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就是你的錯

半青色的眼眸在蓄上無色的淚水時，是那樣的清透。

是執著迷惘的死徒啊，他在向江川上祈求救援。

江川上定定看著，突然勾唇一笑，伸出的指尖收回，又輕輕拍向一期一振的側臉，惋惜道:

「可你只是振暗墮的刀啊，答應你就還得凈化你，拖家帶口的，你覺得你奉上你自己真的很值嗎？」

接著，江川上拍臉的手轉而撫上一期一振的下頜，微微用力抬起，口吻逐漸惡劣。

「一期一振，你連暖床都不夠呢～」

「……」

一期一振霧蒙蒙的視線里就這樣出現了一張如罌粟花綻放的昳麗面孔，惡毒中也不可避免的蠱惑，心裡突然一涼。

他後悔了。

他好像求救錯了人。

這人不是來拯救他們的，而是拉他們進地獄……

無妄的慾海，苦苦掙扎的也只有他們。

弟弟們不該效忠這樣的君主……不該……

一期一振越想越覺得悲觀，滿腦子都是懊悔，原本燃起希望的眸子也漸漸灰暗下來，一點光也沒有。

可憐見的，他開始滿眼空洞，心如死灰。

遂而，他偏了偏臉，掙脫開江川上的手心后，然後頹廢地往後一坐，任憑手臂上的鮮血流淌，任憑那刺骨的寒冷侵蝕著自己。

——也不想活了。

博多藤四郎都無法救回來，他還活什麼，難道是讓剩下的弟弟們看到如博多般怪物的自己嗎？

他們如此敬仰自己，卻成了無意識的怪物……

那還不如都去死！

一期一振半青色的眼眸晦暗無比，瘋魔般的猩紅已然佔據，內心也跟著瘋狂起來。

他的目光也逐漸落在掉落在地的本體上。

江川上欣賞著他破碎的表情，在看到眼前這個傢伙露出想要尋死的念頭時，不屑的笑了笑。

只有軟弱者才會想著尋死，連這都受不了，就無法變強，也保護不了其他。

更別提軟弱者還跳過變強，凈想著保護其他，簡直是垃圾。

江川上心裡吐槽，在看到一期一振伸手想把自己的本體給撈回來時，沒有一點意外。

並且他迅速做出反應，抬腳就將一期一振踹倒在地。

他的動作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原本就是半坐在腿上的一期一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腳踹的措不及防，胸膛立刻受到重擊，整個人都重重仰倒在地上，口中更是吐出一嘴黑血。

江川上挑眉，終於有了一點意外。因為他從始至終都控制著力道，可不會把人給踹吐血。

不過這不是在意的地方，只要一期一振不拿刀自盡就行，反正目的達成了。

這麼想著，江川上上前兩步，在身後兩位有些擔憂的目光中靠近一期一振，居高臨下的望著他。

「想在我面前尋死，問我過意見沒有？」

「咳咳……」

一期一振捂著胸口乾咳幾下，等把氣喘勻后才緩慢開口。

「我死不死…不是和審神者無關嗎？您還是別看我了，免得髒了眼……」

「呵，誰說與我無關，」江川上冷冷道，用腳踢了踢他，「這是我的本丸，你本來就是我的所屬物……不經逗的傢伙。」

「…所屬物？」逗弄的所屬物。

一期一振呢喃著，閉了閉眼，又慢悠悠睜開，有些想笑，他也真的笑出了聲。

「嗬嗬……戒備與戒備，是所屬物嗎？倒是我的錯了，不該抱有希望……」

不該抱有希望？這是還埋怨自己逗他了嗎？

江川上斂眸，又用毛茸茸的拖鞋尖去踢他。

「就是你的錯。」

他說這話時，滿臉理所當然，也從不遮掩自己惡劣、說一不二的性格，但…卻讓人莫名感覺到他很驕矜。

踢人也不用力氣。

一期一振躺在地上看著他，突然不著調的想，等他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時，他苦笑了一下。

不要再想了，審神者可不是什麼善心之人，他是惡之花，是不會救他弟弟的，現在對他感興趣，也只是感興趣，都是浪費時間。

博多是等不到哥哥回去了……

一期一振催眠著自己，選擇閉上眼睛，不再去看江川上。

江川上相反，可不會讓他躺在這裡睡大覺，又踢了踢他，半眯起眼，暗暗威脅。

「再不起來…你弟弟可就真的沒救了，是因為你而錯過的哦～」

一期一振猛地睜開眼，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謹慎的朝江川上看去。

「你…答應了？」

江川上唇角往上扯，在露出一個微笑弧度時，向一期一振矜持點頭。

「不然呢，我有說過拒絕嗎？我只是想要你的忠心。」

如同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那樣，他的笑使得原本高不可攀的威嚴盡數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充滿蠱惑力的妖嬈，如同麻痹人、伺機而動的毒蛇。

一期一振已經不想在這笑容中琢磨出到底是什麼意思來了。

他深深凝視著站在上方的江川上，心有餘悸地迅速錯過跟他的對視，這才捂著胸口開始緩慢起身。

過會，一期一振捂著受傷的手臂將自己的本體撿起，背對著江川上語氣低低道:

「審神者，逗也逗過了，請遵守約定，去救我弟弟。」

小狐丸看著一期一振的動作，心憂的來到江川上身旁。

「主人？」

江川上知道他要說什麼，靜靜回道:「一期一振不會拔刀，我們該去博多藤四郎被關的地方了。」

小狐丸點頭，又擔憂的看向一期一振。

「一期哥，你還好嗎？」

「……」

一期一振沉默著，還在梳理腦內紛亂的情緒。

打一棒子給一顆甜棗這種方式其實已經很老套了，但由新任審神者做起來反而相得益彰，更能牽動人的心弦。

畢竟他們都是群暗墮付喪神，是群失去理智的野獸，如果不制服他們，根本無法安心收服一座本丸。

就像他現在這樣，貿然攻擊，可他也是為了弟弟們……

一期一振又沉默下來，已經不想思考這裡面的對與錯。

總歸弟弟們有救了，不是嗎？審神者也出了氣，明明皆大歡喜。

可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江川上路過一期一振時，看到的就是呈靜思狀態的一期一振，在他耳邊疑惑。

「怎麼不走……你現在不著急了嗎？」

又是惡魔般的吐息，一期一振條件反射的回過神，眨了下眼后，睫羽微垂。

「走……主人。」

最後兩個字，一期一振是用一種特別彆扭地語氣喊出來的，就跟個被逼迫的良家婦男一樣，改著自己的稱呼。

江川上輕輕笑了起來，「那還不趕快。」

「另外，把本丸內的所有短刀都集中起來，一起凈化。」他又隨意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