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老翁笑迎家中坐，天下大變倉有糧
晨曦初破，一縷柔和而溫暖的陽光悄然自東方天際蔓延開來，輕輕拂過窗欞，為這靜謐的室內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輝。
顧橫波於這溫柔的晨光中緩緩睜開眼帘，眸中尚帶著幾分初醒的迷濛與羞澀。她嘗試著挪動身體，卻意外地感受到了周身莫名的酸痛，這份異樣讓她不禁蹙起了秀眉。目光下移，只見一名男子正安然地躺在她身旁，那張俊朗非凡的臉龐在晨光中更顯溫潤如玉，讓她的臉頰不由自主地泛起了兩朵紅雲。
低頭審視自己，衣物已然不翼而飛，只餘下輕紗般的肌膚在晨光下若隱若現，這一幕如同驚雷般在她心中炸響，讓她瞬間意識到了昨夜發生的一切。
她，顧橫波，一個本應與他世界平行的女子，竟在不經意間與他，那位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有了如此親密無間的接觸。這份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既驚又懼，更夾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
她深知自己身份卑微，與他之間橫亘著難以逾越的鴻溝。這突如其來的親密，究竟是命運的捉弄，還是緣分的悄然降臨？她不敢深想，也不願相信，自己竟能如此輕易地走進這位帝王的心田，更怕這一切只是一場夢，醒來后依舊要面對那冰冷的現實。
然而，無論未來如何，這一刻的溫存與美好，已深深鐫刻在她的心底，成為她此生難以忘懷的記憶。
即便能近身侍奉於他，成為他身旁最不起眼的侍女，只怕那份溫柔也難以在他心中佔得一席之地，更遑論收留的奢望。
她僵立原地，絲毫不敢妄動分毫，生怕一絲細微的聲響會驚擾了那位沉睡中的男子。他的身影，如同靜謐夜色中最深沉的夢，讓人不敢輕易觸碰。
那雙睫毛，宛若輕羽般細長而密集，雙層疊落，彷彿藏著世間最溫柔的秘密；鼻樑高挺，勾勒出堅毅的輪廓；臉龐剛毅而不失柔和，每一個線條都恰到好處地觸動著她的心弦，讓她不由自主地沉醉。
有那麼一瞬，她渴望能鼓起勇氣，伸出指尖，輕輕掠過那剛毅鼻樑的輪廓，感受那份觸不可及的溫度。但理智如同冰冷的枷鎖，將她心中的衝動緊緊束縛。身份的鴻溝，如同天塹，讓她不得不將這份情愫深埋心底，化作無聲的嘆息。
就在這時，他似乎在夢中有了輕微的動靜，身體輕輕蜷縮又舒展，如同晨曦中初醒的獵豹，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警覺。顧橫波的心跳瞬間加速，她慌忙閉上眼帘，讓所有的情緒與渴望都隱匿於這無邊的黑暗中，只願他能繼續安睡，不被外界的任何聲響所擾。
這一刻，時間彷彿凝固，只留下兩顆心，在靜默中各自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與渴望。
若那男子眼帘輕啟，驟然間撞見眼前這幅光景，只怕心頭會泛起層層漣漪，羞澀與慌亂交織難言。然而，當朱由檢緩緩睜開雙眸，映入他眼帘的女子，卻如同晨曦初照下的露珠，別有一番清麗脫俗之韻，讓他心湖微漾，卻未及深究。
此刻，他的思緒如同被緊繃的弦，唯有一念最為清晰——尋覓那能撫平顧橫波傷痕、驅散病痛之苦的良藥。那傷口，是他心頭不可承受之重，若任由其惡化，恐將引發連鎖的災厄，讓這本就風雨飄搖的旅途更加坎坷。
四周，野獸的咆哮與嘶鳴已悄然退場，彷彿連大自然也在這片刻間給予了他們片刻的寧靜與庇護。表面上，這片土地已重歸平靜，危機四伏的陰影暫時退卻，只留下兩人相依的溫馨畫面。
朱由檢的動作，溫柔而堅定，如同一位細心呵護愛人的丈夫，輕手輕腳地為顧橫波披上衣物，每一個細微的舉動都蘊含著不言而喻的關懷與深情。在這份靜謐與危機並存的時空里，他們彼此依靠，共同抵禦著外界的風雨，尋找著生命的希望之光。
當朱由檢輕手輕腳，意圖將顧橫波溫柔地負於背上之時，顧橫波那彷彿蘊含著星辰的眼眸，竟在這不經意間悄然睜開，閃爍著不屈與堅持。
「皇上，民女尚能自行步履……」她的聲音細若遊絲，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似乎不願讓這份尊貴的背負，成為自己心中難以承受之重。
然而，朱由檢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堅定與溫柔並存的光芒。他深知，眼前的柔弱女子，正以超乎常人的意志力對抗著身體的極限。但在這片危機四伏的荒野之中，每一分力量的保存都至關重要。
於是，他動作迅捷而又不失溫柔地將顧橫波輕輕托起，置於自己寬厚的背上，彷彿背負的不僅僅是她的身軀，更是對生命的尊重與守護。隨著他穩健的步伐，兩人一同躍下搖晃的船隻，踏入了幽深莫測的森林之中。
朱由檢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穿越這片密林，便是人煙，便是希望。他知道，在人海茫茫之處，定有醫術高明之士，能撫平顧橫波身上的傷痛，還她昔日笑顏。
顧橫波雖有心掙扎，卻感受到背上傳來的溫暖與堅定，那是來自一位帝王，亦是此刻她最堅實依靠的力量。她終是放棄了徒勞的抗拒，轉而將這份感激與信任，化作心中默默流淌的暖流，伴隨著他們一步步深入未知，卻也充滿希望的森林之旅。
「陛下，民女雖力有未逮，卻也尚能自行蹣跚前行。」顧橫波輕聲細語，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倔強與堅持。
「勿需多言，朕意已決。」朱由檢的聲音沉穩而堅定，不容置疑。他深知，此刻每一分移動都可能牽動顧橫波身上的傷痛，那未愈的傷口，在無葯可醫的荒野之中，如同潛伏的危機，稍有不慎便是雪上加霜。
顧橫波聞言，心中雖有萬般不願成為負擔，卻也無奈於現實的殘酷，只能默默頷首，將那份倔強化作順從，溫順地伏於朱由檢寬厚的背上，感受著那份難得的安心與依靠。
時光彷彿在這靜謐的行走中緩緩流淌，兩個時辰的跋涉，對於背負著重擔的朱由檢而言，無疑是一場體力與意志的雙重考驗。而就在他們幾乎以為要被這無盡的旅途吞噬之際，一抹裊裊升起的炊煙，如同希望的燈塔，穿透了前方的迷霧。
「陛下，您瞧，前方隱約可見村落輪廓，炊煙裊裊，定是有人家所在！」顧橫波的聲音里難掩激動，她的眼眸中閃爍著對生的渴望與對即將到來的休憩之地的嚮往。這一路上，二人滴水未沾，粒米未進，腹中早已唱起了空城計，那份對食物的渴望，在此刻變得前所未有的強烈。
如此景象，不僅緩解了身體的疲憊，更似一股暖流，溫暖了兩顆在困境中相依為命的心。他們知道，只要跨過這道門檻，便能暫時擺脫飢餓與疲憊的糾纏，重獲一絲安寧與希望。
夕陽的餘暉輕灑在不遠處的村落上，炊煙裊裊升起，宛如一幅溫馨的畫卷，映入眼帘，不禁讓人心頭一暖，喜悅之情油然而生。
「橫波，我們即將踏入那片村落，我定會為你尋來療傷的良藥。」朱由檢的步伐不自覺地加快了幾分，話語中滿是對她的關切與急切。
顧橫波輕輕搖頭，眼中閃爍著柔和卻堅定的光芒：「陛下，橫波雖為女子，卻也知禮數。您貴為九五之尊，如此背負於我，實乃不妥。」
朱由檢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溫和的笑意，語氣中透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堅定：「橫波，你我之間，豈能以世俗之見衡量？在這個亂世之中，我雖為帝王，卻深信男女在心性、才智上並無二致。人格之尊，更不應有男女之別。今日之舉，非是輕慢於你，而是我心甘情願，願為你撐起一片天。」
這番話，如同春風化雨，溫柔而又深刻地觸動了顧橫波的心弦。她怔怔地望著朱由檢的背影，那份超越時代的平等觀念，在她心中激起了層層漣漪。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里，竟有這樣一位帝王，願意為她，也為所有女性發聲，實屬難得。
顧橫波不再堅持，只是默默地將這份感動深藏心底，她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不僅是她的依靠，更是她心靈的燈塔，照亮了她前行的道路。於是，她選擇了沉默，任由這份溫暖與力量，在心中緩緩流淌，期待著未來更多未知的驚喜與挑戰。
在她的遐想里，皇帝陛下應是那雲端之上的孤高身影，以無上的威嚴，淡然審視著芸芸眾生，每一縷目光都彷彿能穿透塵世的喧囂，直達人心最深處。然而，眼前這位帝王，卻全然顛覆了她的想象。
他非但沒有絲毫的龍袍加身所帶來的距離感，反而周身洋溢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親和力，如同春日暖陽，溫柔地灑落在每一寸土地上，溫暖而不刺眼。
村落之中，一派寧靜祥和，孩童們的歡聲笑語如同天籟之音，在田野間回蕩。他們追逐著翩翩起舞的蝴蝶，那份純真與自由，彷彿能感染世間萬物。當這群衣著光鮮的訪客踏入這片寧靜之地，孩子們的好奇心瞬間被點燃，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鐵屑，紛紛聚攏而來。
尤其是朱由檢，他那一身華貴的服飾，在樸素的村落中顯得格外耀眼，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自然而然地成為了孩子們目光的焦點。他們圍著他，眼睛里閃爍著好奇與敬畏交織的光芒，小臉蛋上洋溢著探索未知的興奮。
然而，儘管心中有著千般疑問，萬般好奇，這些純真的孩童卻似乎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所束縛，只是嘰嘰喳喳地議論著，卻無人敢鼓起勇氣，向這位尊貴的客人提出心中的疑惑。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微妙的期待與緊張，彷彿只要輕輕一觸，就能綻放出最絢爛的童真之花。
「快些走開。不要驚擾了客人。」一聲蒼老而又威嚴的喝聲響起，只見一名年過花甲、頭髮花白的老者快步走了過來，他伸出雙手將圍住朱由檢的孩童們驅趕開來。孩子們有些不情願，但還是乖乖地散開了。老者走到朱由檢面前，仔細地打量著他和顧橫波。
單單從穿著方面來看，老者就已經斷定這兩人絕對不是普通百姓，而朱由檢背上的女子更是慘不忍睹，彷彿剛剛從血泊之中撈出來一樣。「敢問客官是從何處而來？」老者拱手作禮，語氣十分客氣。朱由檢連忙放下顧橫波，同樣拱手回禮道：「老人家，我們二人從秦淮河畔而來，途徑此地，想向您討要一些水米。」聽到這話，老者臉上露出笑容，呵呵笑道：「好說好說，二位快快請進！」說著，老者熱情地將朱由檢和顧橫波迎進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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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是以往時候，我也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招待你們，但如今天下大變。老百姓倉中有糧，你們想要吃多少儘管吃便是。」老者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比劃著，彷彿在展示自己家裡那滿滿的糧倉。
朱由檢和王承恩對視了一眼，心中都感到十分欣慰。他們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新皇的政策改變，才讓老百姓們過上了這樣的好日子。
「老先生家中共有幾口人？如今糧食收成可還好？」朱由檢最為關心的是百姓的生活，如今有著這個機會，自然要問清楚。
老者聽到朱由檢的問題，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回大人的話，我家有四口人，兩個兒子都已成婚。如今的日子過得越來越好，我們一家人都非常感激當今聖上。」
朱由檢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麼，老先生覺得現在的生活與以前相比如何呢？」
老者激動地說道：「以前的生活簡直無法形容，我們老百姓經常吃不飽飯，還要交稅給地主老爺。而如今的皇上已經將土地全部分發到老百姓的手中。而且還不收任何的賦稅。家中的糧食常年都是滿倉，有餘下的還能拿到集市上去進行換購。」
老者言罷，嗓音中帶著幾分歲月的沉穩，輕輕向內室喚道：「老伴兒，是時候起鍋造飯了。」
話音未落，內室門扉輕啟，走出一位銀髮蒼蒼的老嫗，面容雖刻滿了時光的痕迹，眼神中卻閃爍著溫暖與和藹。她目光掠過朱由檢與顧橫波，最終落在顧橫波那斑斑血跡的衣袍上，溫和地說：「孩子，你先去換身乾淨衣裳吧，老婆子這就去給你準備。」
朱由檢這才恍然察覺，顧橫波此刻的狼狽與脆弱，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憐惜。他拱手作揖，語氣誠懇而莊重：「二位高義，實乃在下此生所遇之幸。雖此刻囊中羞澀，但此情此恩，他日必當厚報，絕不負二老所望。」
顧橫波聞言，心中更是波濤洶湧，她未曾料到，這位同行的旅伴竟是那九五之尊的皇帝陛下，更未曾料到，在這偏遠之地，能得如此承諾，對她而言，無異於天降甘霖，溫暖而珍貴。
然而，這對淳樸的老夫婦，全然不知眼前之人的非凡身份，他們只是以最質樸的方式，展現著人間最真摯的善意與溫情。屋內，炊煙漸起，與外界的紛擾隔絕，彷彿自成一方寧靜的天地，讓人的心靈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慰藉。
若他們洞悉了朱由檢背後那層隱秘而尊貴的身份，斷不會以如此質樸無華之態相待，這份不知，倒讓一切顯得尤為真誠而質樸。
朱由檢的舉止，在顧橫波心中悄然種下了一片疑惑之林。他竟能與那對樸實的農夫相談甚歡，言語間流露出的不僅是默契，更有一種超乎尋常的親近與關懷，彷彿他們之間有著不解之緣，而非初見的陌路人。他對這些平凡人家的生活，沒有絲毫的疏離與輕視，反倒是滿溢著深切的關注與溫情，這份態度，在顧橫波眼中，顯得格外不凡。
老嫗慈愛地取出一件紅裳，那鮮艷的顏色在陽光下跳躍，分明是一件珍藏已久的嫁衣，承載著往昔的喜慶與甜蜜。「姑娘啊，我這屋裡也找不出幾件像樣的衣物，唯有這件當年我出嫁時的衣裳，還算完好，雖顯簡陋，卻也是我一番心意，望姑娘莫要嫌棄。」她的話語里滿是歉意與溫情，輕輕將紅裳遞到顧橫波手中，那一刻，空氣中似乎都瀰漫開了一種溫馨而又略帶酸澀的氣息。
如此場景，被時光溫柔地包裹，每一句對話，每一個動作，都恰到好處地融入了這份簡單而又真摯的情感之中，讓人不由自主地沉醉於這份不期而遇的溫情故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