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團結一致的人民永不被擊潰

劉文華剛剛上任遼東，百忙之中回到大沽，目的就是為了見自己這個好友一面。

他很清楚羅浩永這次過來的目的，也很清楚龍漢官方的態度。

羅浩永這次過來，說白了就是想要更多的支持，一來，他需要龍漢帝國的一個態度，二來，他需要更多實質性的支援，火炮，槍支，彈藥......這些東西都是蘭芳共和國現在所緊缺的物資。

蘭芳只有在東萬律邊上有一座早期龍漢和蘭芳共同持股的軍工廠，年產量還不及江南的那些工廠，想要供給足夠的軍隊幾乎是不可能的。

當然，羅浩永也是個聰明人，在看到了劉文華的態度之後，他其實也就明白了。

自己這位好友現在也很難辦。

但是他不能就這樣停在這裡，他選擇開門見山。

「劉兄，你們朝中現在......是什麼情況？」

劉文華拿著紅酒杯的手頓了頓，把酒杯放回桌子上。

他嘆了一口氣，然後看向羅浩永。

「老羅......對於小國而言，在大國庇護下的一定程度的主權獨立，其實比完全獨立自主要更好。」

羅浩永閉上了嘴。

他知道劉文華是什麼意思，他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確了。

除非你們在國家主權的問題上做出讓步，不然龍漢帝國官方不會表達自己明確的態度。

「你們的朝廷那邊難道就不怕你們一聲不吭會讓外人看出你們的虛弱嗎？」

羅浩永雖然很努力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緒，但還是不免帶有一些個人感情色彩：「劉兄，你是帝國太子，你以前跟我說過的那些理想我一一記得！你在議會和內閣里......」

「難道你們就不怕退縮之後讓世人看出你們的虛弱嗎？」

「沒用的。」

劉文華搖了搖頭。

羅浩永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低下了頭去。

「你以為帝國坐在議會裡的那些大爺意識不到嗎？不，他們其實很清楚，但是，朋友，在不列顛尼亞帝國面前退縮，並不丟臉。」

「難道如果不列顛尼亞帝國向你們索要廣東，索要淞滬，甚至索要燕京！難道你們也會退縮嗎？」

劉文華張了張嘴，卻感覺自己像是一條即將溺死的魚，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羅浩永咧了咧嘴：「好吧，劉兄，我已經明白了。」

嘆了口氣，劉文華招招手，一名侍衛拿來了一份文件。

劉文華把文件推給羅浩永：「這是我能給你的支援，看看吧。」

「洋人挑了個很好的時候，我現在正在到處買東西，有求於人，手上的流動資金又相對緊缺。」

清單上是一份軍火援助的花名冊，其中包括8000桿老式步槍，30門大炮和50萬發子彈。

羅浩永接過清單，有些複雜的看了劉文華一眼。

「不管怎麼說，這些東西還是能解燃眉之急的。」

兩個人再一次無言的坐在那裡，只不過相比起之前，雙方的距離，明顯遠了很多。

良久，羅浩永終於再次開口。

「這次，來龍漢的整個代表團，所有人其實都不抱有希望。」

「你們內閣和議會，乃至於你和你的父親，你們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麼，每個人都是清楚的，無非就是想要通過這種方式更好的控制蘭芳，更好的讓蘭芳為你們服務，為了最大化你們國家的利益！」

「但是每個人都清楚，卻沒有一個人會說出來，我的朋友。」

「劉兄，我的朋友，我的摯友。」

「在數年前你曾經和我說過，和平共處的五項原則，和我說過那些理想中的國際交往秩序和準則，和我說過大同主義治下的黎明蒼生，和我說過集體的力量和永不磨滅的精神......」

「少年輕狂，劉兄，我現在能理解這是什麼意思了。」

劉文華只是沉默不語。

實話說，過去的自己確實也已經被證明過於理想化了，這個時代的理想主義者註定都會是失敗者。

但是自己的言論卻影響了另一個人，讓他也成為了一名理想主義者。

劉文華從來不嘲笑任何一個理想主義者，正是因為理想主義者前仆後繼的努力，才有了他那個時代安穩和平，苦澀但堅實的日常生活，才有了打過大國與小民的尊嚴。

「劉兄，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做到些什麼，我也知道你有你自己的難處......我也不會怨恨你，更不會埋怨你......因為你說的是對的，大國治下小國一定程度的獨立自主遠比完全獨立自主要更加合適。」

「劉兄，我只是希望你還能記得你以前和我說過的話，也能記得，在你們還在利用我們的政府獲得更多的利益的時候，我們的人民，正在流干最後一滴鮮血！」

......

......

羅浩永最後走了。

他帶著一張8000桿步槍的清單離開了大沽口。

他甚至拒絕了前往定軍港的邀請，而是跳上了蘭芳的「水手」號巡洋艦，然後揚長而去。

「劉兄，你誤會了，我並沒有生氣。」

羅浩永在上船之前和劉文華說道：「我回去想了想，我也明白了。」

「實話說，你和我又有什麼區別呢？至少現在沒有。現在我們都是在命運當中隨波逐流罷了，只不過或許你在未來能夠掌控自己的命運，而我終將是理想主義者的守墓人。」

「戰爭不會立刻爆發的，我的朋友，我相信我們很快還會再見的，但是現在，我必須要先回去了，因為還有很多的事情正在等待著我去處理。」

劉文華只是沉默不語。

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手上握著的國際財團是多麼可笑而弱小的勢力。

事實證明，在真正的國家機器面前，個人的力量永遠是那麼的弱小。

「五年。」

劉文華嘆了口氣：「羅兄，五年時間，五年後，蘭芳的每一個人，每一位公民都會看到，自己的鮮血沒有白流。」

羅浩永笑笑。

「劉兄，我期待著這一天，我也知道，一定會有這一天。」

「團結一致的人民永不被擊潰！」

羅浩永用劉文華以前教給他的旋律唱出了這句歌詞。

劉文華笑了，也跟著一起唱。

「團結一致的人民永不被擊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