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聲嘆息

目送肖軍離開后，辛塵眼中的落寞一閃而過，肖軍的善良掩藏在一副滾燙的八尺身軀之中，想到這裡，辛塵不由感嘆一聲，人性的光輝與黑暗自己在短短的一天內體會得淋漓盡致。

鄭穎芝一家人為了鄭老爺子留下的九成遺產不惜編織一個巨大的謊言將自己網羅其中，計謀得逞之後便是凶相畢露將自己掃地出門；而肖軍則是為了隱瞞自己有可能身患絕症不久於人世的病情，編織了一個善意的謊言寬慰自己，哪怕他編造謊言的技巧是如此的拙劣，不得不說這一天經歷的一切足以讓他成長許多，只可惜自己卻沒有更多的時間了。

這一夜，辛塵躺在海城人民醫院的病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往日的點點滴滴在腦海里一一浮現，辛塵實在不願意輕易浪費自己在這人世間僅存不多的時間，直到深夜倦意來襲才漸漸入睡。

「哎！～～」

睡夢中一聲長長的嘆息將辛塵驚醒。

「誰？」

辛塵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入眼處儘是一片無盡的黑暗，那個滄桑古拙的聲音還在耳畔縈繞，宛如自遠古而來又飄向遙遠未知的天際。

不知為何，僅僅是一聲嘆息，辛塵卻聽出了其中飽含著無盡的哀傷和無奈，那是一種不甘，更像是一種下定決心決絕的選擇，或許更像是一种放棄，放棄極為重要的東西，或人或物，辛塵不得而知。

就在此時，遠方天際中一點微弱如米粒般的光點向著辛塵迅速靠近，光點的速度極快，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來到了辛塵的眼前，迅速沒入了辛塵的眉心之間消散不見。

「我擦！什麼鬼？」

看著眼前這一幕，辛塵心中瘋狂罵娘，連忙伸手摸著自己的眉心：自己該不會是馬上就要死了吧？雖然得了絕症，可是也不至於連囑咐後事的時間都不給自己吧？

「不對，自己這時候應該是躺在海城人民醫院的病房裡，周圍不可能如此漆黑一片，靠！看來自己還在夢裡呢？」

想到這裡，辛塵緊張慌亂的心情瞬間平靜了下來，夢裡有夢的感覺也不是沒有經歷過，沒必要大驚小怪，好好睡一覺，醒來之後就什麼都忘記了，辛塵在心裡如此安慰自己。

正在此時，一股強烈灼熱疼痛的感覺瞬間襲向了辛塵身體的每一個細胞，根本由不得辛塵作出任何的準備和反應，那種痛苦是辛塵這短暫的一生都未曾體驗過的。

一開始是感覺自己的腦袋裡被千萬跟銀針刺穿，這一刻辛塵感覺自己甚至能清晰的看到自己腦子裡那個疑似腫瘤的紅黑色血塊，而那個血塊此刻就像是一個被扎破的氣球，汩汩的向外流出紅黑色的液體，血塊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縮小，直到最後消散不見。

當血塊消散之後，那個米粒般的小光點出現在了辛塵的眉心靈台處，圍繞著辛塵的靈台一圈一圈不停的旋轉。

「這個光點是代表我的靈魂嗎？當這個光點消散的時候，是不是就代表了我將就此死去？」

睡夢中的辛塵能清晰的感受到光點的存在，至於人有靈魂的說法，辛塵是相信的，畢竟跟著身為中醫聖手的爺爺一起生活了十八年，老頭子在治病救人的時候使用過的各種光怪陸離的手段辛塵也是見怪不怪了，老頭子曾經就告訴過自己：人的身體就是一個容納靈魂的軀殼，只要靈魂不滅，就有繼續在世間存留獲得重生轉世的機會。

就在辛塵胡思亂想之際，異變陡生，原本米粒般的光點迅速擴大，光芒也更加耀眼，直到光芒射得辛塵在夢中都無法睜開眼睛，原本夢境中無盡的黑暗此刻已經被茫茫白光所籠罩，辛塵拼了命的想要睜開眼睛，隱隱約約看到遠處漂浮著一個物體，物體不大，正在不斷的旋轉著，向著四周散發著光芒，只是這個東西辛塵看著特別眼熟，就是一時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裡見過。

隨著光芒越來越盛，一股暖洋洋的感覺涌遍了辛塵全身，辛塵感覺自己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被大量的能量澆灌，就好像泡在水裡的黃豆一樣不斷膨脹，充滿了昂揚的生機，自己的骨骼也在迅速伸展，變得結實，辛塵甚至能聽到骨骼伸展時發出的噼里啪啦的聲響，伴隨著骨骼伸展隨之而來的疼痛反而被另一種舒適的感覺所取代，不知道過了多久，骨骼的變化慢慢減弱，緊接著就是辛塵身上的血脈經絡。

辛塵只感覺全身的血管都在快速的膨脹收縮、再膨脹再收縮，這個過程持續了很久，直到辛塵能感覺到自己的每一寸血管都變得堅韌無比才結束，之後便有一股氣流在辛塵的體內竄動，而且竄動得極為有規律，隨著氣流的竄動，辛塵可以感覺到有一絲絲奇異的氣流從外界不斷進入自己的身體，加入原本的氣流之中，使得這股氣流越來越大、越來越有力。

「這是氣？」

夢境中的辛塵此刻已經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了，自幼跟隨爺爺學習中醫知識的辛塵自然聽說過氣這個東西，甚至中醫里常說的奇經八脈也是存在的，只是隨著大夏中醫的沒落，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都沒有得到很好的傳承，以至於在大夏新朝成立后的幾十年時間裡，大夏中醫一直被別有用心之人通過把控輿論製造虛假新聞炮製成了與騙子畫上等號的糟粕職業，不得不說大夏中醫的沒落既是敵寇的陰謀，又是國人對本土文化的不自信造成的一場悲劇騙局。

「如果這是氣，那麼這氣的運行軌跡是？」

辛塵感受著這股氣的運行軌跡，越是仔細感受就越覺得熟悉，但是一時半刻也想不起來。

「奇經八脈！這是奇經八脈運氣的軌跡！想不到我辛塵在臨死前還能真正感受到氣在奇經八脈運行的軌跡，如果我能多活一段時間該多好啊，我真想把這些東西記錄下來、傳承下去！哎！」

想到這裡，辛塵不禁自嘲一笑，想到大夏中醫目前尷尬的處境，僅憑自己一己之力就算是想把自己從爺爺那裡學來的中醫知識傳承下去都是困難重重，更何況是氣和奇經八脈這種只存在於傳說之中的東西。

「罷了，罷了！或許這一場夢結束之後，也是我這短暫一生的結束吧。」

想到這裡，辛塵頓時對於氣在自己體內奇經八脈的運行軌跡興趣寥寥，·任由這股氣在自己的身體內不停的遊走，既然註定了無法將其傳承下去，自己知道得再多又有什麼用呢？然而讓辛塵想不到的是，隨著這股氣在自己體內奇經八脈不停的遊走，躺在海城人民醫院病床上的辛塵的身體也在發生著劇烈的變化，一點一點黑色粘稠的液體通過辛塵的皮膚往外滲透出來。

其實辛塵本身身體的素質一直很好，在農村深山裡長大的他，從小就跟隨著爺爺進山採藥，練就了一身強健的體魄，不論是力量還是速度都遠非普通人可比，再加上身為中醫聖手的爺爺還時常炮製葯浴讓辛塵浸泡，更是讓辛塵擁有了無以輪比的肌肉強度和韌性，以至於每年的學校運動會上，辛塵都是那顆最耀眼的明星，加之辛塵那乾淨且略顯清秀的五官，常年霸佔文化課年級第一的學霸形象，毫不誇張的說他是全校的偶像都不為過。

只可惜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就在辛塵即將結束最後一天高考的時候，唯一陪伴自己成長的爺爺辛正卻突然撒手人寰，以至於辛塵為了給爺爺辦理後事而缺考了最後的一科，幸運的是雖然辛塵因為缺失最後一科的成績而無法讓他考上大夏國內最頂尖的醫學院校，卻也足夠調劑到海城科大歷史考古系了，中醫和歷史是辛塵的最愛，所以當所有人因為得知辛塵只考上了海城科大歷史考古系而為他扼腕嘆息的時候，辛塵卻心甘如怡得扛著行李去上學了。

如果沒有腦子裡長了腫瘤這檔子事，任由時間慢慢走下去，或許辛塵的未來也會有一番屬於自己的成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