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榮雨接二老一起過春節
轉眼進入臘月，天地間彷彿被一層冰寒的紗幕所籠罩。每一寸空氣都像是被凍住了一般，透著徹骨的冷。
寒風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刀子，在天地間肆意揮舞。它呼嘯著穿過大街小巷，吹得門窗哐當作響，好似要把這世間的一切都吹垮。路邊的樹木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乾枯的樹枝被吹得東搖西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彷彿是它們在這嚴寒中發出的痛苦呻吟。樹枝上偶爾掛著幾片殘葉，早已被霜雪染得灰白，在風中搖搖欲墜。
地上的積雪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像一床巨大的白色棉被覆蓋著大地。可這「棉被」卻沒有絲毫的溫暖，踩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每一步都彷彿要費很大的力氣。雪被凍得硬邦邦的，有些地方甚至結成了冰，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
屋檐下掛著長長的冰柱，它們像一把把倒掛著的利刃，尖端還時不時滴下一滴水珠，可那水珠還沒落到地上就又被凍住了，在冰柱下方形成一個個小小的冰錐。
榮雨爹的身體越發的一天不如一天，稍微一動就喘得不行。他躺在屋內那張有些年頭的床上，蓋著厚厚的被子，
榮雨家，衛萍席地而坐，面前放著一床厚厚的棉被。她專註地縫製著被子，針線穿梭間，她的手已經被凍得通紅，甚至有些僵硬。然而，她的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種堅毅和決心。
她一邊縫著，一邊對正在劈柴的榮雨說道：「當家的，你看咱爹的身體，最近真的是越來越差了。我感覺他可能撐不了多久了。今年春節，要不就讓爹娘他們倆跟我們一起過吧。這樣咱娘也能省心點，不用再為了操辦年貨而操勞。」
榮雨聽到這話，停下了手中的劈柴動作，將斧頭輕輕放在一旁，然後拍了拍身上的木屑。他走到衛萍身旁，溫柔地拍了拍她的手，眼中滿是感激：「還是媳婦想得周到啊！我竟然都沒考慮到這一點。整天只顧著忙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
衛萍微笑著回應道：「沒關係啦，誰先想到都是一樣的。你趕緊去跟他們說一聲，早點把他們接到家裡來。這天寒地凍的，咱爹那身子骨可經不住這麼折騰了。」
榮雨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好嘞，我這就去。」說著，他搓了搓雙手，呵出幾口熱氣，試圖讓自己的手暖和一些。然後，他邁著堅定的步伐向後院走去。
榮雨剛邁進院子，就看到他娘坐在門口，低頭專註地縫補著什麼東西。榮雨走近一看，發現他娘正在修補一件破舊的棉衣，上面已經有好幾個洞。
榮雨娘戴著老花鏡，眯起眼睛，仔細地一針一線地縫著，嘴裡還輕聲念叨著：「這件衣服補一補還能穿，可不能就這樣扔掉浪費掉了。」
榮雨走到母親面前，關心地問：「娘，您在縫什麼呢？爹呢？」
榮雨娘聽到兒子的聲音，抬起頭來，露出欣喜的笑容。她把手中的針線活兒放在一邊，高興地說：「雨啊，你爹在屋裡呢。你怎麼來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榮雨微笑著搖了搖頭，然後搬了一個小板凳，坐在母親身旁，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表示自己只是來看看他們。接著，榮雨將衛萍的決定告訴了母親：「娘，衛萍說今年過年你們倆都去前院過，不需要再置辦年貨了，所有東西都會在前院準備好。」
榮雨娘說：「那怎麼行，你們家那麼多孩子，那麼多人，我們兩個老人家再去多麻煩吶。」
榮雨忙說：「怎麼這樣說呢？娘，自己家的孩子麻煩什麼呀。再說了，這是你媳婦提出來讓你們去的，孩子們一聽你們在一起過年高興得不得了。」
榮雨娘的眼眶紅了，眼淚掉了下來：「雨啊，衛萍真是個孝順的孩子。想像以前我對她那樣………」
榮雨忙安慰到：「都過去了，娘，別想那麼多了。」
榮雨娘抽泣著說：「分家時，你爹是分給你們管，我是分給了小富管。可是他們兩口子不管不問啊。我們在這後院，雖說離得近，可感覺就像隔著千山萬水。」
榮雨說：「沒事，沒事，他不管就不管吧，有我們呢。娘，您就別難過了。」
榮雨娘擦了擦眼淚：「雨啊，不是娘矯情。你說這一個院住著，分家后就沒來看過我幾次，從來沒想著坐在我身邊陪我們說說話。每次我和你爹看著小富他們屋的煙囪冒煙，心裡就不是滋味。」
榮雨說：「娘，小富他可能忙。您別往心裡去，今年您和爹就在我們那兒好好過年。我們一大家子熱熱鬧鬧的，多好。」
榮雨娘點了點頭：「雨啊，你和衛萍都是好孩子。對了，你爹這病，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榮雨皺了皺眉：「娘，您別這麼說。我去請大夫再給爹看看，說不定能好起來呢。」
榮雨娘嘆著氣：「你爹這老毛病啊，看了多少大夫了，都不見好。從扭到腰之後，身體越來越越來越差，這大冷天的，更是難熬。每到夜裡，他都咳的睡不著覺，我聽著他的咳嗽聲，心裡就像被刀割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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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榮雨爹在屋子裡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榮雨心頭一緊，急忙衝進屋內。屋內瀰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藥味，榮雨爹面色慘白如紙，呼吸急促而微弱，彷彿每一口氣都是他生命的最後一絲掙扎。
他喘著粗氣說道：「雨啊，別再折騰了。我這副老骨頭，自己心裡有數。這麼多年的病根了，別再為我浪費錢了。」
榮雨快步走到床邊坐下，緊緊握住父親那雙乾枯的手，眼中滿是關切與堅定：「爹，您千萬別這麼說。等過年的時候，您和娘搬到前院來住，我們會好好照顧您的。衛萍已經把屋子收拾得乾乾淨淨、暖暖和和的了。」
榮雨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有你這句話，爹就心滿意足了。你媳婦衛萍啊，真是個好孩子。」
榮雨點點頭：「爹，您先好好休息，別再多說了。我去看看娘怎麼樣了。」說完，他輕輕放開父親的手，轉身走出房間。
榮雨來到院子里，看到母親仍在默默流淚。他走上前去，輕聲安慰道：「娘，您別哭了。這快過年了，咱們一家人應該開開心心的才對呀。您要是一直哭下去，讓爹看見了，他心裡也不會好受的。」
榮雨娘說：「雨啊，你不知道。我這心裡愧疚啊。以前衛萍剛進門的時候，我沒少給她臉色看。覺得她配不上你，還總是挑她的刺兒。那時候，我總是嫌她做事不利索，飯做得不合胃口。現在想想，我當時真是糊塗啊。」
榮雨看著母親，耐心的說道：「娘，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衛萍並沒有把這些放在心上，您也不要再為此事煩惱了。她經常對我說，您當年所做的一切都是出於對我的關心。」
榮雨娘聽后，臉上露出一絲愧疚之色，緩緩說道：「她怎麼可能不介意呢？我當年做的那些事，如今回想起來，實在是不應該。記得有一次，她不小心打破了一隻碗，我竟然狠狠地責備了她一番。那時，她的眼中滿是淚水，但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榮雨安慰道：「娘，衛萍可是個心地善良、寬容大度的人。您看看她現在對待您有多好啊！每次做好吃的，總是會首先想到要給您和爹送來嘗嘗。」
榮雨娘微微點頭，表示贊同，接著感慨道：「是啊，她的確是個非常不錯的孩子。雨啊，你回去告訴衛萍，讓她不必準備過多的物品。我們倆年紀大了，飯量有限，根本吃不了那麼多。她這樣做只會讓自己太累，而且還會浪費很多錢。」
榮雨微笑著回答：「娘，您放心吧，衛萍心中自有分寸。她一心只想著讓您和爹度過一個愉快的新年呢。」
回到前院，衛萍看到榮雨回來，忙問：「怎麼樣？爹娘答應了嗎？」
榮雨說：「答應了，不過娘還在念叨怕給我們添麻煩。」
衛萍說：「娘就是愛操心。當家的，我們得把爹的屋子收拾暖和點。我去把那床新棉被拿出來給爹用。那棉被可厚實了，是我去年就準備好的，棉花都是新彈的。」
榮雨說：「好，你想得真周到。對了，娘還說讓你別準備太多東西。」
衛萍笑了笑：「娘就是客氣。過年嘛，當然要豐盛些。咱儘力而為。再有哇，可不能委屈了爹娘。你想啊，爹娘辛苦了一輩子，過年就該吃好喝好。我還準備去集市上買些爹愛吃的糕點，還有娘喜歡的布料，給她做件新衣裳。」
時間一晃而過，幾天過去了，榮雨爹的病情似乎比之前更嚴重了一些。榮雨心急如焚，一大早就匆匆忙忙地出門去請了大夫過來查看。
大夫仔細地給榮雨爹把了脈，隨後無奈地搖了搖頭，語氣沉重地向榮雨說道：「你爹這病啊，其實就是積勞成疾，而且他年紀也大了，身體狀況每況愈下。如果能夠挺過這個寒冷的冬天，等到天氣暖和起來或許會好一點。但是啊，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最多也就只有幾個月的時間了。你要有心理準備啊。」
榮雨聽到這裡，眼眶瞬間濕潤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大夫，難道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求求您再想想辦法吧。我爹這輩子吃了太多苦頭，還沒享過什麼福呢。」
大夫看著榮雨，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也知道你非常孝順，但你爹的這些病症都是長期積累下來的老毛病了。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盡量讓他過得舒適一些。你要多陪陪他，不要讓他留下任何遺憾。」
榮雨點點頭，送走大夫之後，心情沉重地走進了爹的屋子。榮雨爹躺在床上，看到榮雨滿臉憂愁，連忙開口安慰道：「雨啊，別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生死有命，爹並不害怕。」
榮雨哽咽著說：「爹，您別說了。您一定會好起來的。我和衛萍，還有孩子們，都盼著您快點好呢。」
榮雨爹微微搖了搖頭：「雨啊，爹知道自己的身體。這些天，爹躺在床上，想了很多。爹這輩子，最驕傲的就是有你這個孝順的兒子。還有衛萍，她對我們老兩口的好，爹都記在心裡。」
榮雨坐在床邊，緊緊握著父親的手，彷彿這樣就能把父親從病痛中拉回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衛萍把前院布置得紅紅火火。她指揮著孩子們打掃院子，張貼春聯。孩子們在院子里嬉笑玩耍，絲毫沒有察覺到屋內的沉重氛圍。
衛萍走進屋，對榮雨說：「當家的，我把爹愛吃的糕點買回來了。還有給娘做衣裳的布料，你看看這花色怎麼樣？」
榮雨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你選的肯定好。衛萍，大夫說爹可能沒多少時間了，我們要多陪陪他。」
衛萍眼眶一紅：「我知道。當家的，我們一定要讓爹過個開心的年。」
榮雨爹的身體越來越虛弱，有時候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榮雨和衛萍輪流守在床邊，悉心照料。
這一天，榮雨爹清醒過來，對榮雨說：「雨啊，把孩子們叫過來，讓爺爺看看。」
榮雨把孩子們叫到床邊，榮雨爹笑著說：「乖孩子們，要聽你們爹娘的話，好好長大啊。」
孩子們懂事地點點頭。淑娟握著爺爺的手：「爺爺，我明年就考大學了。等我上完大學，工作啦掙錢啦，給你和我奶奶買好吃的啊。」
榮雨爹笑著說：「好，我等著。」
榮雨爹又對榮雨說：「雨啊，你娘以後就靠你了。好好照顧她。」
榮雨說：「爹，您放心吧。我一定會的。」
終於，除夕的前一天，榮雨爹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他對榮雨娘說：「老婆子，看來我還能撐著和你們過個年呢。」
榮雨娘含淚點頭：「老頭子，一定可以啊。」
這個除夕，註定是充滿了複雜情感的一晚。榮雨一家都在珍惜著這來之不易的團圓，也在默默祈禱著，希望新的一年能帶來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