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醉是人間煙火氣

江海一行，一路歡歌笑語，渡過黃河，不知不覺間來到黃河以南。只見道路兩邊隨處可見果農的水果攤子。這時候雖然沒有明確可以擺攤，但是好像不約而同地達成共識，大家在自家門前擺攤，銷售自己生產的水果，換點零花錢，不算是投機倒把。山雨欲來風滿樓，一場變革即將開始。中國改革開放大幕即將拉開，風雲激蕩，潮起潮落，揚帆遠航，震驚世界，中國從此走向了繁榮昌盛！是的，中國從此以一個大國的身份，挺立東方，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看著眼前的一切，江海心潮起伏思緒萬千，改革的洪流浩浩蕩蕩，順之則昌，中華民族復興的大業指日可待，祖國昌盛明日可期。想到這，內心豪情萬丈，祖國強大，一定有我。不知不覺間，三人來到了王家莊，到了村前的岔路，江海、江川和柳姐分道揚鑣，向各自家中進發。

來到家裡，父母到生產隊的地里去幹活，還沒有回來。江海、江川先放下自行車上捎的東西，江海把挎包放到屋子裡的連二櫃里。江川揭開鍋蓋，鍋里空空如也。這個時候，農村裡家家都吃兩頓飯，上午九點左右吃飯，飯吃罷，生產隊上工的鐘聲就敲響了，下午五點左右收工再吃晚飯。這個時候，吃兩頓飯，一方面上工后，為了節省時間，免得來回跑耽誤勞動。其實這個時候，因為吃大鍋飯，社員們勞動沒有積極性，大家幹活的時候都磨洋工，大夥說，農業社的活，慢慢磨，能可站著，不能睡著，乾的多了划不著。出工不出力，效率不高，大家都是一邊幹活，一邊說著家長里短，有時還講一些葷段子。記得有一次，有個姓何的，還有一個姓張的，指著婦女隊長的褲襠說：「你不是嘴能說嗎，那你說，你褲襠里的東西姓什麼？」婦女隊長說：「我蹲下這東西就姓張，站起來就行何。」惹得社員們一陣哈哈大笑，那兩個開玩笑的尷尬地笑了兩聲，不敢再開玩笑。另一方面，是為了節省糧食，每年秋後分了糧食，家家都飢一頓，飽一頓，不敢放開吃。就這樣到了春天，家家都缺糧，吃了上頓沒下頓，吃榆錢，吃野菜，吃糠窩窩都是家常便飯。生產隊經常從公社領返銷糧，返銷糧大都是高粱面、玉米面、還有紅薯，飯里的油很少，人人都穿著補丁摞補丁的衣服，面露菜色，隊長領著大家勞動，活脫脫像丐幫幫主，領著大家乞討。

俗話說，民以食為先。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天大地大，吃飯最大。江海喊哥哥去淘米，說：「把叔叔一家的飯也煮上。飯做好我們先吃，他們回來吃現成的。」自己拿出肉，開始切肉，江海把肉一分兩半，一半留著下頓吃，肉切好后，哥哥也淘好了米，就讓哥哥開始點燃柴禾，江海先往鍋里倒了一些油，讓哥哥少添點柴火，只要火不滅就行，然後在鍋里倒上三勺白糖，用筷子順著一個方向快速攪動，鍋里的白糖加熱后漸漸變成紅色，等到白糖用筷子夾起來，白糖能扯絲的時候，再把肉下到鍋里，加上蔥、姜、蒜，花椒粉，開始用大火翻炒。等肉熟了再加菜，這時的豬肉不用任何飼料餵養，喂得都是草和米糠、麩子，生長的慢，豬長到一年以後，才會拉到公社屠宰場去售賣。因此，肉炒起來用的時間較長，豬肉的膘厚，吃起來滿嘴流油，有嚼勁，特別的香。江海炒好肉，端下來，然後又重新端來做飯的鍋，添水，燒火，做飯。水燒開后，把淘好的米下到鍋里，用勺子翻攪，這樣，受熱的大米不會抱成團，功夫不大，米熟了，端起鍋來，把米湯篦到盆子里，然後放在灶頭上，這個時候用小火蒸騰一會，直到鍋里沒有大的水分，米飯就做好了。飯鍋端到另一個灶頭放好，又搭上肉鍋，用大火開始炒菜，先放上從自家自留地摘來的豇豆，再放上土豆，豆腐，開始翻炒，江海看看鍋里的水有些少，又添了一勺水，菜炒好后加上鹽。飯菜都做好了，滿院子都飄著肉香味，聞一聞，垂涎欲滴。兄弟倆人各自舀了一碗米飯，又盛了一碗菜有滋有味地吃了起來。

村子西頭的柳家，柳風梅回家后，也遭遇了同樣的情況。她淘好米，切好肉，等待下地幹活的父母回來后再做飯。

江海、江川吃過飯，休息了一大會，太陽西斜的時候，江海來到了村口，遠遠看見父母、叔叔、二媽掮著鐵鍬回來了。江海上前招呼父母，叔叔、二媽到自己家裡吃飯，媽媽說：「我們家的能人回來了，江海吃飯了沒有、」江海說：「我和哥哥早就吃了，飯菜都做好了，就等你們。」二媽問：「海海，這幾天不見你的面，幹啥去了？」江海說：「二媽，待會你就知道了，現在保密。」回到家裡，江川端上飯菜，一小會，叔叔二媽洗了把臉，也過來了，正舀著飯，妹妹，堂弟堂妹也放學回來了，大家看著肉菜，顯得非常興奮。拿起筷子，迅速地吃了起來，這過程就不必描寫了，總之菜很香，大家吃得很盡興。吃完飯，江海拿來衣服遞給叔叔、二媽，說：「叔叔這是給你們的衣服，穿上看看，合不合身。」又對母親說：「媽，你和我爸也有，你們慢慢試。」二媽不好意思地說：「你這孩子，亂花錢，有錢攢著給你哥哥娶媳婦。」二叔一邊試衣服一邊說：「你這孩子，這麼小就知道掙錢，長大了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物。」父親也說：「江川、江海從小就懂事，有眼色，知道疼人。要是江川他們的爺爺奶奶活著，看到他們現在的樣子，一定高興的不行。」二媽把衣服脫下來說：「衣服合適，我看他小爹的也合適。」江海又拿出雪花膏、棒棒油遞給堂妹，然後又拿出一袋「大白兔」奶糖，遞給二媽說：「這些是給你們買的。」叔叔一家人看了，流露出感激和興奮的神色。媽媽一臉的疑問「這些東西是從哪來的？你們沒幹壞事吧。」江川連忙上前，把這幾天和柳風梅一起賣衣服的事情講了一遍，因為事先幾人約定好，不要說掙了一萬多，只說一千多塊錢就行。江川說完，指著院子里杏樹下面立著的自行車，自豪地對大家說：「看，那就是我和江海在縣供銷社買得「永久」牌自行車。」大家一臉的震驚，來到自行車前，按按鈴鐺，轉轉腳踏，愛不釋手。江海看著一臉羨慕的叔叔說：「叔叔過幾天有票了，我也給你和二媽買一輛。」叔叔連忙說：「這怎麼行！」江海說：「有什麼不行的，將來，我們還要買小汽車，這才那到那。」二媽說，聽人說一輛自行車，快值二百塊錢了，哪有錢啊？就是幹部不吃不喝，也得半年掙。江川也說：「二媽過幾天我們掙上錢了就給你們也買一輛。」經過這幾天的鍛煉，江川也顯得特別的自信。江海說：「等國家的政策放寬了，我帶你們一起掙錢。」叔叔說：「那得等到猴年馬月。江海說：「快了，明年就會單幹，包產到戶。好日子不遠了。」大家聊了一會，二媽拿上東西就和堂弟堂妹一起回家了。一家人坐在一起的時候，江海拿出了奶糖盛在碟子里，江川拿來衣服遞給母親和父親，江海又遞給妹妹文秀了一盒雪花膏、一支棒棒油。文秀高興地說：「我就知道哥哥最疼我了。」媽媽心疼地看著江海、江川說：「我養了兩個好兒子，讓媽媽和你爸，跟著你們享福。這麼小的年紀，就做大人都做不成的事情，我兒子太了不起了！出門在外，安全第一，你們要照顧好自己。」江海問：「媽媽錢花完了沒有，要是沒有了，我再給你們幾百塊，千萬不要捨不得花，現在我們家有的是錢。」媽媽說：「還有呢，也沒有什麼花錢的地方。你們是做大事的，有錢自己裝好，計劃著花。」一家人說了一會話，就休息了。

江海到張鐵柱家，給鐵柱一把大白兔奶糖，又送給他一支鋼筆，說：「鐵柱，一定要好好學習，我們兩個人都爭取考上大學。以後見面的機會少了，但我會一直記著你這個朋友的。」鐵柱說：「我記住了，一定好好學習。」分手后，江海就回了家。

村西頭柳風荷家，正在吃飯，當然少不了今天買的豬肉。一家人一邊吃，一邊聊著家長里短。張姨問大女兒：「這幾天，你們賣的衣服怎麼樣。」柳風梅興奮地說：「都賣完了，我們掙了一千多塊錢。」張姨說：「才三天，你們就掙了幹部三年的工資？」柳風梅說：「當然了，今天孝敬您的東西，多虧了江海，這小子鬼點子多，要不是他，哪能賣這麼多的錢。」一家人談論著江海，張姨說：「不知誰家的閨女便宜這小子？」柳姐說：「近水樓台先得月，我看，我們家的風荷有可能讓江海成為我們家的女婿。」風荷說：「'我才多大，你們不要胡說八道，要讓別人聽到了，羞死人了。」姐姐說：「這樣的男人，打著燈籠都難找，你還看不上。天哪，這還有天理嗎？」柳風荷說；「關鍵是人家看不上我，何況我現在正讀初中，以後還要上高中，上大學呢。」姐姐說：「現在先處著，慢慢培養感情。」柳姐又說：「你要是找了江海，我們一家子都跟著你享福。」柳姐乾脆不裝了，說：「我跟他出去三天，他掙了一萬多塊錢，姐姐都分了三千多塊錢。你說他厲不厲害。」柳風荷說：「姐，江海很厲害，前些日子，我們初二全部的老師出題，他門門都是滿分，太厲害了，校長允許他可以在家學習。」柳姐興奮地說：「你們絕對想不到，他短短三天就賺了兩萬多，姐可從沒見過這麼牛的人。不過你們可千萬別傳出去。我打算跟他一塊兒做生意呢，江海還說讓我當咱縣服裝店的店長！」大家紛紛表示，這是好事，值得慶祝。張姨笑著說：「荷荷，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你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學習，好好學習，爭取考上大學。當然，跟江海也要處好關係，緣分這事兒誰都說不準呢。」一家人有說有笑，熱鬧極了。柳風荷也在心裡暗暗驚嘆，這才幾天，江海就如此令人刮目相看，真是太厲害了！一家人嘻嘻哈哈，笑聲不斷，好久都沒有這麼開心了。這頓晚飯，柳風荷對江海確實有了那麼一點，說不清楚的好感，畢竟少女情懷總是詩嘛。誰知道呢，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夜晚來臨，江海與父母圍坐在那盞散發著昏黃光線的電燈下，愉快地交談著。他們的話語交織在一起，彷彿夜空中閃爍的繁星。每一句充滿真摯情感的言辭，都如同溫暖的春風拂過心田。

當聽到江海說他的學習成績很好，校長允許他可以自由支配時間，只要到考試的時間準時出現在學校，參加考試就可以了。他想利用閑下來的時間，到外面做生意賺錢養家。聽著這些深思熟慮的話語，父母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他們突然意識到，眼前的江海已經不再是那個天真無邪的孩子，而是好像一個經歷了歲月洗禮后、逐漸成熟起來的年輕人，而不再是一個少年。他的言語間透露出一種堅定和責任感，讓人不禁感嘆時光的飛逝。

此刻，父母真切地感受到了江海的成長。這個少年如今已成為家中可以依靠的頂樑柱，能夠為家人遮風擋雨，撐起一片藍天。這種感覺既欣慰又感動，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心中滿是對兒子的驕傲和自豪。

在這寧靜的夜晚，昏黃的燈光見證了一家人的溫馨時刻，也照亮了江海成長的道路。他用自己的方式告訴父母：我已經長大，可以承擔起家庭的責任。而這份成熟與擔當，將伴隨著他走過人生的每一個階段，成為他最寶貴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