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憤怒，煽動的人

「啊——！」

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哭嚎聲，男孩掙脫了隆大叔的懷抱，衝到沙蟲面前，一邊瘋狂地捶打，一邊嘶叫道：「你這個壞蛋！你還我爸爸！你還我爸爸——！」

隆大叔見狀，便要上前阻止男孩，卻被尤妮卡攔住了。

「這位大叔，就讓小傢伙發泄一下吧，憋在心裡，人會瘋的。」

聽了尤妮卡的話，不僅是隆大叔，周圍想要上去拉住男孩的村民也停了下來。望著不斷哭嚎的男孩，村民們雖然沉默不語，但他們的表情都是一致的——悲傷與無奈交織在一起，以及……憤怒。

「都是阿司姆利亞的錯！」

「對，都是他們的錯！害的我們只能這麼苟且地活著！」

「這些強盜，絕對不能饒了他們！」

不知是誰的一嗓子，瞬間就引爆了村民們的情緒。原本悲傷的情緒，轉眼間就變成了暴怒。所有人都怒目圓睜，咬牙切齒，一副不把阿司姆利亞城毀滅，誓不為人的樣子。

眼見村民們突然的變化，尤妮卡面帶嚴肅地掃視了他們一眼。雖然她知道村民們之所以過得這麼苦，很大可能跟阿司姆利亞城的壓迫有關。但眼前的當務之急是安撫男孩，拯救其母親的生命，絕非發泄因憤怒而產生的仇恨情緒。

但與此同時，她也深知自己不能輕易安撫他們，在仇恨與憤怒的雙重影響下，人的理智可以無限趨近於零。一旦自己提出反對意見，勢必會成為眾矢之的。雖然憑藉自己的身手可以輕鬆逃脫，但與自己同行的李奧與艾達兩人，甚至是卡洛特與卡列尼娜姐妹，都會受到牽連。

「麻煩各位，讓開一下。」

隨著一個冷靜的聲音響起，眾人不禁一愣。只見艾達來到近前，身後跟著李奧與卡列尼娜。

艾達伸出右手，仔細檢查了一下已經重度傷殘的亞拉，說道：「雖然還吊著一口氣，但情況非常危險，隨時都可能……」

「要不是阿司姆利亞，原本就是卓越機械師的他們根本不用去沙漠中以身犯險！」哪怕到了此時，村民們依然在義憤填膺地叫喊著。

「住嘴！」艾達突然抬起頭，大聲喝道。她這一嗓子不僅音量極大，而且夾雜了些許藏於義肢中的至高能量。強大的能量波動，讓村民們立即從憤怒的情緒中清醒過來，瞬間鴉雀無聲。

「這位姐姐雖然重傷，但還沒有到不治的程度！」看到眾人安靜下來，艾達也降低了音量，「你們這麼吵鬧，會打擾到我救治她！」

隨後，艾達不顧周圍村民詫異的目光，將雙手輕輕按在亞拉的胸口。一道青色的光芒隨即從她的手中冒出，隨後遍布亞拉的整個身體。看到她這樣做，不光是卡列尼娜與卡洛特，就連尤妮卡也愣住了。

「這種能量完全不符合任何一種以太屬性……」看著一臉專註的艾達，李奧在感到驚異的同時，也無奈地嘆了口氣。直接使用去醫治傷者固然可以，但未免有些奢侈。而且這樣做……很有可能會讓尤妮卡懷疑其身份。

但隨後，李奧便感應到，艾達所使用的能量雖然強大，但與在聯合競賽中聖女吉蒙里所使用的「存在」神力相比，性質完全不同。即使是他，在英格瑪私立綜合學院這幾年的生活中，也從未見艾達使用過。

在這種奇特能量的滋養下，亞拉被沙蟲咬斷肢體后留下的可怕傷口開始緩緩癒合，原本宛如死灰的皮膚，也開始逐漸恢復血色。

看到亞拉的變化，艾達又將手放在她僅有的右臂手腕處，在感受到脈搏的跳動后，這才鬆了一口氣，說道：「她脫離危險了。」

艾達的話，讓許多圍觀村民都鬆了一口氣。男孩雖然失去了父親，但經過這個外來少女的幫助，至少還有母親可以陪伴。然而，即使到了這個時候，人群中依然出現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她只剩下一條胳膊，你讓她怎麼繼續活下去？」

「沒錯，之後她該怎麼面對自己的兒子？」

「什麼活都幹不了，難道你想讓一個孩子撐起這個家？」

這些人的話，因為救人而一臉疲憊的艾達滿臉錯愕。眼見自己的救人之舉都帶來了非議，一時間無所適從。

「你們幾個人，給我住口！」

看到艾達依然被個別村民質問，卡列尼娜忍無可忍，吼道。

顯然，與艾達相比，卡列尼娜雖然無法拯救亞拉的生命，但作為村內族長，威懾力遠超艾達。剛剛還在指責艾達的人一個哆嗦，瞬間安靜下來。

「我知道，村裡的大多數人都是心地善良，樂於助人的，但其中個別居心不良的傢伙，你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身份！」卡列尼娜說到這裡，雙眼立即看向人群中的幾張熟悉的面孔。

後者隨即低下頭，不敢與其對視。但卡列尼娜顯然不想如此輕易地放過他們。

「作為外來者，小不點餓著，給吃的是他們；小不點的母親重傷，施救的還是他們，但你們呢？你們做了什麼？」

「小不點母親重傷；煽動的是你們。」

「外來者果斷施救，質疑動機的，還是你們！」

「村子明明已經很艱難了，你們幾個還在這裡鼓動村民，你們想造反是不是？」

在卡列尼娜如同吃了炸藥一般的狂轟濫炸后，幾個暗中帶節奏的人不僅滿臉羞愧，就連雙腿也開始如同篩糠般抖了起來。

「卡列尼娜小姐，消消氣。」尤妮卡發現情況不對，便上前制止道，「現在最重要的不是發火，而是解決問題。」

「我現在就在解決問題。」看到尤妮卡來勸阻自己，卡列尼娜依然在氣呼呼地說道，「隆大叔，剛剛的那些煽動者，我點一個，你拉出來一個，然後把他們……」

「麻煩你先冷靜一點。」李奧見尤妮卡勸阻無效，上前一步，抓住卡列尼娜的肩膀，一邊拚命壓制住她的呼吸節奏，一邊說道：「雖然你們當中的某些人並不歡迎我們，但你仔細想想，他們剛才所說，的確是很現實的問題。」

「家中失去父親這個頂樑柱，再加上母親已成半殘之軀。她和她的兒子之後的生活，如果不採取什麼措施，幾乎是毫無希望的。」

「所以，我們現在真正要做的事情，就是想辦法讓其恢復自理能力，至少要讓其重新站起來。」看到卡列尼娜的呼吸逐漸平穩下去，李奧才鬆開手，繼續說道：「這個問題，應該難不倒身為機械師的你吧。」

卡列尼娜沉默了。在低頭沉思良久后，她才抬起頭，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奧，說道：「既然這樣，那就先記下這件事，以後再敢這樣，絕不輕饒。」