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3章 神的子民
「諸位能走到這裡來，應該聽說過若澤國的名號吧？」苔娘和聲和氣地說道，「這邊是若澤國的王宮裡，這裡曾經居住著每一任的王。而如今，只有我一人在此處守護。」
「若澤國是真實存在的？」陳隊長仍是有幾分懷疑，「我們曾經聽過，若澤國的人都能活上百歲，這應該是誇大的說法吧？」
誰也沒有想到，苔娘的神情忽然變得嚴肅了起來。
「不，那些傳聞都是真的。若澤國的國民的確能活到幾百歲，甚至還有上千歲的。」苔娘眼底流露出一抹複雜的神色，「因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若澤人並不是『人類』，而是……『半神』。」
苔娘也曾是若澤人，自從她出生起，她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每個若澤國的人都和她一樣，能夠預言自己的未來，而且他們所從事的事業也是與生俱來的。
比如，苔娘命中注定會成為王宮的侍女，負責清理衛生和管理圖書。
即便她曾經有過想要去做樂師或是畫師的想法，但最後都失敗了。
之所以若澤人能夠預言，是因為他們都是神的後裔。
但那位神只究竟是誰，卻沒有人知道。
所有的若澤人都繼承了神的血脈，又因為血統不純，他們只能被稱為半神。
擁有巨人的身姿、無盡的壽命和一部分神力，若澤人就算不用學習，也通曉若澤國所擁有的一切知識和技能。
不過，若澤人還有一個缺點——那就是不忍殺生。
在他們的理念里，只有為了果腹和宴會，才能去狩獵動物。
而這種宴會也不僅僅是若澤人聚在一起聊天吃飯，更像是一種祭祀儀式。
如果不是食物短缺到威脅生命，若澤人是不會拿起武器的。
這也導致了若澤人天生很善良，從來沒有想過要擴大若澤國的領土而去征戰，反倒是偏居一隅，怡然自樂。
但是，因為那場滅國的災難出現，已經沒有若澤人了。
比那位老奶奶所說的還要更殘酷一些，當若澤人飢不擇食，只能吃下同伴的屍體時，異變產生了。
有一部分人變成渾身長滿犄角、羽毛和蟲翅的怪物，還有一部分人的四肢開始僵硬，漸漸變成石頭。
而苔娘為了保命，捨棄了自己神身，將自己的靈魂轉移到了若澤國的苔蘚之中。
她就此成了苔娘，其他人效仿她的做法。
每有一個若澤人轉移自己的靈魂，若澤國的境內就會少一個物種。
又因為動物的身體最容易操控，又可以四處移動，很多人都選擇了某種動物的身體。
而那些動物也迅速滅絕，最後只剩下了一部分的昆蟲植物。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由於轉移靈魂的方式出現了誤差，導致他們的一部分靈魂偷偷逃到了外面。
這些殘缺的靈魂轉生在若澤國的附近，成為了天資聰慧的人類。
又因為他們的神身對於他有一種天然的吸引力，使得他們在無意識中會被引誘到薛家山裡。
假如只是這樣的話，若澤人收回他們殘缺的靈魂，便可以解決這件事了。
可是，有人偷走了若澤國的死亡。
若澤人的靈魂每經歷一次肉體的死亡，都會化作更小的碎片，再去外面轉生。
這就導致，轉生后的若澤人變得越來越羸弱，有的肢體殘缺，有的短壽，還有的智商低下。
而昔日的若澤國，現在的薛家山，也出現了「人滿為患」的問題。
苔娘作為稀少的清醒者，在王城的下層建立了一個避難所。
她不僅收容了那些已經異化的村民，還負責保護那些不是若澤人、卻也進入薛家山的普通人。
她會想盡辦法將這些外人送出去，但受到薛家山本身地理位置的限制，幾乎沒有成功過幾次。
「所以，我懇請各位，幫助若澤國，終結苦難。」苔娘萬分誠懇地說道。
「我們？我們能做得到嗎？」何楷彥躊躇地問道。
若澤人的苦難，就連本身是半神的若澤人都解決不了，他們也只不過是會一些玄術的凡人而已。
「不，這其中有個緣由。若澤人無法徹底殺死自己的同胞，但外人卻可以。」苔娘解釋道，「只要藉助外人的力量，殺死那個罪魁禍首，一切就都結束了。」
「罪魁禍首？」裴念注意到了這個詞。
而何楷彥也追問道：「是說那個曾經的國王吧？」
苔娘停頓了一下，又堅定地說道：「是的，一切都是從他而起，也得從他的身上終結。他和我一樣，都化身成為了某種存在。而按照我的推測，他應該是某種體型較大的、長著角的動物。」
她在帶領其他若澤人建立外城的時候，曾有族人被野獸襲擊而死。
而他們的致命傷，正是被某種鋒利巨大的不規則物體貫穿了身體。
起初，苔娘也曾懷疑過是兵器之類的。
但多次觀察后，她基本確定，那就是像牛或是羊角一樣的尖角。
「難道是那個生物……」陳隊長喃喃道，「我曾經見過一隻巨獸，叼著一個受傷的女孩在森林裡奔跑。」
苔娘一驚，連忙追問道：「那你有沒有看清楚，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薛王的化身十分神秘，苔娘在薛家山待了這麼多年，也從未見到過他出現。
「不清楚。」陳隊長遺憾地搖了搖頭。
隔著層層疊疊的樹林，再加上那隻巨獸的奔跑速度快得驚人，陳隊長也沒有看得太真切。
陳隊長忽又想起什麼，他肯定地說道：「但是，如果我能再見到它一次，我一定會認出它！」
「這樣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苔娘點點頭，「今天的時辰也不早了，我帶你們去休息吧。」
她將幾人安排在王宮裡最小的房間里，那以前是給剛出生的孩子居住的。
對於人類來說，倒是正好合適。
雖然房間里已經幾乎什麼都不剩了，但還是有個像床一樣的小檯子，可以用來睡覺。
薛秋凝不在，楚遙便只能單獨住一間了。
到了午夜時分，一抹不易察覺的綠色順著地面悄然爬進楚遙的房間里。
片刻后，牆壁上忽然多了三個綠茸茸的文字。
「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