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犧牲乃是至善之舉

李奧聞言，也苦笑道：「看來老師以前的身份也很了不起啊，能主動做出這種嘗試。」

「不用套我的話，現在的你，知道我的真實情況對你沒有好處。」諾拉雷哈哈一笑，臉上的愁容瞬間消失，「不過你後半句說得對了，這世界上的任何事情，不論有多麼艱難，總會有人去試上一試，儘管因此而遭遇不測，但我並不後悔這個決定。」

李奧點了點頭，不禁想起前世某座山上那鬼斧神工般的寺廟及更加不可思議的數百里山道。儘管難度宛如登天，不還是被人創造，併流傳於世了嗎？

「好啦，現在說這些未免太早，你現在宛如咿呀學語，我這個當老師的突然說這些，把你嚇蔫了可就麻煩了，哈哈……」

看著突然戲謔起來的諾拉雷，李奧哭笑不得，感到身體有些疲憊，便收回以太，準備休息。

「嗚……」

輕微的呻吟聲傳來，讓剛剛閉目的李奧又睜開雙眼。這聲音似乎是從房間里帳幔里發出來的。貌似剛剛一直在睡覺，他與諾拉雷之間雖有交談，卻並未醒來。

「父……父親……」

聞言，李奧睡意全無。聲音雖然微弱，但其中傳出的痛苦與絕望，他實在太過熟悉。

兩張床距離不遠，李奧三兩步便來到帳幔前，走了進去。只見床上躺著一個淺棕色皮膚，留著黑褐色短髮的尖耳朵少年。

儘管身體用被子蓋住，但消瘦的臉，無神的雙眼，乾裂的嘴唇，都在暗示他的虛弱。但是讓李奧感到震驚的不是這些，而是他的臉與脖頸處數道深可見骨，甚至已經開始出現潰爛的爪痕、咬痕。

「好傢夥……」作為曾經的辦公室加御宅族，這種傷口，李奧只在網路上看過。如此近距離的見到，他還是第一次。

「這是被血牙獸給正面撲殺的結果，」諾拉雷仔細觀察著少年的傷口，「傷口很深，雖然不致命，但也已經沒救了。」

「什麼意思？」李奧疑惑地問道，不致命卻又沒救這種說法，他從未聽說過。

「意思就是……他傷的太重，雖然不會致死，但是會被逐漸轉化為另外一種生物。」諾拉雷嘆道，言語中也不無惋惜，「血牙獸是一種墮落的掠食動物，它們不吃素，不吃肉，只吸血。而被吸血的人如果不死，就會迎來比死還要可怕的結局。」

「什麼結局？」

「他們會被詛咒，對血液產生強烈的慾望，同時意識逐漸被這種慾望蠶食、吞噬。當大腦完全被嗜血的慾望佔據並控制后，身體就會開始出現轉化，最終會變成新一代的血牙獸，繼續傳播這種詛咒。」

諾拉雷毫無感情色彩的敘述，讓李奧如墜冰窟。如果換成他，寧願再死一次，也絕不願以這種方式苟活。

「看著眉毛眼睛的樣子，如果身體健康，肯定是個俊小伙……」望著躺在床上的少年，李奧不禁感慨道。

「水……水……」少年雙眼看向李奧，艱難地從嘴裡擠出幾個字來。

「我建議你離遠一些，」諾拉雷警惕地說道，「看傷口的腐爛程度，他已經被咬了至少三個小時，之所以還有意識留存，沒暴起傷人，很大原因是他身體太弱的緣故。」

「但是水的話，多少還是可以給他喝一些。」

儘管李奧相信諾拉雷不會騙自己，但要讓他對面前的人見死不救，是說什麼也做不到的。可在屋裡翻找一番后，別說是一滴水，就連用來裝水的杯子都沒能找到。他推開門想要自己去找醫療師，卻失望地發現這個樓層居然只有自己這一個房間有人，而且無論如何都找不到樓梯。

「這裡沒有樓梯，想要下樓只能通過以太裝置進行傳送，而且需要密碼，」諾拉雷看到李奧手足無措的樣子，無奈地說道，「你即使可以使用，不知道密碼也無濟於事的。」

「這、這不是高級看護病房嗎？為什麼連這些東西都沒有？」

「冷靜！」諾拉雷斥道，「你忘記剛剛那名醫療師說的話了嗎？這裡很久沒有人住了，即使是補齊設施，也要等上一會兒。相信我，這種情況你幫不上任何忙的。」

「不，一定有什麼辦法，一定有……」

李奧沒再聽諾拉雷的話，一邊嘟噥，一邊來回踱步。不知為何，剛剛少年眼中的絕望，對他的內心造成了前所未有的衝擊。讓他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慾望，一種想要拯救他的慾望。

「找不到水的話……有了！」

突然，一個連自己都感到瘋狂的想法在李奧的腦海中形成。他轉頭看向一旁的諾拉雷，問道：「老師，被這個什麼血牙獸咬傷的人，如果咬到其他人，會不會出現連鎖反應？」

「連鎖反應是什麼？」諾拉雷一愣，顯然沒料到李奧會這麼問，用的還是自己沒聽過的詞。

「就是被咬過的人咬其他人，會不會有導致同樣的結果？」

「只有被完全轉化成新的血牙獸以後，才會有這種能力……等一下，你想做什麼？」

諾拉雷話只說了一半，就驚詫地看到李奧伸出左腕，右手拿起脖子上的冰晶石項鏈，毫不猶豫地割了下去。頓時，鮮紅的血液順著手腕的傷口汩汩地流了出來。

「你瘋了嗎！」諾拉雷大驚失色，剎那間便明白了李奧為什麼要這麼做，以及剛才為什麼要問那麼一句的原因。

因為他看到，李奧不顧傷口疼痛，直接把手腕送到少年嘴邊，說道：「想活下去的話，就喝。」

「你……」

李奧的一通操作，就連躺在床上的少年也被震驚了。血液濃重的味道瞬間布滿他的口腔，讓他忍不住咳嗽起來。但是乾燥得冒煙的喉嚨，還是讓他的雙唇誠實地貼在了李奧的手腕上，開始吮吸起來。

「對，沒錯，想活下去，就喝一些，」感受到手腕上的陣陣刺痛，李奧擺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說道，「我能給你的不多，可不要浪費啊……」

眼前的一幕讓諾拉雷徹底呆住了。這一呆，就是幾分鐘的光景。以他的資歷，居然完全沒想到李奧為了緩解這個少年的饑渴會做出這種事。

為了拯救他人而做出犧牲，不論在哪，都是至善之舉。

「不……我不能再……」

少年雖然虛弱，卻也知道失血過多會造成什麼後果。在喝了足足三大口血液之後，儘管內心的慾望仍在慫恿自己繼續吮吸，但意志力終究還是戰勝了慾望，強行把頭扭到一邊。不再去看李奧的手腕。

見對方不願再繼續，李奧也沒再堅持。雖然感到有些暈眩，但在前世獻過血的他知道，這幾口血液就連獻血的最低標準都不到，是無傷大雅的。但是自己畢竟切的有點狠，手腕與少年嘴上鮮血淋漓的樣子，任誰看了都覺得揪心。

「瘋狂的小傢伙……不過你敢這麼做，至少說明我沒看錯你。」看到李奧收回左手，諾拉雷搖了搖頭，回到其內心世界中，陰寒能量傾巢而出，將其手腕上的傷口層層包裹。

「這就是老師的力量嗎？」感受到諾拉雷明顯不同於自己的力量，李奧此時也無意細問。看到傷口已經止了血，便躺回到自己的床上，不多久，就在失血產生的暈眩感與睏倦感的聯合作用下沉沉睡去。

……

當李奧再次睜開雙眼時，已經是黃昏接近傍晚了。

「哎呀，今晚估計睡不著了。」李奧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來，有些煩惱地說道。

「哦對，我現在在什麼什麼醫學院里……幾點了？」

似乎是睡得與這個世界脫了節，李奧習慣性地看向左手手腕。當然，他並沒有看到前世一直佩戴的手錶，而是看到了一道淡淡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