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世事難料

黎仁的臉漲得通紅，呼吸困難，臉上青筋暴起，他拚命的掙扎著，試圖扣開吳江的雙手，可吳江的力氣大他太多了，修為又比他，黎仁甚至將手扣到了吳江的血肉之中，他也沒有要鬆手的意思。吳江的臉上又恢復了那駭人的獰笑。

「嘿嘿嘿，小老鼠，你還不是要死在我手上。從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的那雙眼睛就讓我十分不爽，等你死在我手上，我一定如約把你這對招子挖下來喂狗，哈哈哈哈哈！」

黎仁的雙眼逐漸發黑，視線模糊，胸膛劇烈的起伏逐漸平息，就這樣昏了過去。

「仁兒！昭兒！該死的！放開我的孩子！給我去死！」

再一睜眼，黎仁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的夜晚，九個頭的蠪侄正用尾巴緊緊的勒著他的脖子，他還能依稀聽到蠪侄背上父親的呼喊聲。

他望著另一邊被抓住的妹妹，她並不如記憶中那般昏厥了過去，而是沖著黎仁哭喊道，至於在說什麼，黎仁卻聽不到絲毫。他只有一個念頭，他要掙開束縛，救下自己的妹妹和父親，他重新舉起了自己的雙手，試圖掙脫控制。

就在這時，一隻頭上有著五彩斑斕花紋的白毛獸首，從他背後的黑暗中出來。那模樣正是騶吾，隨著黎仁用力掙脫蠪侄尾巴的束縛，騶吾身上也散發出逐漸強烈的光輝，黎昭地哭喊聲逐漸清晰。

「哥……醒……」

「不要……棄啊！哥……」

「哥——！」

隨著黎昭在識海中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山洞中，黎仁猛地睜開雙眼，左肩后處，騶吾的異獸之證光華流轉，散發著微弱的白光。

「吳江！」

黎仁的雙手緊握吳江的手腕，隨著喉間發出的一聲怒吼，將其從自己的脖子上生生掰開，力道之大，以至於把吳江的手腕生生捏碎，斷裂的骨刺刺破手腕處的皮膚外翻出來。黎仁從空中落下，由於他與吳江的身高差，使得吳江不得不隨著黎仁的下落跪在了地上。

「呃啊啊啊啊！好痛！該死的！放開老子！呃啊啊啊啊！」

「哥……」

識海中黎昭的臉上露出詫異與欣喜。此時，世界彷彿安靜下來，吳江只能聽到黎仁附在他耳邊說的一句話。

「吳江，好玩嗎？該結束了……」

黎仁身形猛地一動，帶著吳江從原地消失，速度之快以至於形成一道殘影，發出音爆之聲，揚起了地上的塵埃。緊接著一道巨大的撞擊之聲響起。黎仁狠狠的將吳江嵌入對面的石壁上，尤其是黎仁緊握的手腕處，更是砸出了兩個大坑。石壁上，吳江滿頭是血，他身旁的石壁上布滿裂痕，吳江一隻眼血肉模糊，一隻眼翻白，整個人暈死過去，沒了動靜。

異獸之證光芒暗淡下來，黎仁也脫力倒下，雙手撐地，臉色有些發白，汗水從鼻尖流下，有些虛弱。

「哥，剛才那是？」

「應該是……騶吾。」

黎昭臉上露出懷念的微笑。太陽徹底升起，和煦的光線灑在黎仁的臉上，黎仁緩了好一會兒后，開始收繳戰利品，自己的佩劍因為剛才激烈的戰鬥，劍身上已經布滿了裂痕，於是黎仁便把吳江的佩劍收了起來。身上的木藤甲又破損了幾分，尤其是小腹上剛才挨了一腳的位置。黎仁又在吳江殺死的那名修士身上搜出了不少靈石。這才緩步向吳江走去，他想起方才吳江那柄藍色的盾牌，防禦力之高或許是中品靈器。

黎仁來到近前，蹲下后，手剛剛握在其腰間的儲物袋上，吳江突然蘇醒，用雙腿緊緊夾住黎仁的雙腿，黎仁的左臂則是被自己的雙腿所夾住，右臂手腕受傷，根本無法使力，疼痛感席捲而來。

「呃啊……該死，你還沒徹底死掉啊。」

「咳咳……哈哈，小老鼠……老子再給你上一課！哈哈哈哈……我雙手已廢，身上多處臟器受傷，也活不了多久了，但是能把你拉下水給我陪葬，也算是不錯了，哈哈哈哈！」

「火球符——！」

隨著吳江話音落下，其胸前的衣服內有一堆白色的符紙燃燒起來，轟隆一聲，傳來一道巨大的爆炸聲，脆弱的石壁再也支撐不住，山洞轟然倒塌，煙塵四起。

幾息之後，歸於平靜，一處碎石左右晃動幾下，被一腳踢飛，黎仁從中爬了出來，他手上那張冒著綠光的護罩符徹底灰飛煙滅。

「咳咳……真是個瘋子啊。」

劫後餘生的黎仁長嘆了一口氣，在碎石之間摸出了吳江的儲物袋收為己用。吳江的儲物袋內有著幾千靈石，一個黑亭谷身份玉牌，一套劍法《聚氣劍訣》和剛才那柄藍色盾牌。黎仁拿出盾牌把玩了幾下。

「藍羽盾，倒是個不錯的寶貝。這《聚氣劍訣》應當就是那招劍氣神通了。」

收拾好一切后，黎仁便動身前往綠鵠城。他特意沒有走回到破廟的那一條路。黎仁覺得此事十分蹊蹺，他心中思索著：

「地點是北風老道找的，可是關於妖獸的一些情報並不准確，這點倒是情有可原。但負責充當誘餌的吳江也出了岔子，便說不過去了，最主要的是，他還干起了殺人奪財的事，若說是臨時起意，我是不信的。吳江或許是故意吸引了全部的綠毒蜥，讓幾人被拆散，好有他下手的機會，事後反正只要甩鍋給綠毒蜥即可。」

黎仁邊思考此事邊趕路，路過一處樹叢時，腳下好像踢到了什麼東西，定睛一看，是一張熟悉的面孔，正是剛才逃跑那人的頭顱，他臉上透露著驚恐，皮膚也有些發紫，嘴巴張的大大的，想必是逃跑的時候遇上了綠毒蜥，被其給分食了。黎仁望著眼前驚悚的一幕，扭過頭去，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此處。

綠鵠城，坊市。黎仁回到綠鵠城后治療了一下身上的傷勢，為了避免自己被黑亭谷的人或者吳江的同夥認出，特地喬裝打扮了一下。換了一身黑衣，穿上了黑袍，頭戴斗笠，黑布遮面，穿行在夜間人來人往的坊市中。這裡如他前兩次來一般無二，即使是夜晚也是燈火通明，十分熱鬧。黎仁來到約定的地點，等了許久卻始終沒有看到潘三的身影。正在他打算離去時，聽到了一聲有些熟悉的聲音：

「來瞧一瞧看一看了，丹藥、符籙、靈器、各種東西應有盡有啊。」

一個攤位前，一位黑髮的中年男子正在叫賣，桌子上的商品種類繁多，琳琅滿目。黎仁從未見過這名中年男子，可卻對他有幾分熟悉之感。黎仁幾步上前望向中年男子的攤位，心中頓時咯噔一下，他在其上看見一個熟悉的物件。是一柄小巧的短劍，劍柄的末端有一圓環，劍身上刻著「非衣」二字。

「老闆這柄短劍多少靈石？」

「下品靈器，八十塊靈石。」

黎仁望向中年男子一眼，少見的沒有講價，付完靈石轉身就走。他瞟向隔壁一靈器攤位，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靈器，每件靈器上都刻著字。黎仁這才明白，短劍上刻著那打造之人的姓氏「裴」字。在路過一個專賣符籙的攤位時，他聽到了老闆與顧客之間的對話。

「老闆，這個符籙怎麼賣啊？」

「綠階符籙——護罩符，一百塊靈石。」

「啊這麼貴啊，不能便宜點嗎？五十塊靈石行不行啊？」

「不行不行，最少八十塊靈石。小姑娘，你到處打聽打聽，綠階符籙哪有這麼便宜的，且不說這一張符紙和靈墨的價格，同階的鍛體鏡修士畫此符，也都只有三成的幾率成功，就算坊市中的價格會比一般店鋪賣的便宜不少，那也不可能賣到五十塊靈石一張啊。」

「好吧，那我買一張。」

黎仁駐足片刻，微微搖頭，在皎潔的月光下，消失在喧鬧的人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