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看遺書
廖大娘震耳欲聾的哭喊聲……吵醒了鄰居家的楊大姐，她迅速地跳下床的喊著：「老李，快聽聽，深更半夜的，你聽這是哭聲還是風雨聲？究竟什麼聲音呢?不對，越聽越覺得像隔壁家紅紅家奶奶的聲音……老公，我得趕緊叫他們兒子去。」
「行，快去，外面在下雨慢點。」
楊大姐連忙穿好衣服，打開房門，顧不上拿雨傘，急巴巴的直朝門外跑去；不一會到了廖國全的家門口，上氣不接下氣的敲著門，「咚咚咚」的聲音，飄進了土牆的院子里。
正好廖國全起床上廁所，聽到敲門聲：「是誰呀？」
「廖國全、廖國全，是、是我。」
「來了、來了，他提上褲子，跑了過去，門栓一抽，門「吱」一聲開了，「哦，楊大姐，怎麼了?」
「你、你爸爸媽媽家裡有人在哭，快過去看看。」
「好，馬上就去，謝謝你！」
「不用客氣，你趕緊過去，我叫你二弟去。」
「好好，謝謝你！」
廖國全說完，院門一關，急切地跑了過去，趕緊的「咚咚咚」的邊敲門邊喊著:「爸爸媽媽，快開門，快開門呀?」
怎麼沒有反應呢？他靈機一動，趕緊爬上泥巴圍牆，一躍而下，動作麻利的把門栓拉開后，直接跑進房間，看到母親哭得死去活來，侄女睡在地上，再一看父親紋絲不動的躺在床上。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腳一軟跪在地上，一聲聲：「爸爸、爸爸、爸爸」的叫著，卻不知道說什麼話來。
就在這時，躺在地上的廖佳紅被吵醒，一眼看見奶奶和大伯父一邊哭一邊抱著爺爺，自己也跟著嚎啕大哭起來。
廖大娘使勁的搖晃著廖大爺，說：「老頭子、老頭子，你說話呀?你兒子過來了，快跟他們說說話好不好？別丟下我們，以後我們怎麼過呀？」
廖國民聞聲趕來，痛哭流涕地站在門口，不知該說什麼？停了一會，走到床前「爸爸，你醒醒，你醒醒，爸爸、爸爸」的喊著。
黃雲花，張小英妯娌倆冒著大雨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看到這情景瞬間也懵了。
張小英走過去順勢把廖佳紅抱了起來，用手一摸，全身上下冰涼冰涼，沒有一處是曖和的，她輕輕呼喊著:「孩子，孩子不哭不哭哈，來，二伯母拿件衣服給你穿上。」
廖佳紅委屈巴巴的說：「我要爺爺抱，要爺爺抱呀！」
「來，二伯母抱你好不好？爺爺在睡覺呢!」
廖佳紅使勁的搖著頭。
「乖哈，不哭了，快叫奶奶。」黃雲花流著淚邊哄邊握住廖大娘的手，傷心難過地喊著:「媽媽、媽媽，爸爸也不希望您難過呀！」
廖大娘聽耳不聞的說：「國民，趕緊去叫你姐姐回來。」
廖國民抱著父親不願鬆手，張小英見狀，輕輕的喊著:「國民，媽媽叫你呢?」
「嗯，知道了。」廖國民握住廖大爺的手，久久不願鬆開。
張小英一手抱著廖佳紅，一手扶起廖國民，他這才踉踉蹌蹌的走出房間，泣下沾襟的回到家，拿起煤油燈，順便帶上電筒，走出家門。
黃雲花抱著廖大娘說：「媽媽看一眼你的孫女吧！」
「她在哪呢？」
「在這呢。」張小英說完，抱了過去，「紅紅，快叫奶奶，叫奶奶不哭了。」
「奶奶，不哭、不哭了，好嗎……奶奶，請抱抱我呀，她邊說邊撲了過去。
廖大娘緊緊的抱著她，獃滯無神地看著廖大爺。
廖國全幾聲咳嗽后，呆若木雞的坐在床沿邊。
黃雲花走過去，拍著他的肩膀說：「國全，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你也不要太悲痛了，你的孝心爸爸在天上感應到了；在說了，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就、就應該好好的活著，不然的話，爸爸不會安息的。」
廖國全輕言細語:「媽媽，我、我去請陰陽先生過來。」
「去吧，路上慢點哈。」
廖國全站起身來，拍了拍廖大娘的肩膀說：「媽媽，我會小心的。」說完，捂著嘴巴走出了房間。
廖大娘抱著廖佳紅，慢慢平靜下來……
「奶奶，我要挨著爺爺一起睡覺。」
還沒等廖大娘回答，她已經上床握著廖大爺的手，挨在旁邊睡下了。
過了一會，廖佳紅握著廖大爺冰冷的手漸漸鬆開，黃雲花輕輕的把她抱走，放在旁邊的籮筐里，給她蓋好被子。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到了凌晨三點，暴風雨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
黃雲花摸了一下頭髮，「媽媽，您去休息一會兒，我叫兒女們過來給他爺爺守守靈！」
「大嫂，你順便叫上我們家幾個孩子過來。」
「好的，我走了。」
廖大娘哽咽著說：「你慢點哈。」
「嗯。」黃雲花說完，走出了房間。
廖大娘慢慢的站起來，走到床邊，伸手去搜廖大爺的褲兜，東摸西摸的卻在褲腰邊的縫隙里摸出紅紙，於是她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看不清楚，連忙走到煤油燈光下，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
看了一會，實在看不下去了；摸著胸口，喘了一口氣……抬頭看了看睡熟的廖佳紅后，愣了一下，這才接著朝下看，看著看著她老淚縱橫地自言自語說：「死老頭子，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媽媽，你在說什麼呢？」
「沒說什麼呢。」
廖大娘回答后，心如刀絞的回想起三年前孫女剛出生不久，泉孝奉場，吃過早飯後，老頭子抱著孫女趕場去了，吃午飯的時候才回家……回來之後，不吃不喝悶了好幾天。
想到這，眼淚再一次的噴涌而出……望著孫女喃喃的說：「老頭子，你心裡有事，也不告訴我；你倒是走了，誰來保護這苦命的孩子？」
張小英轉頭問：「媽媽，您在看爸爸留下的遺書嗎？」
「嗯。」她邊說邊把紅紙折起來，揣進褲兜里了。
她打開另一張紅紙，還沒看清楚，連忙把它摺疊起來，淚水稀里嘩啦的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