她床頭坐下。

這幾年來家庭狀況越來越差,養父脾氣也越來越差,她的身體也不太好了,脊背微彎,眼角爬滿皺紋,一張年輕時很是和藹親切的臉龐變得枯澀,像沒有水分的樹根。

「茫茫啊,你也別跟自己過不去了,吃飯吧。」

「媽你說你們這是為什麼呀,我自己掙錢,我讀書,憑什麼不行啊?」她一邊說着,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淌,看得佟書文心裏酸疼。

「不讓你讀書是我們不對,家裏實在沒錢讓你上大學,可沒想到你這孩子決定這麼大,幹什麼去演戲呀?」

「演戲怎麼了?難道跟疊紙盒子比起來,算不上正經飯碗?」她鬧起了脾氣,猛地一推,一沓紙盒子噼里啪啦倒了一地。

佟書文無奈地嘆口氣,柔著語氣勸道:「我都聽人說了,那些女演員都是睡出來的,你一好好的姑娘家,不好乾那樣的勾當。」

誰這樣中傷她?!她又氣又恨,冷聲問道:「到底是誰告訴你們這些事的?」

「我……」佟書文眼神閃爍不定,咬了咬下唇,艱難道:「是你……親媽。」

那是個什麼東西啊?生了不管,扔給別人就跑了,現在又跳出來干擾她的生活,憑什麼!「她算什麼東西?我什麼時候用得着她管了?我不稀罕這樣的親媽!」

佟書文下意識地給自己的妹妹辯駁:「你別這樣說她,她當初也是逼不得已。」轉而她的語氣又歡快起來,眼睛發亮,「她現在有錢了,只要你不再去s城,她還能讓你再繼續讀書,你可以挑個更好的學校,你畢業了,她給你找工作,你要結婚,她給你出嫁妝,買房子……」

養母的文化水平有限,這些年裏一直為家庭操勞,她的眼裏心裏只剩下安於天命,小心翼翼地賺點錢維持生計,整個人都是腐朽的、麻木的。

褚茫茫仰起頭,眼淚無聲無息地佈滿整張臉,像是要一下子流干一輩子的淚水。

為什麼她的人生要這樣受人擺佈呢?她只是想要過自己想過的生活,理想和愛情,都有自己抉擇的權利,這麼簡單的願望,為什麼無法輕易實現呢?

她抓起小桌上放着的飯菜,沒有用筷子和勺子,伸手抓着饅頭大口大口地咬下去,眼淚混在飯里,最後都流淌進了嘴裏,苦澀難言。

第二天是周六,她家鄉那裏初中住宿生一個周放一次假,正好趕上褚艾艾放學回家,她數學學得不好,被媽媽攆到褚茫茫的房間里,讓姐姐給她講作業。

這個妹妹是她一手帶大的,感情跟親姐妹無二,褚茫茫大略掃了掃她的練習題,都是非常簡單的代數題,花了十來分鐘講完之後,她也構思好了一個計劃。

「……艾艾,你以前有沒有想過當明星呢?」

褚艾艾稚嫩的臉上帶着幾分憧憬:「想過啊,我們班同學都說,xxx組合是亞洲最帥的,當了明星之後就能經常和他們接觸了!」

「你知道么?其實我給他們伴過舞!」褚茫茫興奮的說,其實她對那個組合一點都不了解,拉住褚艾艾的雙手說,「我還有他們的簽名呢!」

褚艾艾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姐你竟然有他們的簽名!你知道嗎,我們班裏的女生買到了他們的專輯,上面也有親筆簽名啊,給她二百塊錢都不賣!」

這幫小女孩追星相當瘋狂,有的狂熱起來,連爹媽是誰都能忘個一乾二淨,她們能輕易地背下來偶像的生日星座最喜愛的顏色最喜歡的水果,卻連父母生日是哪一天都記不住,雖然褚艾艾還沒到那種地步,可也夠她稍加利用的了。

「我不但有簽名,還跟他們有過合影,對了,你會哼他們的歌嗎?就是那首……嗯,最有名的新歌!」褚茫茫努力裝出一副特別熟悉、話到嘴邊卻突然想不起來的焦急樣子。

「是《xxx》嗎?我會唱!」

「來來來,你哼給我聽,我把當初跳過的那段舞跳給你看!」

「好啊好啊!」褚艾艾把書本文具往桌子上一扔,搬著凳子坐下就開始唱,全然沒有想到她的姐姐在不遺餘力地欺騙她。

褚茫茫練習舞蹈也有了排舞的基礎,聽到音樂就在腦子裏想了幾個動作,糊弄她妹妹綽綽有餘,後來她信以為真,褚茫茫又開始了新的騙局。

「艾艾,你知道么?我現在在外面學表演,學舞蹈,等學成了就能有很多的錢了,我能給你買很多漂亮的衣服,帶你吃必勝客,帶你坐飛機去聽xxx組合的現場演唱會,跟他們合影……」

褚艾艾在她勾勒的畫面中憧憬不已,兩隻眼睛裏流露出粲然的光芒。

「為什麼爸爸媽媽不讓你繼續讀書呢?」

「因為他們不懂,他們不信我能成名!」褚茫茫堅定地說,只有這樣才能讓她更加相信是父母無理在先。

「沒關係的,姐,我相信你!」褚艾艾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

「你知道咱爸把我的證件放在什麼地方嗎?」

「唔,應該是他們房裏的抽屜裏面吧,他們放存摺都是放在那裏面的。」

「你有鑰匙?」

「我不用鑰匙,因為我的手小,能從抽屜下面的柜子伸進去,把裏面的東西掏出來!」

「好好好,你幫幫姐姐吧……」

「沒問題。」褚艾艾連連點頭,踮着腳跑了出去,十分鐘以後果然帶着一個小小的黑膠袋回來了,褚茫茫迫不及待地打開檢查了一通,所有必要的東西都在裏面!

太好了!有了身份證就能坐車了!

褚茫茫摸著妹妹的小臉蛋,感激地說:「艾艾,我太謝謝你了,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買。」

「姐,你說好要帶我去看演唱會的,你一定不能忘了啊。」褚艾艾從褲兜里掏出一把錢擺在桌子上,一張一張地攤平,面帶不舍地數着,「我從開學到現在,一共攢了這一百多塊錢,原本打算買專輯的,都給你了,你拿着,留着坐車。」

「好孩子,姐姐會還給你的。」她接過錢攥在手心,一點點捂熱。誠然欺騙一個孩子是她最不願意做的事情,可她已經走投無路了。

「晚上十二點的時候,我偷鑰匙給你開門,姐,你可別睡過去啊,還有,路上要小心。」

「嗯嗯……」她含着淚答應了。

凌晨終於到來,褚艾艾果然給她弄來了鑰匙,她連鞋子都沒敢穿,輕輕地開門,輕輕地下樓,直到出了大門才套上鞋子,拚命地奔跑。

終於逃出了這個囚|牢一樣的地方!她感覺自己的心幾乎要跳出胸腔,夜色黑暗,像刷了墨汁一樣,偶爾有一輛盞路燈還散發着昏黃的燈光,可她一點也沒有感到害怕,全身都蘊藏着無限的力量,用最快的速度向遠處跑去。

夜裏幾乎碰不到任何車輛,她也沒有膽量坐車,眼下只好找個安全的地方湊合過一晚上,等到天一亮,她再起身去市裏。

她爬進一家公園,整個人蜷曲在長凳上,夜間那麼冷,她在野外凍得發抖,這些天手機就算關機也早就沒了電量,不過好在她還有另一塊電池,是她在回家第一天悄悄藏進口袋裏的,沒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場。

她打給付亦歆,電話幾乎一撥出去就被接通,裏面傳來急促喑啞的喊聲:「茫茫你在哪?我在你家市區找了兩天了,你到底在哪!」

眼淚驀地奪眶而出,她幾乎失聲大哭。這些天的恐懼無措,在聽到他這一句話的時候一下子找准了宣洩的出口,猛然傾瀉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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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模成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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